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表姑接著嗑了幾粒瓜子又說道:不過,今年你們來得早,我們這裏啊,下午都是叉麻將啦晚上麽,一家人在一起吃吃飯,然後打打牌什麽的,跟德昌沒得比,這裏左鄰右舍都認識的。

說到這裏,小表姑嘻嘻笑起來,你幹脆帶你的小女朋友到沿河街去逛逛,吃吃粽子糖薑糖薄荷糖什麽的,就當旅遊了嘛,啊對了,你說有外國朋友來,幾時到呀

胡瑜想了想道:應該不止一個外國朋友,有三個,還有我的發小阿欣,你見過的,你還說他小時候象圓茄子。

小姑父出聲道:阿欣我記得,長了對桃花眼,人很聰明,但性格麽,感覺有點木,被欺負了也不打回去,隻曉得一個人生悶氣

小姑父您說得太對了胡瑜哧哧笑起來,阿欣就是這個樣子的。

小姑父也微笑起來,很多年不見啦阿欣還這麽圓溜溜嗎

哪能呢胡瑜笑起來:我跟隨師父學習內家功夫,阿欣看到我練,他也要練,說是要去學什麽合氣道,最後學的是跆拳道,好象還學了一段日子的詠春拳吧。

哦,這樣啊小姑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媽媽不是兩歲時就

嗯,是的,他父親後來續娶了一位阿姨,長得很和靄,對他很好,基本挑不出毛病,那阿姨是真心對他的,他做錯了事,阿姨也會訓他,象訓自己兒子一樣,阿欣回家晚了,阿姨還會打電話來問我,繼母做到這個份上,很不錯了胡瑜一口氣將自己對許欣繼母的情況都說了一遍。

小表姑瞪大眼睛,他繼母沒有自己的小孩嗎

有,但跟著前夫的。胡瑜答道。

小表姑立馬讚道:啊喲喲,這個女的,人品不錯咧一般人很難的

胡瑜笑笑:阿欣兩歲就沒跟媽在一起了,所以對他來講也沒什麽不一樣啊

嗯嗯,那倒是的小姑父點頭表示讚同。

啊,對了胡瑜突然想起來問道:你們什麽時候見到鬼火的,能告訴我一下嗎大概的時間

小表姑聞言笑容一僵,嘴裏的瓜子似乎都變成了怪味,這瓜子仁咋白得象死人骨頭似的太可怕了

呸呸,吐掉了瓜子,小表姑跟小姑父交換了下眼神,小表姑身子動了動:我見過好幾次,都是夜裏,叉麻將回來太晚了,一推開大門就看到了,一藍一綠,在我麵前飛來飛去。

小姑父咳了一聲道:雖然我們經常會見到,但那兩團鬼火從來沒有攻擊我們,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們家收留的那兩個小爺爺。

那他們失蹤後就一直沒被找到過嗎胡瑜問道,也沒派人找

當然是派人找過的,但一直沒找到,因為大太爺爺在官司打輸後就吐血死了,大太奶奶帶著兩個小爺爺來投奔我們家,就住現在西側屋,出事後,我們家派了很多人去找,結果都沒有消息,去學堂後就一直沒回來,這在當時也是很轟動的。小姑父皺著眉頭,一副遇見天大難題的樣子道:我們一直都搞不清楚為什麽會失蹤啊

胡瑜托著下巴想了想道:大太爺爺一過世就來投奔了嗎

嗯,是啊小姑父道:來的時候,大太奶奶鬢邊還別著白花,兩個孩子都穿著素布,我小時候爺爺跟我說的。他們兩個人失蹤,我們家一直都背著這個負擔。

胡瑜沉默了一會,是啊,感情和愧疚的十字架壓得人根本喘不過氣更何況幾代人都被這件事困擾

有沒有可能是當年跟你們打官司的那家呢胡瑜輕聲問道:我聽爺爺說,當年那位大太奶奶是出名的美人兒,會不會有人見色起意,說不定連官司都是個名頭,主要就是為了霸占她

小姑父猛然抬頭,張口結舌,漲得滿臉通紅,半天說不出話,胡瑜連忙說道:小姑父不必動怒,我隻是嚐試著自己的分析,舊社會一個女人無非就是在家靠父兄,出嫁靠男人,男人死後靠兒子,官司輸了,逼死了他的男人,但兩個兒子已經入學,也就是說過不了幾年,大太奶奶就能熬出頭了,斷了她的退路,才能說得通啊

胡瑜的一番分析入情入理,小姑父低頭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道:不瞞你說,當年是有這個傳聞的,但是跟我們打官司的男人在兩個小爺爺失蹤後不到半月就突然暴斃了,我們都不知道他得的什麽病。

這一次胡瑜也不知道說什麽了,怎麽會這麽巧胡瑜喃喃地說道:他死了,究竟是誰得益呢

小姑父不加思索地答道:當然是他女婿得益,他家是官身,我大太爺爺家是做生意的,明擺著吃虧,唉,官字兩張口,每張嘴都要塞錢,光打點就花了不少錢,唉

胡瑜又陷入沉思,餘光發現小表姑靠著躺椅已經睡著了,正發出細微的鼾聲。

吐吐舌頭,胡瑜溜出了茶屋,院子東側搭了葡萄架,陳菲茹和花朗正在葡萄架下吃西瓜,看到胡瑜走出屋子,陳菲茹趕緊叫他:快來,剛剛才井裏撈起來的,很冰呢

胡瑜走上前拿了一塊在手中,果然冰鎮過的西瓜涼意十足,你們倆倒是會享受

聽了胡瑜調侃,花朗笑道:你不也跟著出來享受了嗎

吃了兩口,花朗突然說道:胡瑞說他昨晚上見著鬼火了,有沒有跟你說

說了,吃芝麻團的時候胡瑜答道,三口兩口吃完又去抓了一塊西瓜。

其實昨天晚上,我住在中屋,有聽到人哭,很淒慘的樣子,但一直沒看到人,哭了可能有五六分鍾吧花朗看了一眼陳菲茹道:你怕不怕

陳菲茹搖了搖頭,二人把目光都投向胡瑜。

感應到二人的目光,胡瑜吃西瓜的動作停下來,問道:幾點鍾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