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絕塚之毒

皇甫玄墨被噎得一時無語。

水雲幽卻道:“碧如姑娘這話錯了。此事一旦證實,雖不能讓你的孩兒死而複生,卻能為其報仇雪恨。話又說回來,太子或者聖上知悉此事,難道會坐視不理?當然,你可以置身事外,一死了之也好或者出家為尼青燈常伴也罷,可你難道希望你的骨肉含冤而死,卻任由凶手逍遙法外,繼續禍害北燕江山嗎?抓出背後黑手,令皇室血脈得以延續,保全北燕的江山,這一切重任均係你一人之身。你要想清楚要不要學這套心法。學,我可以保證你能親手為你的孩兒報仇;不學,也隨你。”

這番話聽得碧如臉色一陣陣發白,水雲幽直陳其中的利害關係,真正打動了她的心,她猶豫著抬起頭道:“我……我學。”

聞言,皇甫玄墨笑了,水雲幽也笑了。

就在這日過後,平寧城發生了一件轟動全城的事。

碧如在太子府大門外長跪不起,聲言府內姬妾毒害她的孩兒,致使她產下死胎,她要揪出是何人如此歹毒,為她的孩兒報仇。

眾人隻當這是一場鬧劇,有人同情有人規勸有人惡語相向,畢竟豪門貴族這種事司空見慣,姬妾間互相爭鬥、毒害之事時有發生,隻能怪她運氣不好又不得寵,才會被夫家拋棄。如今想要重回太子府,才在這裏博取同情。

不管外人怎麽看,太子府下人還是將此事回稟了上去。

太子燕昇的心情才平複不久,如今聽聞這個害他兒子沒能平安活下來的賤女人竟敢找上門來鬧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抬腳便朝府門外走去。

“賤女人。你是不是又來找死?”

碧如眼見太子出現,聽聞他口中惡語相向,身軀一震,幾乎就想起身離去,北燕江山穩不穩固與她何幹?燕室是否斷子絕孫又幹她何事?太子對她這般無情,她何必前來多事?

可是,水雲幽和皇甫玄墨就隱在圍觀的人群中,她與二人眼神對視,頓時按捺了心頭火氣,眼神黯然垂下,泫然欲泣起來。

“太子殿下。這名女子乃是府上之人,既然她口喊冤枉,也許她的孩子確實是被人毒害,殿下英明神武,又豈可將過錯盡責她一人之身?皇子皇孫被毒害,不管是何人所為,此事非同小可,都應查明真相。”

皇甫玄墨心知碧如心緒不平,急忙站出來,替她說話,一番話合情合理,頓時引得圍觀眾人一陣呼應。

“毒害皇子皇孫可是大事。”

“是啊!是啊!應該查明真相。”

“她也怪可憐的,孩子沒了,也不是她的錯。”

眾人議論之際,太子燕昇怒喝道:“你又是何人?”

太子府有認識皇甫玄墨的,立即上前低聲將他的身份告知主子,燕昇聽後臉色立時冷寒如冰。

“你,你,跟我進來。”

被點到的碧如和皇甫玄墨對視一眼,跟著太子的背影走入了太子府。

大廳內,太子黑著臉坐著,直直盯著對麵走來的二人。

皇甫玄墨含笑走上前,微微傾身道:“在下皇甫玄墨,乃是城內玄墨書齋的夫子。數月前曾無意中救她一命,並非多管閑事。”

這話一出,太子燕昇的臉色更黑了,望向二人的目光愈加冰冷。這還不叫多管閑事?都鬧到太子府,人盡皆知了。你還想怎麽管?

“殿下。請屏退左右,民婦有重大內情稟告。”

碧如的麵無表情,一身冰冷,已不複太子府前的軟弱之態,而且她自稱“民婦”,竟是和太子撇清了關係。

這顯然並不是為了重回太子府而耍的伎倆。

太子燕昇臉色變了變,隨即揮手,示意左右侍從退下,待廳內隻剩下三人,碧如突然下跪道:“殿下。可曾聽過‘絕塚之毒’?我的孩兒正是死於此毒之下。”

“你說什麽?”太子燕昇一驚而起,快步上前,一把抓起碧如,幾乎是用喊的責問出這一句。

碧如將水雲幽那番話說了一遍。

“殿下若不相信,可傳召一名年長的禦醫,帶民婦入宮麵聖,一驗聖體即知真假。”碧如抬眼看了燕昇一眼,又道:“隻怕殿下和四位皇子體內,也遺傳到這種毒素。”

燕昇的臉色一變再變,已經十分難看。

此事若是真的,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怪不得這麽多年來他始終無子嗣,他一人無子嗣還不奇怪,奇怪的是連他的四個弟弟也無一人有子嗣,以前不曾連在一起想,如今被碧如這一說,聯想起來,對碧如的話他已經信了七分。

“你,你從何處得知此事?”

“是一位救我的神醫所言。因為我體內也蟄伏著這種毒素。平日裏對我身體無損,可一旦懷孕卻會直接毒害腹中胎兒。”

碧如這麽回答太子燕昇的問話,這自然是水雲幽教她這麽說的。

太子燕昇跌坐回檀木椅內,半晌沉思不語。

“殿下若是尋不到聽過此毒的禦醫,在下可以將神醫請來,隨殿下一起進宮為聖上驗毒。”皇甫玄墨及時插言,為水雲幽假冒神醫入宮見燕王鋪路。

碧如也道:“神醫曾教民婦如何查驗此毒,殿下可以請來四位皇子,民婦先為殿下證明此事真偽。”

太子一聽,立時走到廳外,揚聲道:“來人。速去請六皇子十皇子前來。”

府內下人急忙應聲,趕去兩位皇子府上請人去了。

“坐。”

太子燕昇語氣客氣了三分,心情卻明顯更惡劣,手中握著的茶碗抖了又抖,讓皇甫玄墨看得都有點替他擔心。

“絕塚,絕塚,這種毒,很稀有。幾百年來幻星大陸都不曾出現過。那位神醫如何斷定你中的就是此毒?”

二人心知在等待兩位皇子到來的這段時間裏,太子燕昇內心必然不好過,這純屬無話找話,同時也說明太子幾乎對此事已無懷疑,他這麽做無非是想尋求一股支撐他的力量,那就是他的兄弟對此事的確認,然後,他們勢必要進宮麵聖再次求證。

若非顧慮金家,他甚至可能將四位弟弟全部喊來驗證。

“殿下何必明知故問?”

碧如的語氣無悲無喜,十分淡定。

太子燕昇目光投來,看著靜靜坐著的女子,一刹那間,仿佛不認識這個曾同床共枕的女子,那個曾淺顰輕笑的女子,那個曾嬌柔若水的女子,和眼前這名平靜冷漠的女子幾乎判若兩人。

是喪子之痛讓她有了這麽大的改變嗎?忽然之間,太子燕昇內心生出一絲愧疚,他隻顧自己憤怒生氣,全然忘了她也如他一般痛,甚至比他更痛。若他們所說之事是真,那麽是他間接害了她的孩子,這一切極其可能是他的錯。

可他做了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