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幕點點頭,說道:“是的,有這方麵的原因,不過,我想更多的是,他殺死了一個無辜的人,心裏內疚,在巨大的壓力下,他借酒澆愁,直到整個人毀了。”

獵槍放鬆了身體,說道:“雖然,我坐了十年牢房,並不是一無所得,跟那些人比起來,我有太多太多的幸運,因此,出來以後,我絕對不會做案子的,前幾天,去了南京,幫一個獄友搞點小生意,算是報答老母的恩情,對老婆孩子也虧欠太多,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堂堂正正多掙一些錢,讓家人過上幸福的生活。”

鐵幕看著獵槍走出警局,他站在台階上,看了看天空,說道:“天氣真好,生活真美。”

“什麽?”周鷗和李暢麵麵相覷,怎麽,鐵哥的樣子傻傻的,是不是讓案子搞得神經了?

鐵幕歎口氣,來到王布野的辦公室,王布野看他坐著久久不動,輕輕拍打著文件,砸吧砸吧嘴說道:“看來,案子還要重新開始,我們就是這樣,一個線索完了,再重新找一個,慢慢查,不要氣餒,任何案子,都有水落石出的哪一天。”

“怎麽查?”鐵幕苦笑一聲,說道:“張明達從那把刀上麵查到什麽了?”

“那是一把軍刀,流傳的都是秘密渠道,根本查不下去,這樣大海撈針的做法,我不主張,出力多,見效甚微,這幾天,為了一個獵槍,你們都辛苦了,放兩天假,休息休息,隻有讓腦袋清醒,這才能追查下去,是不是?”

鐵幕默默不語,摸了摸口袋,這才發現,香煙給了獵槍,王布野打開抽屜,拿出一條雲煙,扔給他,說道:“比不上你抽的中華煙和九五至尊,將就著抽吧。”

鐵幕翻了個白眼球,說道:“那也不是我買的,是交警隊的小馬給的。”

“解釋啥?解釋等於掩飾,掩飾等於編故事,你還是不要說了,說了我也不會聽的。”王布野擺擺手說道。

“還是你好,時時刻刻有人孝敬你,雲煙很不錯的。”

“都說刑事警察好,破大案子,其實,刑警的油水最少,還不如派出所的小警察,抓抓嫖娼的,聚賭的,罰一些錢,有人講情還可以從寬處理,刑警查案子不敢徇私,隨隨便便叫出來一個就是殺人的案子,重傷的案子,家屬盯得緊,上麵的領導也盯得緊,要不,就是恐怖綁架的大案子,徇私的結果是要負刑事責任的。”王布野深有感慨地說道。

鐵幕聽了這話,深有同感地說道:“是啊,破案的時候風光,破不了案子,就被人指責為飯桶,吃白飯的,誰的辛苦誰知道。”

鐵幕回到辦公室,把酒鬼的案卷拿出來,仔仔細細推敲了一下,心想,從酒鬼以前辦的案子著手,是不是一個錯誤地偵查方向呢?現在的人很暴躁很輕浮,就是走在馬路上兩個人看著互相不順眼都能吵一架,如果要殺人,需要理由嗎?有時候很需要,比如,古柳的那個案子,整個案子充滿了仇恨,百年的仇恨爆發出來,石破天驚,酒鬼的這個案子難道不是仇殺?除了仇殺,又無跡可尋。

鐵幕陷入了深思,怕漏掉任何一個環節,把案卷反反複複看了幾遍,眼光集中在那把軍刀和沾有血跡的玻璃片上,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線索,可是,這些隻能作為鎖定嫌疑人的證據,並不是破案的線索。

案子陷入了僵局,如果再沒有新的證據、新的線索,拖幾個月,就會被當做懸案掛起來,刑事科不能為了一個案子讓所有的人陷入無底的泥沼當中。

鐵幕的情緒陷入低穀,看啥啥不順眼,除了兩個人勉強讓他忍耐住不發脾氣之外,其餘的人看見他的臉色就跑得遠遠的,一個是住在他家裏的王揚,一個是同一個辦公室的周鷗,新來的羽惠經常被他訓斥得眼淚汪汪的,甭提多上火了,她本來就是新人,很多事不明白,遇到一個好的師傅,帶一帶也會會好一點,慢慢就會上路的,可是,鐵幕的心情不好,讓羽惠遭了很多罪,李暢看鐵幕的心情不好,天天來辦公室打個閃就走了,十分鍾也呆不上,怕惹火上身,看秦雪兒那個小美人總比看鐵幕的黑臉要好吧?

張明達那個小組也沒有進展,汽油錢用了不少,線索一個沒有,氣得張明達臉上能隨時爆發一場大雨一樣。兩個組長的壞心情,直接帶壞了整個刑事科每一個人的心情。

這幾天別的科室的同事很少來刑事科,說刑事科的人都變得神經了,個個頂著一雙看誰誰是殺人凶手的眼睛,別一個不小心讓他們當做疑犯抓進去,還要受審,個個看到刑事科的人,連忙躲之不迭。

鐵幕看著案卷對張明達說道:“你師父經常服用安眠藥嗎?”

“嗯,有時候吃,你也知道,他的精神狀態很難入睡,隻有借助安眠藥才能進入深度睡眠。”張明達無精打采地說道。鐵幕在觀看案卷的時候,發現技術科從酒鬼的胃裏提取了少量安眠藥的成分,這才問到張明達。

鐵幕的心裏劃過一道疑問,難道吃了安眠藥的人,也會半夜清醒過來嗎?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他搖搖頭,這個可能隻有問凶手了,也許酒鬼經常失眠,安眠藥不起作用了。

這一天,羽惠在辦公室看從機場調來的那些監控錄像,鐵幕本來答應機場的所長把人家的監控帶子還回去的,可是,案子沒破,沒心情為了一盤帶子去機場跑一趟,扔在辦公室的桌子上,羽惠很愛看那些川流不息的畫麵,暗自猜測那些人都是幹啥的,到哪裏去?他們會被上司罵嗎?他們是不是經常被心情不好的上司帶壞了自己的情緒?難道就沒有一個木偶一樣,不情緒化的上司嗎?

鐵幕坐在椅子裏昏昏沉沉地陷入半睡眠狀態,忽然羽惠拍了一下桌子,叫道:“怎麽搞的?她怎麽會在這裏出現?”

鐵幕被她忽然高聲嚇得清醒,剛才的睡眠一掃而空,沒好氣地對羽惠說道:“叫什麽叫?一點沒沉穩氣,做刑警要冷靜冷靜再冷靜,毛毛躁躁的脾氣是幹不了刑警的,不想幹了趁早給我滾蛋。”

羽惠吐了一下舌頭,偷偷看了一眼鐵幕,周鷗走過來說道:“什麽事啊羽惠,不是看到你老公跟哪個女人偷情了吧?”

羽惠指著畫麵對周鷗說道:“周姐姐,你看,這是不是酒鬼的老婆?她怎麽會出現在機場的?”

周鷗看了看屏幕上的畫麵,對鐵幕說道:“鐵哥,有情況。”

鐵幕的耳朵聽到‘情況‘兩個字,身體立刻像是安裝了彈簧一樣撲過來,聲音急切地說道:“什麽情況?”

周鷗指著畫麵說道:“你看,這上麵記錄的時間是十月二十四號的早晨,可是,酒鬼的老婆金玉枝明明是二十三號下午地火車離開盛京了啊。”

鐵幕看了看畫麵,上麵是金玉枝坐在候機室比較偏僻一角的鏡頭,隻見她不時看著手表上的時間,畫麵上清清楚楚看到她的臉,過了一會兒,她離開候機室,回來的時候換了一個位置,從另外一個畫麵上找到了她,金玉枝的臉上卻多冷一個口罩,找了找,還有幾個不同的監控鏡頭如實記錄下金玉枝在機場裏的畫麵,這些鏡頭無一例外都能看到她焦急的心情。

鐵幕看著金玉枝鬼鬼祟祟的樣子,說道:“你們把畫麵剪接出來,我去申請拘捕令。”

來到王布野的辦公室,王布野看著像是忽然打了雞血似的興奮的鐵幕,納悶地說道:“拘捕金玉枝?你沒搞錯吧?”

鐵幕堅定地說道:“錯沒錯,我不知道,可是,金玉枝作為受害人的身邊人,總要把自己的行蹤準確詳細地跟我們說清楚吧?如果她在案發的時候說了假話,那就意味著跟這個案子有直接或間接的關係,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線索。”

王布野沉思著說道:“好吧,我可以簽署拘捕令,名義還是協助調查,你要做好她有時間證人有合理解釋自己反常行為的事實。”

鐵幕拿著拘捕令說道:“好的,我受到的打擊不是這一次了。”

叫上周鷗和羽惠,對她們說道:“馬上給李暢打電話,直奔金玉枝的家裏,做好她不在家的準備,出發。”

鐵幕開著車風馳電掣一般到了金玉枝的家裏,李暢還沒到,鐵幕對周鷗和羽惠說道:“羽惠等在樓下,監視隨時可能出現的突**況,我和周鷗上去抓人。”

羽惠第一次經曆這樣的場麵,緊張地說道:“我,我沒槍,可以嗎?”

周鷗拍拍她的肩膀說道:“沒事的,隻要有情況,馬上用對講機聯係,我們要做好一切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畢竟,任何一個大案子,都是不怕死的人做的,我們要提高警惕。”

羽惠傻乎乎地連連點頭,鐵幕帶頭衝上樓去,到了金玉枝家外麵,鐵幕拿出槍,對周鷗使了個眼色,周鷗會意,上前按門鈴,鐵幕雙手握槍,身體緊緊貼著防盜門。

周鷗按了幾聲門鈴,裏麵沒有人,兩個人心想,是不是人不在家啊?馬上聽到羽惠驚恐的叫聲:“組長,金玉枝在樓下,我,我害怕。”話音裏帶著哭聲,看樣子不是被劫持了,就是受到威脅。

鐵幕對周鷗說道:“走。”

兩個人來到樓下,看到金玉枝的手裏提著兩包東西,笑嘻嘻地跟羽惠說話,羽惠的臉漲得通紅,眼神很恐怖地看著金玉枝,好像站在她麵前的是一個魔鬼。

鐵幕心裏暗暗罵羽惠無用,被一個女人嚇成這樣,看到羽惠暫時沒事,大步走過去,金玉枝恰好看到鐵幕走過來,微笑著招呼道:“鐵幕,今晚我包餃子,來家裏吃飯吧。”

鐵幕的臉板著,對她的話恍如未聞,掏出手銬說道:“對不起,金玉枝,有一宗謀殺案需要你回去協助調查。”

金玉枝拿著食料的手一鬆,兩個袋子掉在地上,她的嘴唇哆嗦著,直到鐵幕把手銬子給她戴上,把拘捕令在她眼前亮了一下,周鷗及時遞過來一支筆,金玉枝的手顫抖著沒法寫字,周鷗按住她的手,在傳訊人簽字一欄簽下金玉枝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