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我似乎也已經與你說過,若你真有才能,在這上界另開一部,也是符合上界的規矩的,與我而言,並沒有什麽差別。”扶桑聲音依舊是淡淡的,她看著傅竟鬱,那雙靜謐的黑色眸子當中似乎有暗流湧動,但是仔細看又是什麽也看不清楚。

那一瞬間,傅竟鬱好似被她那幽黑的眸子給怔了心神一般,沉默了好一瞬,才開口道:“既然與妖主沒有什麽幹係,妖主為何又是一力促成我建成這第十二部?”

傅竟鬱記得第一次在見到這個妖主扶桑的時候,他問過一個問題,卻是與如今恰恰相反。

扶桑抿著唇,她的唇型很薄,顏色也是淡得很,抿唇的時候在唇沿好似微微抿出了一絲血色,倒是顯得有幾分豔麗了,“我想,如何?”

真正的解釋隻有“我想”兩個字,然而這個解釋卻顯得頗為古怪。

“這道修六部無論是哪一部,你都留不下來,而重新另外開一部,不是你想?”似乎是看到了傅竟鬱猶有幾分啼笑皆非的表情,扶桑聲音不急不慢地解釋道,“既然你能想要去做,我為何不可?”

“妖主這解釋倒是有趣……不過我看妖主這個性子卻誠然不像是想著那般無聊心思的。”傅竟鬱輕笑了一聲,他將那殺邪收了回去,然而整個人依舊是和扶桑靠得極為接近,溫熱的氣息撲在了扶桑的臉側,傅竟鬱的聲音刻意壓得低低了,“我這一部心裏策劃倒是有了多年,不成妖主這一心思也是落了多年?妖主倒不如說心念我倒是還有幾分可信。”

扶桑微微偏過臉,對此也不再做什麽解釋了,“你若是不信,也罷。”

傅竟鬱隻是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當中的含義並不明確。

“下一日,你走的便是佛修淨明部。”扶桑退了幾步,她和傅竟鬱相隔的距離約莫到了四五米,這才抬眼看向了對方,“淨明部和這釋武部頗為不同。”

在扶桑說這話的時候,傅竟鬱的神色微微有了些變化,“妖主這是又是如何見到那釋武部的形的?”傅竟鬱微微眯起眼睛,他倒是還記得在來釋武部之前,扶桑對於這個的解釋。

扶桑隻是低垂著眸子,她秀長的睫毛如同翻飛的黑色蝴蝶一般輕輕的顫動著,“我在這上界的時間長的……那幾部的東西若說是見識,也基本是見識過了。”

隻是對於扶桑這個解釋,傅竟鬱隻是覺得有幾分頗為可笑。若說是見識過了,倒誠然是有幾分可能。妖主扶桑在這上界的威名是大了去了,但是道修,佛修,魔修和妖修各修之間的道法不同,境界不同,僅僅是見識全然是不能夠特意設置出一個佛修的道法。

也隻是在那麽一瞬間,周圍的場景已然發生了變化,傅竟鬱看到那金色的光從扶桑的腳下開始蔓延,這蔓延的速度極其快速,在僅僅一兩息的時間之中就已然將天地萬物覆蓋成了一片金色。原本佛修的城牆不見了,上界灰蒙蒙的天穹也不見了,天地萬物之間僅僅隻是留下了扶桑和傅竟鬱兩個人。

傅竟鬱掃

了一眼這周圍的景象,輕聲笑了,“這是淨明部的特色不成?”

扶桑並不吭聲,她手指像是在空氣之中輕輕敲了一下,然而隨即傅竟鬱眉頭不由皺了一下。

不同於道修的六部和魔修的兩部,雖然每一部當中會有幾分區別,但是區別並不大,傅竟鬱經曆過這一場,自然是清楚的,但是佛修兩部之中的區別還是明眼可見的,之前傅竟鬱挑戰的是觸武部,這觸武部雖然也是包含佛法,但是還是比較貼近了道修和魔修,但是這淨明部則就是純粹的精神方麵的了。

這周圍的空氣好似有了實體一般,像是**一樣緩緩地流動,伴隨著這流動著的,是對於精神當中的碾壓。

一遍又是一遍,那聲音不斷地重複在自己的耳畔,像是洗滌人的內心,仿佛要將眼前的人勸服下來。若是精神一時半會兒不能夠集中的話,往往會因為這精神的潮波被擊潰,沒有辦法再抬起自己手中的劍。

不過這會兒,傅竟鬱手中的那一把殺邪也似乎沒有絲毫作用,他靜靜佇立在那一側,那雙眼睛雖然是睜著的,但是眼中並沒有什麽焦距,所有的精神力仿佛都凝結在了一起,抵抗著周圍的精神潮波,這潮波仿佛無窮無盡,就像眼前所見到的那一片金色,天地萬物都在靜靜地念著佛經,沒有任何突破的辦法。

天地萬物,都是佛的精神。

精神所在,萬物皆存。

精神不存,萬物不見。

任和仿佛站在這中央,經受著那潮水精神力的衝擊,在這衝擊之中,他似乎能夠窺探出這當中的一些突破,或是隨波逐流,或是逆流而上,然而在另外一道巨型精神潮湧過來的時候,扶桑開始動作了。

扶桑將自己的手指對著空氣又是輕輕敲了兩下,那金色的屏障又是像是一開始出現那般快速地消退了,然而這一次並不同於上一次,傅竟鬱漸漸好似是看清了扶桑這動作的手法了。

許是對方在這開辟了一個新的領域,而在這領域之中則是通過自己的認識,重新開了另外一個世界。這許是與佛修淨明部的佛法並不相同,畢竟無論是什麽修,基本上都是按照著這個世界的規則過來的,而妖主扶桑這一手,則是通過自己之前對於淨明部的佛法認識,虛幻地來建立一個新的佛法,可能本質不同,但是效果卻是一般的,可謂是殊途同歸。然而在扶桑這手上一出現的,卻是要比那佛修的要困難上不少。

倒並非是說佛修不如妖修,而是那佛修的佛法尚未有一人能夠入得了妖主扶桑的領域境界。領域這一境界就是上界之人,也很難有達到的,而真正能夠做到扶桑這般隨意擴張這領域的空間,恐怕在這上界,除了扶桑別無他人了。

“妖主果然好手法。”

領域一空,扶桑那隻手便收了回來,她長睫顫了一下,聲音依舊清清淡淡,“淨明部的佛法雖是有一些不同,卻是基本上都是如這般的,若是能夠將這一層看透的話,倒是也不難突破。”

傅竟鬱那雙狹長的眼睛微微一眯

,“就承妖主吉言了。”

就在扶桑準備走的時候,卻被傅竟鬱叫住了,“淨明部之後便是妖主所在的天靈部了,妖主這是等著我呢,還是如何?”

然而在傅竟鬱說出這話的時候,扶桑的身體竟是頓了一下,像是過了許久,傅竟鬱才聽到了扶桑的聲音,“我尚未知。”

四個字,讓傅竟鬱的眼神微微有些晦暗。

而再一次見到傅竟鬱則是在佛修淨明部的城下。

依舊是傅竟鬱勝了,而那十個上界的首肯令垂用繩子串起垂在了他的腰部,被上界那冰涼的風吹得發出沉悶的響聲,而傅竟鬱隻是一個人站在那,微微彎身擦著自己的殺邪,他的道袍一角帶著幾分血色,顏色沉暗,像是擦拭殺邪的劍身留下的痕跡。

在聽到腳步聲音的時候,傅竟鬱沒有回過頭,他好似認真地看著自己那把黑色巨劍,漫不經心道:“倒是沒有想到妖主這會兒會過來。”

扶桑停住了,她聲音落在空氣之中,好似帶著風,微微的涼,微微的沙啞,“但是你一直在這裏。”

“過了今日就打算走了,”傅竟鬱回過頭,他狹長的眸子似笑非笑,“其實留在這裏也沒有什麽意思,畢竟過兩日便去天靈部,到時候,想必也是能夠見到妖主的。”

扶桑沒有說話,而她那雙黑色的眸子卻是直直地看著傅竟鬱,好似要從傅竟鬱的眼中看出什麽。

“妖主不必這般看著我,時間長了,我倒是還真是以為妖主是喜歡在下了。”傅竟鬱的聲音之中帶著幾分調侃。

扶桑抿了抿唇,對於傅竟鬱這似笑非笑的話好似沒有聽到一般,隻是站在那裏沉默著。

“不過如今妖部那邊已經是商議好了我該是對陣誰了?”傅竟鬱伸手摸了摸殺邪的劍身,他的心情好似不錯,甚至輕輕敲了兩下劍身,那黑色的巨劍發出清脆的聲音,“雖然和天靈部打得交道少,不過在這上界,妖部的名聲卻不低,前些日子也是見到了妖主的本事,想必這妖部恐怕是在下走過的最難的一關了。”

傅竟鬱的話雖然是這麽說著的,但是他的神情看起來,卻好似並沒有將這件事情當成一回事,仿佛那十二部也不過是他閑極無聊的一個玩笑罷了。

“是,”扶桑聲音淡淡,“你對陣的是我。”

“妖部倒是還真得看重我。”傅竟鬱不禁笑出聲,他眼角微微上挑,“不過倒是也誠然是我的榮幸罷了,前些日子雖然得幸得到妖主的幾手指點,不過卻都是其他家的招數,而妖修如何,還倒是沒有見過,那日,怕是有幸能見了。”

扶桑那雙黑色的眸子看著傅竟鬱,有幾分難言的情緒好似在她的眼裏閃過,她好似想要說什麽,但是隻是薄唇動了一下,到底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妖主今日過來是為何?”笑了之後,傅竟鬱眉頭微微挑了一下,“難不成在這妖部之前,妖主還要指點我兩下?”

扶桑搖搖頭,她沉默了一會兒,“待你到那一日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