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單元的外麵,鐵幕說道:“等等,我去開車。”

鐵幕對坐在副駕駛的王揚說道:“係上安全帶。”

當王揚的安全帶剛剛係好,車子就像騰空一般竄了出去,在王揚的尖叫中,長虹越野車已經衝出了小區。

如猛虎一般的車子開上主道,鐵幕心裏積攢已久的鬱悶得到發泄,車子在公路上左衝右突,常常是王揚的眼睛被對麵來車的燈光晃得睜不開眼,鐵幕已經超越了至少三輛車,一路遙遙領先,王揚很快冷靜下來,知道鐵幕已經失去了理智,他正在內心極度焦慮的煎熬中發泄著心裏的火氣。

兩個人當中有一個失去理智的時候,另外一個人千萬不能慌張,要不,死的會更加快。

王揚緊緊咬著嘴唇,心想,死吧,死吧,隻要跟他在一起,就是死了,也沒啥可怕的,自己不就是想跟他同生共死嗎?生,不能同寢,死能同穴,也值得了,王揚把眼睛閉上,不再去看屁股底下的車子經曆了怎麽樣的千難萬險。

鐵幕一路狂奔,晚上值班的交警看到了這輛越野車如瘋牛一般地狂奔,急忙把情況上報,要攔住鐵幕,需要很多的警力支援,結果,他們的上司看到了鐵幕的車,無不皺著眉頭,囑咐所有的交警給車子開路,不要阻攔,隻要給鐵幕保駕護航就好,人人都知道,鐵幕今天救了交警隊的警花鍾英男,一槍把疑犯爆頭,現場觀看的警察大多數都吐了,難道鐵幕真的是鐵打的人?他會沒有反應?再說,在長虹越野車那麽快的速度之下,誰有把握毫發無損把鐵幕攔截下來?

表麵上看鐵幕是一個已經失去理智的人,既然還能開車,還能左右規避危險就證明他的心中還有理智的存在,並不是真的瘋掉。

鐵幕的心裏很明白,他需要刺激,需要另外一種激情把心中的情緒發泄出來。出了市區,車子上了高速公路,在高速公路上,車子像是騰空飛躍起來一樣,鐵幕根本不管左麵超車的規矩,隻要前麵有車,他就以最快的速度超越過去。

走到蘇家屯地區,前麵有一輛奔馳車也以飛快的速度在前麵跑,鐵幕獰笑一聲,飛快地換擋加油,在呼嘯的風聲中,長虹很快超越了奔馳,鐵幕狂笑一聲,繼續瞄準下一個目標。

他超過了兩輛大貨車之後,奔馳車以撕開空氣的速度從後麵趕超過來,僅僅幾秒之後,已經從長虹的旁邊越了過去,鐵幕叫道:“荷,敢跟我飆車,來吧,老子已經死了一次,難道還會怕死嗎?”

此時的鐵幕已經完全忘記了身邊還有一個默默無聞愛著他,關心著他的王揚,仿佛車裏隻有他自己。

鐵幕打開車子的雙閃,增加警示級別,把油門踩到底,很快咬上奔馳車的屁股,就在奔馳車被一輛大貨稍稍阻擋了一下,奔馳踩了一下刹車的時間裏,鐵幕不要命地超越了過去,長虹的倒車鏡跟奔馳車的倒車鏡急促相碰,聽得見很輕微的嚓的一聲,聲音已經被遠遠拋在車子的後麵。兩車的間距隻有幾厘米,稍微偏差就是車毀人亡的後果。

鐵幕清清楚楚看到了倒車鏡的悲慘下場,他滿不在乎地拍了一下方向盤,車子拉著長長的笛聲接連超過兩輛車,從左麵的倒車鏡裏看到奔馳車從後麵追了上來,鐵幕冷笑一聲:“你還真是不怕死啊。”

腳底油門死死踩住,車子呼嘯著衝了出去,奔馳車緊緊在後相隨,鐵幕體會到速度帶來的極度刺激,他的注意力被速度吸引住,大腦暫時沒有空閑想到其餘的事情。

走了十幾分鍾,王揚忽然睜開眼睛說道:“下雪了。”

鐵幕心裏一驚,仿佛這才意識到王揚的存在,連忙問道:“你說什麽?”

“下雪了。”王揚的語氣平淡,猶如飄飄悠悠的天外來音。鐵幕已經恢複到原來的狀態,車子的速度太快了,看不到下雪了沒有,王揚的語氣讓鐵幕很快冷靜下來,他橫了一眼囂張超過去的奔馳車,心想,應該回去了,這不是拚生死的地方,如果死在這裏,該是多麽糗的一件事,赫赫有名的鐵手竟然在飆車中死於非命,傳了出去,還有什麽麵目見親人的麵?

鐵幕一點點把車速降低下來,果然,他看到漫天的雪花降落下來,像是春天裏的柳絮一般,來自天國的精靈,在最沒有準備的時候,降落到了人間。

當鐵幕尋找停靠地兒,把車子調頭,回家的時候,看到前麵微微發亮的紅燈以極快的速度靠近,他急忙踩緊刹車,但是速度還是慢不下來,路麵上全是飄灑的雪花,落在地麵上就是冰雪,嚴重影響了車子的製動係統。

隻聽得嘭的一聲,長虹車撞上了前車,鐵幕的腦袋暈眩了一下,身體被慣性向方向盤撞去,撞得胸脯隱隱作痛,他甩了甩頭,看到王揚沒事,她有安全帶保護,比他的情況稍好一些。鐵幕心裏長長出了口氣,他從倒車鏡裏看到,刺眼的燈光從後方傳來。

鐵幕叫道:“不好。”

俯身把王揚的安全帶解開,高聲喝道:“快跑。”

王揚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順手打開車門,連滾帶爬下了車,鐵幕從另外一個車門下來,不等他繞過車頭,自己的長虹車被隨後跟來的大貨車撞上,哄的一聲,長虹車被前後車擠得嚴重變形。

鐵幕趕緊從長虹車變得狹窄的空擋裏翻過來,看到王揚傻了一般站在原地,已經變形膨脹的車子緊緊貼著她的身體,一把把王揚拉在一邊,叫道:“小心,這是連續追尾,有極大的危險。”

兩個人剛剛靠在公路旁邊的鐵絲網下麵,後麵又是幾聲連續的碰撞聲傳來,鐵幕深深吸一口氣,按住王揚的肩膀說道:“蹲下。”

他看了看四周,看不到前麵有幾輛車相撞,也看不到來路有什麽車子。想了想,對王揚說道:“你等在這裏,我去給後車示警,你可以撥打120報警電話,讓他們馬上派車過來救護傷者。”

王揚拉著他的手,堅定地說道:“不,就是死,也要跟你在一起。”

鐵幕看了看她,咬咬牙說道:“好,跟我來。”

兩個人飛快向後奔跑,一路看到就在這一瞬間,已經有五輛車追尾撞在一起。晚上的能見度很小,看不到那幾輛車裏有無人員傷亡的情況。走到最後,鐵幕看到後麵還有車子開過來,連忙摘下王揚的圍脖,揮動著紅色的圍脖,向著來路的方向迎過去,在照明燈的映照下希望後麵的車子能看到警示,果然,後麵再開過來的車子提前刹車,在距離現場十幾米的地方停住。車上的司機看到前麵一串車子,心裏暗說,好險。把頭探出車窗說道:“謝謝你,兄弟,好樣的。”

鐵幕指著他說道:“少廢話,趕緊下來讓後車站住,要不又要撞在一起了。”

那個司機急忙下來,鐵幕把圍脖扔給他,回頭跑去,邊跑邊打出電話,撥打報警。

到了前麵才看到,剛才那輛奔馳車撞在一輛麵包車上,後麵被貨車追尾,擠得不像話,鐵幕趴在車窗上看到,開奔馳車的司機已經死了,他的腦袋伸出前風擋,脖子快被雨刷器的金屬棱角割下來,不知道當初出事的時候怎麽會那麽巧合,本來毫無危險的雨刷器竟然成了殺人的凶手。

奔馳車的後麵還坐著兩個男子,一個身體極度扭曲,被前後擠壓的彎曲成不可思議的角度,看著就讓人不寒而栗,另外一個還不錯,他係了安全帶,人已經在昏迷中,鐵幕拉住車門,使了使勁,拽不動,索性扔下這輛車,來到前麵的麵包車,麵包車被奔馳追尾撞了一下,車身橫了過來,奔馳車繼續被後車追尾以後再次撞在麵包車的側方,把麵包車撞翻,側躺在馬路上。兩車相撞之後有一個作用力,把兩車分開一個一米左右的檔距。

鐵幕看到麵包車裏還有人向外爬,趕緊過去幫忙,沒想到,小小的麵包車裏竟然有十個人,除了一個坐在靠窗的位置,車翻之後玻璃碎裂擠壓出車窗,腦袋被積壓在公路路麵上拖了幾米遠,少了半拉腦袋,其餘的人雖然有不同程度的傷痕,起碼還活著。

鐵幕把這些人叫醒之後,輕手輕腳放在路邊,避免受二次傷害,繼續向後麵搜尋,凡是輕傷的,還能從車裏爬出來的,都被救下來,算一算,昏迷不醒的一共有五個人,當場死亡的卻有七個人,隻有鐵幕和王揚完好無損,其他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

救護車很快來到,緊接著是消防隊員和警察,他們帶來重型工具,七手八腳把車子解體,解救出被卡住的人員,醫生連忙給傷員做包紮,需要手術的傷者馬上送到救護車裏運回醫院,消防隊員把車子的電路銷毀,把車子的油管卡住,不讓車子裏的汽油流到地麵,以免引起火災,產生爆炸,剛才跟奔馳車飆車的時候,他的車子跑在奔馳車的前麵,不知道那個開奔馳車的司機死了,會不會到閻羅王那裏告鐵幕一狀,大概,他死之前,連後悔的機會也沒有。

鐵幕看了看已經報廢的長虹車,不由得搖頭苦笑,若不是王揚及時提醒,他倆是生是死還不知道呢,要知道,從王揚說下雪了,到鐵幕減速、刹車、前後隻有十分鍾左右,當時的險情,想起來就讓人後怕。

把車裏的行車執照和車鑰匙拿出來,鐵幕對王揚說道:“我們跟著救援的人走吧,這裏不需要我們了,下了高速公路,再想辦法回家。”

“你的車呢?”

鐵幕踢了一腳說道:“算了,報廢了,讓保險公司看著辦吧,可惜了,才買了不到半年,就成了這個樣子。”

“嗯,隻要人沒事就好,鐵哥,答應我,以後,有什麽憂愁,跟我說說,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大聲哭出來,我不會笑話你的,你這樣發泄,隻能讓我陪著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