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虛幻鏡空"你不要急,不礙事的."

黑暗中,一個暗啞的聲音突然響起,那聲音便猶如一個八十歲的得了哮喘病的老人一般,斷斷續續,低沉沙啞.

"你年紀還小,又沒有術法根基,自然消化不了,隻要你日後加以引導,勤於修煉,終有一日,會有受益.可惜我時間不多,不能好好的教導給你,能領會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夏風猛的抬起頭來,卻見眼前有一白發老嫗,皮膚幹裂,皺紋滿麵,雙目凹陷.花白的長發在空中淩亂飛舞,周身都仿佛有水汽一般,不幻不實,形態詭異.

夏風大驚,猛然的站起身來,轉身就要逃去.

忽聽那老嫗厲聲喝道:"你忘了你答應我的事嗎?"

夏風一愣,緩緩的回過身來,看向她那條毫無光澤的魚尾,許久,方才恍然大悟道:"你怎麽變成了這幅樣子?"

那鮫人女子也不答話,隻是緩下聲音來,低聲說道:"孩子,你跟那羽人丫頭說,你名叫夏風,可是真的嗎?"

夏風見她眼前這般光景,回想起她方才的絕世姿容,不由得心下難過,心裏認定她定是馬上就要死了,見她發問,便不再淘氣,答道:"是真的,我就叫夏風,不知道父母是誰,也沒有姓.這名字是我自己取得。"

女子點了點,說道:"好孩子,你我既有這份緣分,也是命數,你現在就跪下來,磕幾個頭,叫我一聲師傅吧."

夏風聽了乖乖的跪了下來,心道這女人快要死了,神誌不清,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不過自己平常整日的跪在街上,磕頭更是家常便飯,餓急了爺爺奶奶都肯叫,何況是一聲師傅.當下也不多言,連忙磕了幾個又重又響的頭,乖乖的叫道:"師傅!"

鮫人女子微笑的點了點頭,柔聲道:"好孩子,你既拜了師,就該知道為師的名字,我叫淩涼,是碧落海上璿璣島的鮫人,不過那個地方,我已經有兩千多年沒有回去過了."

夏風心中一陣難過,心想這女人可能真的要死了,千年的鮫人隻有傳說中才有,一般能活到三百年的以屬希奇,聽說被圈養在淡水中的鮫人連五十年都活不上,她竟然說自己已經兩千年沒回家了,的卻是神誌不清了.

"我一生孤寂,從不與人為伍,曾有兩個本該珍視的人卻也是因我而死,歲月空洞,一生恍惚,轉眼間千年已過,想來也是上蒼多我的懲罰,能在大限之日遇到你,也算是我的福緣深厚了."

鮫人女子伸出手來輕輕撫著夏風的頭發,慢慢的摘掉他發邊的枯草,聲音平緩,麵容平靜,仿若是一個古稀老人回想往生一般,緩緩的說道:"師傅年輕時任性而為,做過很多錯事,待到醒悟之時,早已時過境遷,無法挽回,最終也隻落個害人害己的下場.你年紀還小,可是看起來卻也是個苦命的孩子,我枉自讓你稱一聲師傅,可是能給你的卻也隻有這麽多,往後的日子不能照拂於你,留你一人在這世上孤苦伶仃,你小小年紀,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要爭強倔強,人活一世,但求心之所安,不是自己的,也不要去強求了."

她說的話雖然莫名其妙,可是夏風卻也在心裏暗暗感動,他年紀雖小,閱曆卻深,眼見這女子神情哀婉,目光悲戚,便知她心中定是有什麽傷心事.夏風把自己烏黑的手在身上蹭了幾下,然後緩緩的伸出去抱住鮫人女子纖細的腰肢,故作成熟的說道:"師傅,你別難過了,你都快要死了,無論做過什麽錯事,也該抵消了,你若是有什麽放不下心的事,就交給我去辦.活著既然不能束縛快活的活著,可是也不能憋憋屈屈的死啊!"

鮫人女子眼內波光流轉,輕聲道:"我活了這麽些年紀,反倒沒有你看的開,我這樣把你強行拉進來,也不知道對你來說,到底是好還是壞."

天邊的啟明星緩緩的升起,鮫人女子的聲音縹緲的如天邊的浮雲.她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孩子,認真的算起來,你還是有一個師姐的,可是卻因為我的私心而害死了她.你年紀還小,未來遠長,可要當心啊!"

夏風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恍惚中似乎感覺眼前這位師傅真的就要死了,生命的力量似乎正一點一點的從她單薄的身體裏流走。他伸出手來緊緊的抓著鮫人女子的手臂,胸中一股異樣的酸意驀然升了起來.與這位師傅相處雖然不過幾個時辰,可是卻有一股別樣的感情,忍不住的讓他想要親近,此刻見這女子這樣的樣子,不由得眼眶發紅,幾乎就要哭了出來。

那個叫淩涼的鮫人女子見他這個樣子,微微的笑了起來.輕聲道:"夏風,師傅現在要求你去做一件事."

夏風連忙使勁的點頭,連聲說:"你說你說,我一定為你辦到."

淩涼輕輕的吐了口氣,似乎是在下什麽決心一般,她慢慢的伸出骨瘦如柴的手緊緊的抓住了夏風的肩膀,沉聲道:"我要你去一個地方,找到一個人,幫我帶去一句話."

"什麽地方,什麽人,你說?"

"帝都帝王城,軒轅大帝的直係血裔,這一脈的,名叫一正."

"什麽?"夏風猛的大叫一聲,"一正叔?"

"怎麽?你認識他?"鮫人女子連忙問道.

"你現在呆的地方就是帝王城啊!"夏風一把跳了起來,"一正叔就是我的家主!"

"你是一正的下一脈血裔?"

鮫人女子也激動了起來,一把抓住了夏風纖細的手腕,厲聲道:"你也是帝王城的人?"

女子白發如雪,眼珠凸出,滿臉的激動,夏風被她抓在手裏,見她這個樣子,也害怕了起來,連忙說道:"你說什麽?什麽血裔?我是帝王城的人,是一正叔把我養大的."

"天啊!"

一聲淒厲的叫聲突然自鮫人女子的口中發出,陰森的回蕩在帝王城黑暗的上空,淩涼一手抓著夏風,一手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胸口,似乎是想把那處的心髒扣出一般.眼淚霎時從她的眼眶裏洶湧而出,隻聽她嘶聲哭道:"天意啊!阿軒,是你的天上指引著我嗎?你終於原諒我了嗎?我耗盡畢生之力,走遍上野八荒之路,尋找南姝後人,用你的精魄之力喚醒了他血脈的蘇醒.終於把該還的一切都還給了寧妝,而你,也把你的血裔送到了我的麵前,三千年了,阿軒,三千了!你終於肯低頭看看我了嗎?"

鮫人女子仰天長哭,夏風被她緊緊的抓在手裏,見她瘋狂的樣子不禁的開始害怕,女子渾身的鮮血遍布,一臉滄桑,白發狂舞,聲音嘶啞,猶如地域的冤魂一般的可怖.

到底是什麽樣的前塵往事?

究竟是怎樣的恩怨情仇?

上有萬丈青天,下有碧落黃泉,奠定的都是這孤寂的存在了千年的冰海幽魂銘記一生的世事前緣,這樣的一生,到底是為了什麽?

"你你瘋了?"

那女子突然猛的轉過頭來,雙木圓瞪,狠狠的盯著夏風,一張臉都仿佛是充血一般,整個人都有著神經質的瘋狂.

"記住,記住,力量的傳承不單單隻在血脈裏,大觀神鑒的力量鑰匙在精魄之上,神鑒若開,天地倒轉,八大世家終成不了事,你要修煉好通靈寶鑒上的術法,守護主物質界的安寧,記住了嗎?記住了嗎?"

夏風的手骨都幾乎被她捏碎,看著她充血的眼睛,幾乎要被嚇的大叫出聲,他努力的想要把手抽出來,顫聲叫道:"你說什麽?什麽精魄啊?"

"對,對,精魄!"

鮫人女子的目光瞬間變的越發的瘋狂,她豎起一隻手來,五指成爪,猛然落下,.然後隻聽唰的一聲,一道鮮血瞬間噴出,淩涼的整個手都插在了自己灰白的魚尾之上.

"啊!"

夏風大叫一聲,差點被嚇的昏了過去.

那條柔軟灰白的魚尾被她自己抓出了巴掌大的一個血洞,可是她卻還仿佛沒有察覺一般在裏麵的血肉裏努力的翻找著.鮮血迅速的流出,夏風整個人被嚇的呆住,頂著被噴濺了一頭一臉的鮮血,傻傻的張大了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看!這就是精魄!這就是軒轅家力量的傳承,你要用生命來保護它,知道嗎?你要用生命來保護它!"

一團模糊的血肉中包裹著一個發著暗淡黃色輝光的珠子,夏風目瞪口呆的看著淩涼瘋狂的表情,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該放在哪呢?該藏在哪呢?你還這麽小,怎麽來保護自己?若是有人來搶奪呢?"

淩涼神情緊張的在夏風身上左翻右找,似乎是不知道該把那東西藏在哪裏是好.夏風見狀猛的一用力,一把甩開了她的掌握,大叫道:"我不要,我就是一個小叫花子,我要這個幹嗎?""混帳!"

突然,一聲脆響,鮫人女子一個巴掌狠狠的摔在夏風小小的臉上,漆黑的臉龐上霎時紅腫了大大的一片.淩涼一手狠狠的掐著夏風纖細的脖子,厲聲喝道:"你是阿軒的子孫,身上流的是軒轅家的血,怎能甘心做一個低賤的叫花子,你要繼承軒轅家的力量,推翻桑廉王朝的統治,光複軒轅氏的家業."

"放開我!"夏風瘋狂的掙紮著,"****!我才不是軒轅家的子孫呢!你這個瘋女人,你想要害死我,讓我一個人去和那麽多當兵的打仗,我才不上你的當呢,你放開我!放開!"

突然一個腥熱的物體一下子被塞到了夏風的嘴裏,.然後一股熱流滑過,迅速的滑過喉管,食道,直入腹中.那女子突然鬆開了手,夏風被她猛的扔在了地上,這時,她才反應過來,那東西就是淩涼自尾中挖出的那團血肉.驟然間,一股無法抑製的惡心從胃中升起,夏風一把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嘔吐了起來.

"哈哈"

淩涼突然高聲大笑,她一把躺在草叢之中,眼淚滂沱而下,整個人都有一種崩潰的癲狂,夏風緩緩的抬起頭來,隻見她滿身的鮮血,灰白的長發都幾乎被染的通紅,柔軟的魚尾間血肉模糊.隻聽她用嘶啞的聲音長笑道:"阿軒!阿軒!我把一切都還給你!我把一切都還給你!我再也不欠你了!"

夏風強忍住胸中的惡心,小心的向後退去,待到距離稍遠些,突然一把自地上跳起,轉身飛速的逃開,快跑出草場的時候才回過身來.見淩涼仍舊躺在地上大笑,並沒有追來,才放下一點心,大聲喊道:"我答應了你要幫你找一正叔,我答應了的事就一定會做到,我這就去幫你把他找過來,不過你剛才欺負小爺,也別指望我忘了,待會我回來,再和你算帳!”

說罷,便敏捷的逃了開去。

漫漫的星空下,隻剩下那名鮫人女子仍舊躺在那裏,曾經的絕世姿容早已不複存在,所剩下的仿若是一段枯朽的柴木,沒有半點生機與光澤。她躺在那裏,眼角的淚水緩緩而落,滴在無邊的野草之中,聲音淒迷如霧,整個人都有一種破碎的瑰美。

“阿軒,我用我的一生償還給你,現在,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寂寞的眼睛終於合上,閃爍於上野大陸星圖上三千多年光輝不變的星辰瞬間隕落,湮滅,在浩瀚的天際滑過蜿蜒的痕跡,走向了永生永死的寂滅,在無人知道寂寞荒草之中,無數的蚊蟲鼠蟻緩緩的爬上了那具曾經光照天下的軀體,天空中的鷹鳩在翻飛盤旋,終於尖鳴而下,這是一個偉大且悲哀的時刻,英雄在破碎的時空裏孤獨的死去,她的身邊沒有任何足以匹配她身份的靈堂燭帆,沒有任何本應送她遠行的親人故友。有的隻是一個年紀幼小地位低下懵懂無知的八歲孩童,而這個孩童此刻卻還在荒蕪的道路上狂奔著,並且在路邊撿起了一根粗大的棒子,隻想待會回來的時候狠狠的打她一頓,來出胸中的這口惡氣。

即使在死後,這,也注定是一個寂寞的精魂。

與此同時的,東荒山的觀星台上,東域羽人的懷南軍中,雪竇資聖宮的天卜廳裏,同時有算箸嘩然落地,無數雙洞悉天機的眼睛抬頭仰望到,那顆寂寞的星辰湮滅的最後行跡,巨大的驚歎在上野大陸的空際上回響。

東荒山上的密室中,白衣術師寫完了最後的一筆,然後將靈位端端正正的擺在了巨大靈堂的正中間的位置,那處,已經有兩個人等了她太久的時間。

燈火搖曳中,軒轅大帝的靈位在這旁邊閃爍金色的光輝,而另一座卻有白色的水跡緩緩的滴下。

空寂了多年的靈魂終於歸位。

白衣的術師緩緩的笑道:“淩涼,歡迎回家。”

寂寞高聳的承光塔上,流光祭司用手指虛滑過天邊那道流星湮滅的痕跡,輕輕的笑了起來,對著旁邊的黑袍女官輕聲的笑道:“星宿已經湮滅,老師的靈魂已經前往往生,精魄定已送到了軒轅家的血裔之手,通知青夜,可以進入帝王城了。”

祭神女官微微頷首,“您這麽確定嗎?要知道,鮫皇受了很重的傷。”

“我相信我的老師。”

流光祭司輕聲卻堅定的說道:“沒有完成力量的傳承她是不會死的,一正必定已得到了軒轅大帝的力量,可惜我的老師啊!你真的把我忘記了嗎?還是已經老的糊塗了,隻能給予,卻不能帶走。”

流光祭司突然轉過頭來,對著祭塔深處更為幽黑的地方深深的望了進去,“很快了”

夏風慌忙的向一正家的土房子跑去,卻見一路上無數熟識的人都在慌亂的奔逃。其間更有眾多穿著桑廉王朝都護二等兵裝的士兵拿著軍棍趨趕著人們向帝王城的中心廣場跑去。

夏風人小靈巧,又是識途老馬,在一堆破房瓦礫中迂回逃竄,倒也沒被人發現,眼看就要到了一正家的門前。卻見一直住在一正家旁邊的宵華,祖言兩位大叔正一人拽著一正的一條胳膊迅速的向帝王城的後方逃去。

夏風大叫一聲,幾步跑上前去,一把攔在三人的前麵,大聲問道:“一正叔,到底出了什麽事?”

一正見是夏風,慌忙的停了下來,再也顧不得平時的儀容和稱謂,上前一步一把抱住夏風,放聲大哭道:“誰知道啊!一下子衝進來這麽多人,又殺又砍,嚇死我了,夏風,咱們快逃吧!”

夏風正要說話,忽聽後方人聲馬嘶又再響起,無數的腳步聲向這邊推進,眼看著敵人就要靠了過來。

向來很照顧一正一家的祖言大叔說道:“快走吧,別再婆婆媽媽的了,來不及了!”

一正鬆開夏風,毫無主見的連連點頭,剛要逃跑,突然被夏風一把拉住了手臂。

“一正叔,一正嬸呢?陽初弟呢?他們都到哪去了?”

一正聽了,驀然愣住了,好一會才一下張大了嘴巴,邊哭邊道:“我也不知道啊!”

夏風見他這副樣子,不由得狠狠的皺了皺眉頭,想了想一把甩開了他的手,向著人多的地方迅速跑去。

那個叫祖言的大漢見了,對旁邊的宵華說:“你先帶著他去和少宮主會合,我去救一正的另外兩個血親。”

宵華也不多言,看了眼早已被嚇的尿了褲子的一正,隨即重重拍了拍祖言厚實的肩膀,沉聲道:“你保重!”

兩人早已是多年的戰友,彼此間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已心知肚明,眼前局勢混亂,就此分開也不知還有否再見麵的機會,祖言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你也一樣。”

眼見宵華和一正的身影迅速的隱沒在雜草叢裏,祖言從懷裏取出一枚信火,點燃後,隻見一道霞光而起,便在空中炸開一個大大的六芒星。

做完了這一切,祖言轉過身子,幾個起落就閃入了慌亂的人流之中。

說是廣場,其實隻是一片破敗的空地。

一正的老婆披頭散發的跪在場地中央,無數的火把映在她呆傻癡笑的臉上,七皇子青夜手按佩刀站在她的麵前,目光冰冷,說道:

“你丈夫和兒子都到哪去了?”

呆傻的婦人完全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抱著一個黑布袋子癡癡的傻笑著,青夜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對著左右一擺手,立即就有如狼似虎的士兵從隊伍裏衝了出來,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黑布袋子。瘋癲婦人立時大聲的慘叫,拚命的要去搶回,可是卻被一個士兵一腳踹的翻了個個。

“娘!”

人群中突然有人跑了出來,一把撲到那婦人的身上,可是婦人卻對來人全沒有半點反應,仍舊哭喊著要去搶回那袋子。

青夜輕笑著把那布袋倒著抓起,一堆白忽忽的東西刹時滾落在地,所有在場的人驀然睜大了眼睛。

那,竟然是一袋早已涼透了的夾雜著連畜生都不肯吃的梗麵饅頭。

青夜的臉色一時間變的十分的難看。

神尾軍喬裝出兵,好不容易甩下了軍部和長老會的尾巴,可是翻遍了這巴掌大的帝王城就是找不到一正家的那三個至關重要血裔,隻找到了這個癡傻的婦人。青夜皺著眉頭,冷冷的看著那瘋癲的婦人。

瘋癲的婦人突然放聲大哭,一把拉開身邊的孩子,抓起地上那些沾滿了灰塵的饅頭就拚命的往嘴裏塞去。青夜身邊的士兵見她往青夜的身邊爬來,連忙衝出幾個,對著她就是一頓拳打腳踢,被推到一邊去的孩子見狀立馬大哭著撲了上去,一把抱住其中一個士兵的大腿,邊哭邊叫道:“壞人!壞人!不許打我娘!”

帝王城的乞民們畏縮的站在廣場四周,看著那對癡兒弱母在桑廉的棍棒拳腳下翻滾慘叫,卻無一人敢發出聲音。黎明前的黑夜顯得越發的黑暗沉重,不遠處的夏城裏仍舊是燈火輝煌,人頭湧湧,一片歡聲笑語,可是這黑漆漆的帝王城裏卻是鮮血橫流,刀光林立。突然,一朵碩大的煙火升上高空,照的這一處人影董董,如鬼入魅。慘叫聲,哀號聲仍舊不絕於耳,青夜皺起眉頭,剛想下令停止,忽聽人群裏一個清脆的童音高聲叫道:“混蛋!放開他們!”

一個矮小的孩童突然從人群裏衝了出來,孩子一身烏黑破卦,滿臉髒亂不堪,頂著一頭髒亂的頭發揮舞著棒子就衝了進來,雖然力氣小,可是身形卻也靈活,挨了幾下拳腳倒也衝進了士兵的中央,一把將那婦人孩子護在身後,拿著手裏的棒子氣勢凶凶的站在那裏,小小的身體裏倒也有著別樣的氣勢和力量。

“停手。”

青夜一擺手就製止了手下的士兵,幾步走上前去,細細的打量起這個髒亂的孩子。

“你們欺負女人還小孩算什麽本事!有能耐的,衝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