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蔚然想會不會說昨天的事情,他已經相信了自己和慕逸景的話。這樣的話就真的太好了,再也沒有那麽多顧慮了。她決定去赴約,就算沒有什麽結果,見一麵也是好的。

“好,你在哪裏?”

“地點你定吧!盡量距離你那邊近點,我開車很快就過去了。”

夏蔚然不假思索地說:“艾薇兒咖啡館。”

那是以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經常去喝咖啡的地方。她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去過那裏了。觸景生情總是一件讓人感傷的事情,睹物思人更是折磨人。因此這段時間她盡量不去觸碰太多關於慕逸凡的回憶。即使如此,那些回憶就像心頭的刺一樣,依舊讓她寢食難安。

艾薇兒咖啡館距離慕家很近,步行十分鍾左右就到了。直到現在,她心裏依然是想著如何讓慕逸凡方便,寧願自己多坐幾站路的公車。

“好的,我晚上七點半的時候等你。”

夏蔚然低頭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現在已經是六點鍾了。從這裏趕到艾薇兒咖啡館大約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這還是路上沒有堵車的時候。於是趕緊化了一個淡妝出門。

“嫂子,這麽晚了你去幹什麽?”

“沒什麽,去見一個老朋友,他說有點事找我。”

慕逸景害怕這麽晚她又去調查什麽證據,要是遇到了歹人就不好了。他要是要求陪著夏蔚然出去,她一定是不會同意的。其實到了現在,慕逸景已經對慕逸凡和王嫣然失望透頂了。昨天慕逸凡將證據看過之後,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就好像隻是看到了一張白紙而已。他開始從心底裏佩服自己的老哥,真的是火燒眉毛還是如此安然自若。

“哦,那你路上小心點。”

慕逸景看著她出門攔了一輛出租車,於是也攔了一輛車在後麵跟了上去。他不能讓夏蔚然隻身犯險了,她已經為慕家和慕逸凡做了太多的事情,不能再有半點閃失。要不然自己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車走了一段路之後,慕逸景的心就放下來了。他要是沒有猜錯,這正是回慕家的路。這個時候去見老朋友,那個人一定是慕逸凡。他這個時候不忙著準備明天的婚禮,哪裏有什麽時間來約會夏蔚然,莫非他什麽都想起來了。但願如此,他在心裏默念道。

所幸路上沒有堵車,夏蔚然到艾薇兒咖啡館的時候正好是七點零五分,慕逸凡早就坐在那裏等她了。他已經點好了東西,桌子上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散發著濃鬱的奶香味。

“這是你的卡布奇諾,你應該會喜歡吧!”

夏蔚然沒有想到慕逸凡居然還記得自己喜歡卡布奇諾,她微微點頭坐了下來。今晚的慕逸凡穿著一身銀灰色的小禮服,黑色的領結就像一隻蝴蝶落在他的胸口,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水味。這一直是他身上獨有的味道。這種味道就像催淚彈一樣,聞得夏蔚然兩眼潮紅。

“逸凡,你這次找我是什麽事?”

慕逸凡猶豫了半天,好像不好意思開口似得。他想到自己前麵對夏蔚然的惡劣態度,現在卻要求她為嶽樂珊移植骨髓,這變化未免有些太快了。

夏蔚然善解人意地說:“有什麽事情你就說吧!我們之間還需要這客氣嗎?”

她看的出來慕逸凡有心事,但絕對不是為了昨天證據的事情。

“我想讓你幫樂珊移植骨髓。”

說完這句話,慕逸凡那壓在心口的大石頭瞬間四分五裂了,他感覺到呼吸都舒暢了許多。這個要求雖然很過分,可隻有夏蔚然才能救嶽樂珊的性命,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嶽樂珊就這樣一天天憔悴下去,直到最後無可奈何的死去。

夏蔚然聽他說移植骨髓,就知道嶽樂珊換了白血病。怪不得昨天看她的臉色那麽難看,雖然化了很濃的妝容,還是掩飾不住眼裏的憔悴和臉色的煞白。移植骨髓這不是一件小事情,可是她幾乎沒有怎麽考慮就答應了慕逸凡的要求。因為她沒有理由去拒絕,至少夏蔚然是這樣認為的。

“你答應給樂珊移植骨髓了,那真是太感謝你了。”

慕逸凡顯然對這個結果感到很意外,他覺得夏蔚然不會這麽爽快就答應的,誰知道不費吹灰之力就搞定了。可是他看到夏蔚然眼底的憂鬱就像暴風雨來臨之前天空裏那團濃重的烏雲。他不知道夏蔚然為什麽會欣然同意自己的要求,這倒讓他不知如何是好了。

“夏小姐,我們一定給你最好的經濟補償。”

夏蔚然冷冷地說:“不用了,我不要你的任何經濟補償。我答應你這件事,完全是因為我不想眼睜睜看著一個活人漸漸死去,就好像看著自己最愛的人一點點從生命裏抽離的感覺,這種痛苦我深有體會,你就不用再感受了。”

慕逸凡讓她的話說的一頭霧水,他能感覺到夏蔚然內心的糾結與痛苦。他隱約可以感受自己和眼前這個陌生的女人有過一段共同的回憶。難道她就是經常出現在自己腦海裏的人?從背影和說話的樣子看起來都很像。她到底和自己有著一段怎樣的過往,慕逸凡不敢想下去。

“好的,我想等明天我們結婚之後抽空就去做手術,你看怎麽樣?”

夏蔚然喝了一口咖啡,她想讓咖啡濃鬱的香味衝淡心頭的傷痛。

“好的,時間你們定,到時候告訴我就好了。如果沒有什麽事情,我現在就回去了。”

在這熟悉的地方,曾經最熟悉的人變成了陌生人。夏蔚然來之前以為這會是一個浪漫的回憶,坐在這裏之後才覺得這隻是自己一廂情願而已。最熟悉的陌生人,咖啡館外麵的街上正播放著蕭亞軒的這首歌。

“我有一件事想問你,夏小姐,你為什麽會毫不猶豫就答應了這件事。我為自己以前的失禮向你道歉,以後你有什麽事可以隨時來找我。”

夏蔚然回過頭輕描淡寫地說:“我也不知道,或許就是覺得是緣分吧!我失去了自己最愛的人,不想讓你和我有同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