張明達啪地打開他的手指,說道:“少來,我做事如何,心裏自有分寸,不用你來誇讚。”話是這麽說的,能夠得到鐵幕的讚美,心裏還是喜滋滋的。

鐵幕對張明達的無禮舉動毫不在意,兩個人在一起做同事,日子久長著呢,這一次,張明達為了給師傅酒鬼報仇,心底裏一定是卯足了勁頭,鐵幕也無意在這件案子上跟他爭一個長短,他這麵太積極了,一定會挫傷張明達的自尊心,讓張明達親手破案,為酒鬼報仇,才能讓他更有自信。

鐵幕拿著剩下的三份資料,把李暢和羽惠召集在一起,說道:“羽惠是新人,不管你以前是幹什麽的,既然來到了刑事科,我就當你是刑事警察了,簡單介紹一下手裏的這個案子,昨天,我們刑事科的老刑警王雄誌在家裏被殺,經過現場勘查,一致認定,仇殺的可能性最大,由於他是老刑警,隻有從他親手經辦的案子著手才能找出凶手,昨天我和周鷗到資料室找了一個下午,才挑選出七份以前老案子的資料,希望凶手就潛藏在這幾份資料裏麵,那麽,我們就能盡快破案了,羽惠是新人,我特別跟你說明一下,凡事不要想得太滿,也就是說,任何一個案子,都可能存在變數,希望跟結果不會盡如人意,如果,我的經驗和猜想出了差錯,一切還要從頭再來,因此,幹刑警是一個考驗耐心和細致的活兒,在辦案的過程中,任何人對任何事有了懷疑,都不要輕易放手,追查到底,不放過任何一個疑點的地方,才是一名刑事警察應該具備的素質,明白了嗎?”

羽惠立正說道:“明白了,鐵組長,我一定把您的話牢牢記住。”

鐵幕習慣性地伸手正要拍拍她的肩膀以示讚同,手伸到半路,看到羽惠相對還陌生的麵孔,又把手縮回來,貌似兩個人的交情暫時達不到這樣的程度。

羽惠看到鐵幕的手勢語言,心中一喜一憂,喜的是鐵幕不拿她當外人,憂的是,他的手最終還是縮了回去,可見,自己在他的心目中要取得信任,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鐵幕想了一下說道:“你的工作主要是配合我和李暢,先熟悉一下辦案的程序,經曆幾個案子之後,基本上就可以獨擋一麵了。”

李暢小聲嘀咕道:“我都經曆幾個案子了,你還不是緊緊抓著我不放手?”

鐵幕皺了一下眉頭說道:“你說什麽?”

李暢打了一個激棱,說道:“沒啥,接著我們需要做什麽?”

鐵幕翻了翻資料,說道:“我們去查這個案子吧,這是一宗發生在六年前的案子,當時有一幫活躍在盛京市的社會人,就是現在所謂黑社會的雛形,是兩個幫派發生的火拚,一個是自稱弟兄幫一個是青龍幫,弟兄幫出動了14個人,青龍幫出了18個人,在位於人民路的籃球場發生激烈的衝突,在這場火拚中弟兄幫的大哥阿輝被捅了三刀,重傷致死,青龍幫的大哥神腳阿龍被判二十年徒刑,這個人聽說去年越獄,至今沒有歸案,其中弟兄幫阿輝的弟弟阿倫、阿兵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冤枉的,他們是吃虧的一方,對被判刑很不服氣,對阿龍被判二十年也提出了異議,由於這兩個人跟死去的阿輝是親弟兄,我們重點就調查這兩個人,事實上這兩個幫派都對判決有異議,我的猜想是,他們倆個出獄之後一定會找阿龍報仇,阿龍找不到,說不定把怒火發泄到偵辦這件案子的酒鬼身上。”

羽惠看到鐵幕的眼睛盯著她的眼睛,馬上回答道:“明白了,組長,我們這就去找阿倫和阿兵嗎?”

鐵幕笑道:“他們兩個已經出獄半年了,我們先找到他們詢問一下,看看他們有沒有作案的時間和動機,至於是不是他們做的,到現在為止,誰也說不好。”

說完,鐵幕拿出電話來,撥了一個號碼說道:“我是鐵幕,嗯,我需要以前弟兄幫的阿倫和阿兵兩個人的蹤跡,你幫我找一下,等你的回話。”

鐵幕開車出了警局,看到張明達開著王布野的那輛桑塔納也出了警局。李暢坐在副駕駛上說道:“鐵哥,頭兒真不公平,把他的車給了張明達那組用,你卻開著自己的車辦公事,你是不是應該向頭兒申請撥一筆車輛磨損的費用啊?”

鐵幕笑道:“我們的辦案經費那麽緊張,怎麽可能為我撥一筆錢,頭兒每個月給我補足500元的汽油錢,就算不錯的待遇了。”

羽惠坐在後麵驚歎道:“組長,你的車很高級啊,難怪頭兒不額外拿錢給你,你有錢買這麽高級的車子,還能在乎那點小錢?”

李暢回頭不客氣地說道:“那是鐵哥的姐姐買給鐵哥的,你當刑事警察很有錢嗎?買車?每個月那點工資,能買得起房子就算是很不錯了。”

羽惠點頭附和道:“有一個大款的姐姐就是好,你姐姐是做什麽的?”

“在美國做高級職員,美國這樣的車就是幾萬美金,進口的關稅卻要120%的標準,進口一輛車,在美國買兩輛車還有餘,要不,鐵哥就要開美國車了,咱們國產車的性能跟不上進口的,馬力小,耗油量大,開五年之後就要修理,十年就要大修,美國車一直能用到報廢,很少有大修的。”

鐵幕看了李暢一眼說道:“你別在那兒胡吹了,美國車的零件貴,一些重要的修理還需要從美國發來零件,咱們負擔不起,還是國產的車子好,用到十年以上,再買一輛也比進口的便宜。”

“那是。”李暢歎氣說道:“不知道我算時候也能有一輛屬於自己的車,雪兒就會死心塌地跟我好了。”

“雪兒?”鐵幕打了一個左轉向,拐進一個南北走向的街道說道:“是你的女朋友?”

“你也認識的,就是上次那個案子的報案人,在美體中心上班。”

羽惠插嘴說道:“哦,辦案子還有這樣的好處啊,是不是報案人都是美女才好?”

李暢橫了她一眼說道:“你閉上嘴巴,沒人當你是啞巴,報案人是什麽樣的人,我們可不在乎,關鍵是,我跟雪兒有共同的語言。”

“有啥共同語言?”鐵幕和羽惠齊聲問道。

李暢得意洋洋地說道:“共同語言就是,我們齊心協力共創美好的未來。”

“切。”鐵幕和羽惠一齊用眼神鄙視李暢。

到了寧波路,綽號叫太歲的戚家彬在等著鐵幕,看到鐵幕的車子開過來,他小跑著過來,把一張紙遞給鐵幕,小聲在鐵幕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鐵幕點點頭,太歲回頭鑽進路邊的網吧,沒影了。

鐵幕把車開到離開主街的一個小區外麵,指著小區說道:“阿倫大名叫呼倫,住在7號樓一單元的104號房子裏,二樓左手邊的那個門,我們進去找他,注意自己的安全,羽惠,你是新手,提高警惕啊,不要離開我太遠,跟在我後邊好了。”說著,拿出槍,檢查一下武器。

羽惠的表情開始緊張起來,右手捏著拳頭,眼睛瞪得大大的,李暢笑道:“沒那麽嚴重,呼倫以前是社會渣滓,經過一次牢獄的磨練,應該比以前老實多了。”

鐵幕哼了一聲說道:“對於犯罪分子來說,監獄就是犯罪的大學,好人進去都要學壞的,何況是本身就不幹淨的暴徒?阿倫不是殺害酒鬼的凶手還罷了,如果是,我們去找他,你能預料到會發生什麽事?”

李暢聽了這話,才收起嬉皮笑臉,認認真真把武器拿出來,嚓一聲,頂上子彈,把槍放進腋下的槍套裏,羽惠語氣緊張地說道:“我是不是也要配槍的啊?”

鐵幕頭也不抬地說道:“新人需要經過一個月的熟悉情況,再考核射擊成績,分數達到80分才能有資格申請配槍,你放心吧,跟著我,不會讓你有危險的。”

三個人下了車,鐵幕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李暢快步向樓上走去,鐵幕稍稍落後五米左右,羽惠就跟在他的後麵,不時緊張地前後左右觀望,好像黑暗中隨時潛藏著罪犯一樣。

李暢來到二樓,敲了敲門,裏麵沒有人應聲,隨之加重了手勁狠狠敲了幾下,還是沒人應聲,隔壁的鄰居聽到敲門聲,打開門看到鐵幕等人,問道:“找誰啊?”

鐵幕把證件給他看了一下,說道:“警察,找呼倫核實一些情況,他是住在這裏的吧?”

“阿倫啊?是的,不過,他現在在北方大廈當保安,天天上班的。”

鐵幕揮揮手說道:“謝謝了,還有一句話問問你,這幾天,阿倫天天在家嗎?”

那個鄰居的眼睛向上翻,想了想說道:“應該在家,每天晚上八點回來,就不出去了,阿倫自從出獄以後,比以前老實很多,作息時間很有規律的。”

鐵幕點頭說道:“好吧,謝謝了,等有事再找你吧。”

開車來到北方大廈,找到保安隊長黃河真,鐵幕跟他有過幾次見麵的經曆,打了一個招呼說道:“小黃,你把呼倫的情況給我們介紹一下,我們有事找他。”

黃河真緊張地說道:“這小子不是又犯事了吧?”

鐵幕微笑道:“你放心吧,沒事,就是想找他了解點情況,怎麽?他還是跟以前的那些人混在一起?”

黃河真猶豫了一下,鐵幕是一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凡是被他找上門的,都是大案的要犯,他小心地說道:“呼倫是三個月以前,居委會介紹到這裏來的,據說,在監獄裏表現不錯,提前半年出獄的,他這個人也說了,以前是年輕,不懂事,現在,隻想踏踏實實生活,跟過去一刀兩斷了,我看他還算誠懇,就留下來,也算是為社會做貢獻了,呼倫那樣的人,有一個穩定的工作總比在外麵混,沒有固定職業的好。”

鐵幕坐在保安室的椅子裏說道:“我也沒責怪你什麽,不要想推卸責任,今天主要是核實一些情況的,你能不能查到最近三天呼倫的當班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