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聞之瞥了戴玉龍一眼,並未回答,他是知道自己這張嘴的,說出來的話定然是嗆著人幾天都不舒服,若是平時還沒什麽,可現在夏青安在危命關頭,若還去嗆人,不像話還另說,耽擱了救人才是讓人後悔莫及的事。

在徐聞之出現後,小火獅先是呆呆地望著他,而後就像是遇見了主心骨一般撲進他的懷裏大哭起來。

它很害怕,害怕夏青安就此而去。

戴玉龍見小火獅與徐聞之如此熟悉,心中的希望更是多了幾分,目光極為熱切地盯著他,連他之前罵人的話也拋諸腦後。

徐聞之輕輕地拍著小火獅,而後將惶恐至極的它放至一邊,於此同時,小火靈從他的衣兜裏怯怯地跑了出來,呆在小火獅的身邊,用自己的方式安慰著它。

徐聞之看著夏青安,在查探情況之後,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不得不說,這女人蠢是蠢了點,但命真的挺大,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都沒死!

別人不知道,他卻是清楚的,夏青安這是被人定下了共享契約,兩人可謂是真正的同生共死。

隻要一人不死,另一人就絕對不會死。

不用猜也知道,與她簽訂契約的人是誰,而這會,百裏濯必然是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若不是因為這契約,夏青安承擔了他一半的傷害,或許他早沒命了!

而且,夏青安在以前或許是得到了什麽機緣,能自動修複身體機能,否則,即使這傷害是兩人承擔,也堅持不到現在。

徐聞之在心裏詛咒百裏濯千百遍,自個兒要死還要去拖累他人,彎下腰,掀開被子,這一舉動讓旁邊緊盯著這一切的戴玉龍差點跳起來,在發現徐聞之並沒有更冒犯的舉動後,這才沒有上前阻止,隻是他全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眼裏也帶著深深的戒備。

從夏青安的腰間取下儲物袋,試了試,完全打不開。

徐聞之皺了皺眉頭之後,便直接強製性地牽動著夏青安那微弱的靈識想要從中取出一個玉盒。

幸好,夏青安對徐聞之已經極為熟悉,並未反抗,否則這會要是貿貿然去牽動別人的靈識,隻要對方稍加反抗,別說就會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當然這傷或許對徐聞之來說微乎其微,但對夏青安來說,絕對是一個重創。

隻是,現在已沒有了別的辦法!

瞧著還算輕易地取出玉盒,徐聞之在心裏暗暗地讚了一聲:終於聰明了一回!

玉盒中,靜靜地躺著一株複活草,正是前幾天他贈與她的。

徐聞之直接將其煉化,然後將其中精華滴入了夏青安的口中,靈識觀察中,他看見那**在滴入她口中之後,迅速滑入她的身體,化作一股能量將她的心髒牢牢地包圍起來,並慢慢的溫養著。

隨後沒多久,夏青安的臉色緩緩地恢複過來,呼吸也變得悠遠綿長,徐聞之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這人總算是救回來了,隻是便宜了百裏濯那小子!

這一次,百裏濯也不知是受到了怎樣的重創,看夏青安這樣子,命是保住了,也不知多久才能醒過來。

期間,戴玉龍一刻也不曾放鬆地關注是著夏青安的情況,自然也發現了她的變化,一時間,他激動得語無倫次,哆嗦著唇,看著徐聞之,連一句感謝的話都有些說不出來。

本來都已經放棄了希望,本來都已經認命地接受了事實,他在絕望深淵徘徊的時候卻被告知希望來了,並且已經實現了,那種激動,沒有切身經曆過怎麽會明白。

戴玉龍上前,緊緊地抓著徐聞之的手,用那幾乎要握斷人手骨的力度告訴對方他的感激。

相比於戴玉龍,徐聞之則淡定多了,從踏入房間瞧見夏青安還留著一口氣的時候,他就知道,夏青安應該是死不了了。

隻是看著自己那被一個男人緊緊握著的手,他的臉色實在有些難看,咬牙說道:“放開!”

戴玉龍像是沒聽見似地,依舊死死地握著,激動地斷斷續續地說著感謝。

徐聞之麵無表情,見他不停勸告,直接用另一隻自由的手一拳錘了上去,恨聲說著:“讓你不放開!”

可在挨打之後,戴玉龍的手是放開了,但那顆心仿佛仍沒有放開,青腫著一隻眼,看著徐聞之,傻嗬嗬地笑著。

對此,徐聞之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這人是被鬼上身了,這幅蠢樣子讓人見了就想揍上一拳!

小火獅同樣歡呼,它的表現方式極為簡單,直接撲了上去,在徐聞之的臉上響亮地啵了一口。

相比於對戴玉龍的暴力,徐聞之表現出完全不同的態度,極為親昵地摸了摸小火獅的腦袋,畢竟他們在一起生活了九年。

就在這時,房門再次被激烈地撞開,露出了鬱一朝與平時完全不同的急切身影,他快速來到床前,看著臉色紅潤不少的夏青安,對著那激動情緒還未平複的戴玉龍,有些恍惚地問道:“活了?”

戴玉龍快速地點頭,生怕點得晚了,事實就會完全相反一樣。

看到這肯定的回答,鬱一朝全身都有些癱軟,那時時刻刻繃緊的神經在放鬆之後竟讓他有種不顧形象直接癱坐在地上的衝動。

鬱一朝轉過身,看著徐聞之,微笑著說道:“這位道友便是救治師父的能人異士?”

“能人異士說不上,不過是運氣好而已。”徐聞之客氣有禮地說著,若是讓夏青安看見他這副模樣,絕對是一副見到鬼的模樣,唇舌刁鑽的徐聞之什麽時候有了這般無可挑剔的禮節。

可隻有徐聞之知道,他隻是不想在這人麵前輸一頭罷了。

出身於大家族,怎麽可能沒有一點表麵功夫!

他在收斂了傲氣與毒舌之後,竟然人覺得彬彬有禮,一副如玉公子的模樣。

兩人就這麽你來我往的寒暄著,話的內容毫無實質,戴玉龍在旁邊聽得都有些想要睡著,心裏想著,這兩人還真是能說。

良久,鬱一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瓷瓶,遞給徐聞之說道:“道友,這是當初所定下的報酬,一顆九階丹藥,你驗一驗。”

一句話,與夏青安的親疏關係立現。

雖都是朋友,但一個朋友付出極大報酬,為了救人,而另一個朋友救人卻是為了報酬,完全相反的因果關係,卻將一個人拉得極近,將另一個人推得極遠。

徐聞之看著這瓷瓶,劍眉一挑,卻沒有伸手去接,說道:“鬱少城主客氣了,救她可是我的本分,哪裏還有收報酬的道理,少城主還是將其收回去吧,況且,九階丹藥雖然不多,但徐某還是有幾顆的,並不缺。”

這話說得讓鬱一朝的眼眸閃過一絲陰鬱,但那隻是一瞬間的事,他立馬恢複如常,將瓷瓶收回,說道:“既然如此,那鬱某也不再退讓。哦對了,想必道友一路趕來,又花費心力救人,此時極為勞累,不如再次歇息歇息,讓鬱某作為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一番。”

徐聞之瞧了鬱一朝幾眼,嘴角露出一個微笑來,說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隨即,在鬱一朝的吩咐下,一名下人將徐聞之帶離房間,領著他去往客房。

徐聞之走了,小火靈自然也要跟著走,那對著小火獅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的樣子讓鬱一朝見了臉上的笑容都淡了幾分。

“阿龍,你可知這人是誰?”

短短的時間裏,鬱一朝已經熟悉到與戴玉龍互稱姓名的地步,這從側麵表明,鬱一朝若是想要與誰熟稔,是極為容易的事,即使當初戴玉龍主動向他搭話打聽情況。

“不知道,應該是姐的朋友吧,不然那小火獅怎麽會對他那般親密。”

在十年前,戴玉龍就是見過小火獅的,這小家夥對陌生人的觸碰極為反感,若不是熟悉到了一定程度,怎麽會在極度脆弱時像是遇見了歇息的港灣一般撲進對方的懷裏大哭,又怎麽會那般熟練地親吻對方的臉頰。

聞言,鬱一朝點頭淡淡地應了一聲,看著心情極好,趴在夏青安枕頭邊

上,心情極好地擺動著尾巴的小火獅,他走上前,想去摸一摸它,可就在它的手快要碰到對方時,小火獅突然跳了起來,對著他齜牙咧嘴,舞動著那並沒什麽威脅力的雙爪,似乎是在對他做著警告。

鬱一朝抿著唇,也看不出他是喜是怒,隻是緩緩地將手收回,將其背在身後,說道:“別緊張,我隻是瞧著你不眠不休地守在師父跟前好些日子,應該很疲憊,想問問你是否需要休息休息。”

聞言,小火獅歪著頭看了看鬱一朝,又看了看沉睡的夏青安,這會,雖說夏青安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它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而且,不離開還不夠,它還想親眼瞧著才安心,隨即,它像是想到了什麽,直接用那火紅的尾巴搭在夏青安的手臂,將那尾尖搭在她的胸口,感受著她還算沉穩的心跳,這才放心地趴在旁邊沉睡。

惶恐了好幾天,它的確是累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