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依舊愛你

萱靜對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情很是內疚,盡管她表麵上沒說,我已經不再責怪她,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怪她,所以我一有空仍是去她那裏吃蛋糕。而且,為了打消她的顧慮,我向她學習如何做蛋糕,希望可以憑借這些來淡忘心中的傷痛。她很認真教,我也很認真地學,才過不久,我便可以做出很好吃的品種。

萱靜對我說:“你是很有天賦的人,隻要用心學,什麽都可以做的很好,為什麽不化悲痛為力量,把心思鋪在學習上呢?”我猛然間從夢中驚醒,高三了,我已經高三了,高中已經即將結束,我在這兩年學到了什麽?

沒有,什麽也沒有。

我忽然知道什麽才是人生所追求的東西,直到現在才明白。

我找來高一時的課本,一章一章地複習著,遇見不懂的就讓軒明給我講,軒明不懂的就叫老師講。看到我的轉變,軒明顯得異常高興,每每他問我欲考哪所大學時,我便信心十足地說複旦,然後我們就雙擊一掌互相鼓勵:“好,為了複旦,我們一起努力!”

經曆了兩次月考,我的成績從千名以後狂升至兩百多名,班主任為此抽了一晚上的悶煙,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他咂咂嘴,直呼太陽竟從西邊升起,奇跡中的奇跡。

老大逃課的時間越來越頻繁,聽說隆會已經和另外三個黑幫發生了火並,為了防止家中後院出事。隆會大哥把任務全交到了老大身上,每月的錢也成萬的給,為了挺過這段最艱難的時光,老大隨時在隆會各大場子裏巡察,四處抽調人手落實安全工作,他說:“要不是礙著家裏的人,早就退學了。”

我知道,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學習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從某種角度上講,他已經完完全全滑入了不歸的深淵,我的心情很沉重,卻不知道該怎樣拯救他,人各有誌,我又如何才能改變他的心態?

很長一段時間,我嚐試著忘掉淑儀,但根本做不到,我以為隻要全身心投入學習,心中就不會有牽掛,可是,當每夜入睡的前夕,她的影子總如電影一樣在腦裏回蕩,揮之不去。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曾經地林林總總,都清晰如新。我似乎又看見那次飯店裏她絕望地樣子;看見她收到我的禮物時高興的樣子;看見她俯身為我煮牛奶的溫柔樣子;看見她見到我與萱靜手挽手悲痛的樣子。

絕望、高興、溫柔、悲傷。原來她擁有一切人類完整的感情;原來她是那麽地天真和脆弱;原來,褪去熱戀中金色的光環,我們竟擺脫不了各自的宿命。

真是脆弱啊,她的眼裏容不下任何一粒沙子。這種追求完美的心態,最終被一個誤會葬送了我們兩年平淡的愛情。

我苦笑著搖頭,將兩粒安眠藥送進嘴裏,在藥物的作用下逐漸睡去。

我突然很想見她一麵,哪怕看一眼都行,她說她跟以前的男友和好了,就是那個人嗎?曾經我用那麽卑劣的手段將他們拆散,現在的結局,還真是有些諷刺。

雖然心裏很難過,但我依舊想要看看她。於是,每天晚自習放學後,我都悄悄跟在她後麵。為能夠一見她的背影而感到滿足。

她已經不再去林蔭道散步,我的心裏有種莫名的失落,那裏,是我們相遇的地方。你忘了我為你吹口琴時被洗腳水淋得全身濕透的樣子了嗎?你忘了我自由組合的那句“曾經滄海難水,相逢何必曾相識”的詩句了嗎?

忘了也好,忘了也好哦,免得回憶時又徒增些莫名其妙的哀傷,影響了自己的心情。

我跟著她,寸步不離,真到她安全回到家中,日日如此,周周如此,月月如此,如果可以,我想一直就這樣守護著你,直到你高中畢業,直到你大學畢業,直到你結婚生子,直到你完全將我從記憶中抹去。

又是一個平靜的夜晚,我站在離她家不遠處的小樹下,心中百感交集,天氣漸漸轉涼,今天我竟然發現她穿著的是我送她的那件外衣,鵝黃色的單影在風中孤獨地前行,恍忽,我的腦裏大雪紛飛,如同進入一個漫長的夢境。

風有些冷,我縮著脖子點燃一根煙,打火機接連打了五下才勉強點燃,吸了幾口,淡藍色的雲霧從鼻孔中緩緩散出,交織著、纏繞著、分離著、淡薄著、消失著。

她騙了我,那個男人根本就不在她身邊,或許,那個貴族子弟早已另有新歡,就如我對自己的初戀一樣,將她淡忘了吧。嗬嗬,原來我改編的詩句一點意韻也沒有,那句同是天下淪落人,這才是真正的意境哪!

獨自走被遺忘的街道上行走,路過經常去光臨的那間酒吧,我停下腳步,駐足觀望了裏邊昏天暗地的糜爛,搖搖頭慢慢離開。今天下午忘了給依維喂食,它一定餓壞了吧。

高三的生活對於我來說就如處在油鍋之中,水深火熱。試卷每天要做一整套,第二天老師就會批改完發下來評講,第三天又繼續考,直到你身心力竭,麵容憔悴。每做完一次試卷,我都會想到淑儀,她的身體那麽瘦弱,禁受得了嗎?

軒明一直沒有向萱靜表白,但她和他已經開始過情侶一樣的生活了。放假時,他們總是一起手挽手逛街,一起去體育場打網球,對於我這個牽線人,他們能踢多遠踢多遠。我並不吃醋,也懶得去打攪他們的二人世界。除了有時讓萱靜指點兩下做蛋糕的技術以外,我幾乎不再去她的地方。我感覺自己成熟了許多,因為萱靜不再叫我小孩,而是改叫我的名字,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不再整天嘻嘻哈哈的了,笑聲少了,人就顯得深沉多了。而且,我越來越偏愛黑色的服裝,對鮮豔的紅色感到厭惡,但是,那卻是曾經我最喜歡的顏色,熱情、激烈、奔放。

每天晚上,跟蹤、抽煙、回寓、喂狗。這幾乎成了我人生的規律,直到出現那個意外。

那晚,淑儀依舊一個人步行回家,我依舊跟在她後麵,不遠不近,既看得見她,又不至於讓她發現。看著看著竟有一絲恍惚,似乎隻是一個長久的夢。

然而,當那四個人把她圍住時,我以平生從未想象過的速度衝了上去,什麽話都多餘,腦中隻有一個念頭:殺了他們,統統殺死,一個不留!但是,這次沒有人幫我,那幫人也不是來演戲的,這是真實的場景。老大對我說過:打架時絕不能手下留情,能一招致命就一招致命,否則,別人不會給你生存的機會。所以,我必須以最迅猛的攻擊打倒那四個人。

那四個人沒料到會有一個人衝上來與他們拚命,稍微一猶豫,我已一腳蹬其中一個流氓的後肋上,這一腳,我卯足全力,隻感覺他後腰一震,耳中傳來喀嚓的骨頭錯位的聲音,然後他整個人就飛了起來。剩下的三個流氓立即放開淑儀衝我圍上來,我迎著他們的拳打腳踢,轉過頭焦急地朝淑儀喊:“快跑。”她站起身,來不及掉眼淚,本能地朝家的方向逃跑。快走!離我越遠越好!我心裏焦急的吼著,多跑出一米路,就要安全一些。看著她越來越遠,我突然感覺很幸福,全然沒有上次她哭著從我眼前消失時的痛苦。

我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過如此地凶猛,全身的力氣跟抽不完的水一樣源源不絕,他們打在我身上的拳頭似乎沒什麽作用,而我的每一腳,都隻踢其中一個人的要害,我深知,隻要他們躺下一個,我的壓力就會減少一分。

不知道我的身上挨了多少腳,因為它現在已經麻木了,緊張的神經中樞根本來不及處理那些疼痛的信息。突然,我發現早已跑遠的淑儀一個人又哭著跑了回來,比逃命還跑的快,眼中的淚水似斷了線念珠一串串地往下墜。這個傻女人,她還跑回來幹什麽?我在心裏罵著,嘴裏卻說不出一個字,這個時候,任何形式的疏忽所釀成的後果都不堪設想。淑儀啊,你可知這不但是傻,而且很愚蠢嗎?

我絕望地看著她跑近,看著她淚流麵的容顏,完了,今天徹底地完了。

“滾啊!!”

我不顧一切地朝她吼,心中湧出無數委屈的畫麵,既然都分手了,你還那麽在乎我幹什麽?一個小小的誤會能夠讓你輕易離開,為什麽現在這麽危急的時刻卻又如此的優柔寡斷?

突然,我感覺背脊一涼,什麽東西劃破我的衣服從後背自上而下拉過,如同將整個人活生生地剖開,我轉過身,迎麵是一雙血紅的眸子,目光往下,一滴滴殷紅的血順著銀白的刀口滴下。隻是一刹那,我的世界重新的回複一片慘白。

我以為我將要死去,我的血液在流失,我的神誌在渙散,我的眼睛在疲憊。

恍忽中,我似乎聽見了另一個女孩的叫聲。定睛夜幕,一個黑影迅速穿過街道向我們奔來。來不及看清他是誰,我已趁眾人沒在意,猛然一腳踢開那個手支持利仞的流氓。突然,淑儀從後邊抱住我,整個身體貼在我的背上,然後狠狠地抱著我轉向。我有些驚訝,但馬上我明白了她想做什麽……如果還有一刀的話,將刺在她的身上。

被踢倒在地的流氓失去理智,從地上撿起刀朝我們揮來,此時,我已來不及用身體保護淑儀了,難道,她真的會為我承受這一刀嗎?

我望著她的麵容,心中一片慘白。

就在刀刺過來的那一刹那,從街道對麵衝過來的黑影撞在我們身上,把淑儀從刀口上解救下來,但是,這一刀,他卻沒有躲過,刀身沒入他的右胸之中,那一刻,我驚呆了,竟然是他——局長的兒子,那個集萬千光環與榮耀於一身卻又被我算計的貴族公子!

流氓再次呆住,我不顧一切地衝上去從他手上奪過鮮血的淋漓的刀,發瘋地朝他們亂刺,看到我發瘋的樣子,他們失去了再戰下去的勇氣,逃跑了。

剛才那名尖叫的女孩哭著跑了過來拉著倒在地上的他,一遍一遍地呼喚:“祥,祥……”

我驚懼地轉過身,把刀子扔在地上,衝過去用手捂拄他血流如注的傷口。可他已經昏死過去,毫無知覺地躺在我懷裏。

“出租車!哪兒有出租車!”

夜幕中劃過我撕心裂肺的叫聲,但是,除了我們,整條街上沒有其他人。我抱起他,不辨東西南北地奮力狂跑,終於在正街遇到一輛載人的出租車,我擋在大街上,攔下那輛車,衝司機狂吼叫他下人,裏邊的客戶驚恐於眼前的慘像,臉色蒼白地從車上出來,我們一行人馬上擠進這個狹小的空間。

“去最近的醫院!”

司機的額頭滲出量大的汗珠,他顫抖地握住方向盤,以極快的速度駕車前行,連三次紅燈也毫不客氣地闖過,我背上的劃傷火辣辣的,但這不要緊,不過是劃傷了皮膚,沒有給器官和動脈造成損傷。而陳祥就不同了,那一刀沒入了他的右胸,血一股一股地往外冒,怎麽按都按不住,我又想起曾經我懷抱依維時它也流血不止,可是它現在依然生龍活虎地活著,所以你一定要挺住,堅強地活下去啊!

醫院到了,司機蹬開車門,幫助我抱起他,急急忙忙地衝了進去,沒來得及掛號,一大幫手忙腳亂的護士和醫生已經推著他進入了搶救室,之後,我感覺腦裏一片天旋地轉,隨即眼前黑,重重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