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恍若隔世

是的,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永遠比炎澈欠缺了一點運氣,比方說遇到熙顏的時間,比方說在熙顏心中所占據的位置。如果他先炎澈一步遇見熙顏,那麽或許今時今日,熙顏就不會變得麵目全非,心裏隻想著怎樣展開報複了!

“煥,我不是因為愛你才答應跟你成親的,你怎麽還要如此縱容我?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啊……”幽幽說出這話來,熙顏覺得這一刻的她,沒有辦法不動容。她多麽希望能夠控製自己的心,那麽她就可以用最純粹的愛來回報炎煥了。她不是不能夠和炎煥在一起,而是她先遇到了能夠不應該愛的人。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恐怕永遠都沒有辦法愈合了,這樣帶有私心的婚姻,對炎煥來說公平嗎?!

俊朗的臉在這一刻多了幾分憂傷,炎煥溫和說道:“熙顏,我愛你就好,隻要你允許我愛你就好……”這樣的他很卑微是吧?!苦澀笑了笑,炎煥第一次把熙顏攬入懷中。熙顏對他沒有愛,他一直都明白,他明知這樣,卻還是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淡淡的香隨著涼風潛熙顏鼻子裏,輕柔倚靠在炎煥懷裏,熙顏覺得這樣的懷抱,很是溫暖。為什麽每每她傷心難過的時候,炎煥總是適時出現?!

“煥,如果最先讓我交出心的人是你,那該有多好!麵對你深沉的愛,我總是很愧疚……”這些,是她的真心話,任風把他和發和炎煥的發糾纏在一起,熙顏明亮的眸子裏,隱約可見淚光點點。

輕輕拂去熙顏額前被風吹落的發,炎煥的唇,輕柔落下。

下意識的避開炎煥的吻,熙顏不明白她為何突然有這番舉動。把炎煥的失落都看在眼裏,熙顏細聲說道:“煥,對不起,你再給我一點時間……”這些話有多麽傷人她都知道,她也很痛恨這樣傷害炎煥的自己!

笑著搖了搖頭,炎煥溫和說道:“熙顏,你忘了嗎,我們之間永遠都不要說對不起的。”是他一時情不自禁,是他忽略了此刻熙顏的感受。

天,漸漸暗了下來,沐浴過後的熙顏一身淡紅牡丹禮袍,淡描長眉,淺粉浮腮,很是明麗動人。發間華麗的珠釵,要多奪目就有多奪目,這樣的熙顏嫵媚中帶著清新,猶如初升的明月一般柔和。款款走到炎煥身旁,熙顏輕聲說道:“煥,我們走吧,切莫誤了赴宴的時辰。”說話間,熙顏滿頭珠釵搖曳,更是平添了萬種風情。

默默凝視著熙顏如星的眸子,似乎是在內心做了一番掙紮,把目光移到別處,炎煥才緩緩說道:“熙顏,我還是不去了……”是的,他害怕。他害怕在晚宴上會看見滿臉憔悴的炎澈,他害怕看見炎澈渾身是傷的樣子,他更害怕莞夷國那些人會羞辱炎澈一番,而後將炎澈淩遲處死!

猜到了炎煥在想著些什麽,熙顏淡淡一笑,漫步走出綺華殿。她能夠體會到炎煥的心情,畢竟是至親手足,炎煥又怎麽忍心看到炎澈被五花大綁的模樣?!攜了滿袖清輝,熙顏漫步走在亭台樓閣之間。

鐵鏈撞擊的聲打破了夜的沉寂,士兵們押著一行人緩緩而過。宮女看見士兵竟然敢擋了熙顏的路,連忙喝道:“你們還不退到一旁,讓君主過去?!”

顯然是慌了神,士兵們紛紛退到一邊。若不是連夜要把琉嵐國將領押至宮裏,就算是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從這內院而過啊!

一一掃過那些滿身是傷的將領,熙顏的眸子裏有一閃而過的慌『亂』。炎澈不在這裏?!難道這個男人真的死了麽?!努力使自己的心平靜如初,熙顏徐徐走過長廊。

不可以,在她心裏的怨恨還沒有發泄完之前,炎澈怎麽可以死?!咬了咬唇,熙顏的心,在隱隱作痛。

像是一道冷風拂過,跟隨在熙顏身後的宮女應聲倒地,熙顏心裏一驚,隻覺得鋒利的匕首已經抵在了她的腰間。沒有轉身,不是因為畏懼那鋒利無比的匕首,而是因為熙顏聞到了她最熟悉不過的龍涎香。

想不到再次相遇,她還是受製於人!淺淺笑了笑,熙顏任由寒意『逼』人的匕首刺痛她的肌膚。

雖然覺得這背影有些熟悉,但此時疲憊不堪的炎澈匕首緊握,低聲問道:“說,那昏君寢宮在哪裏?!”布滿血絲的眸子分外冷冽,在炎澈腦海裏揮之不去的,隻有這十日的浴血奮戰,和那一個又一個在他麵前倒下的士兵!雖然慕容德一再阻止,但他還是決定今夜刺殺莞夷國君王!莞夷國君王一死,莞夷國必定軍心大『亂』,到時候他們就有機會反敗為勝了!

輕輕歎了一口氣,那歎息竟溫柔輕逸如同月光一般。長眉微揚,熙顏淡淡說道:“別說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訴你。”從什麽時候起,那個不可一世的二王爺竟變得如此卑鄙了?!也對,他既然當初連她們母子都不肯放過,還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聽見這淡漠的聲音,炎澈有片刻的失神。這聲音,在他夢中何止出現過千百回?!快步走到熙顏麵前,這一瞬,炎澈覺得他的心漏跳了半拍。寫滿倦意的眸子驟然明亮起來,炎澈薄唇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冷冷看了炎澈一眼,熙顏漫步走遠。這樣的相遇確實讓她猝不及防 ,她是該高呼抓刺客,還是讓炎澈自己送命?!煩『亂』的搖了搖頭,熙顏厭惡極了這種不確定的局麵!

怔在了長廊裏,炎澈凝視著熙顏輕逸的背影黯然神傷。這一身華麗宮袍的女子,當真是他的心悅嗎?!如果是,何以心悅會身處千裏之外的莞夷國皇宮裏?!如果這女子不是心悅,怎麽可能有著一張和心悅分毫不差的麵孔?!想要追上去問個清楚,奈何長廊那邊士兵們匆匆向他這裏走來,炎澈無法,隻得帶著滿心的困『惑』倉惶離開。

佇立在暗處凝視著消失在亭台樓閣間的身影,熙顏幽幽笑了笑,原來恍若隔世的感覺,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