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我更沒做錯

夜桑的黑衣在暗夜之中獵獵飛舞,恍如地獄修羅。

迦若驀然笑了起來,寶石的輝光映著他的臉,天神般光彩奪目:“道不同不相為謀,夜桑,你是為那幾百隻狼討公道,我卻是為那裏幾百戶牧民討公道,你那幾百個子孫為沙漠一大害,襲擊牧民的羊群,襲擊大漠中的旅人……足足有好幾百人喪生在那群狼的嘴下,我除去它們哪裏不對了?”

夜桑一窒,哈哈大笑道:“狼無論吃羊還是吃人,都隻是為了生存而已。難道你想讓它們改吃草?”

迦若的眼『色』,驀然沉了沉,仿佛有極度複雜的光芒從眼底掠過,淡淡地道:“它們既然作惡,就要有被收拾的覺悟,這是這個世道的法則,它們或許沒錯,我更沒做錯!”

夜桑哼了一聲:“那筆帳我們以後再算,這頭狐狸可是我們妖族的,你憑什麽帶她走?!”

迦若驀地笑了,笑容清冷如同寒塘上的波光:“夜桑,我想你忘記了一件事,花惜月不是妖!”

“不是妖?”夜桑像聽到了一個世界上最不可能的笑話。

哈哈大笑起來:“她是狐狸修煉成精,不是妖難道是人?哈哈,迦若,你說這個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世間凡物修煉無非有兩種,有一種是修煉仙道,不但需要有極高的天分,而且修煉極為辛苦,進展緩慢,但真正修煉出來,便可以位列仙班,這一種,修煉成功稱之為仙。還有一種是修煉魔道,這個法子簡單的多,大多是需要靠外力,包括陰陽互補等下作手段,進展極快,修煉成功便稱之為妖……”

迦若的聲音清靜而溫和,一字一字緩緩道來,居然有深入人心的力量。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

看了一眼身邊的花惜月,才接著說道:“而花惜月,正是為數不多的修仙的小狐狸,所以她並不是妖,而是仙!”

花惜月眼睛裏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哇!原來自己是修仙還是修妖他都看出來了!

看來他對自己還是不同的……

她心中的幸福幾乎要滿溢出來,恨不得撲到迦若懷中親他幾口。

夜桑被他堵得啞口無言,他自然知道花惜月是修仙的。

因為她身上的氣息和其他狐狸精不同,異常清新。

但這個世上修仙的狐狸精實在是太少了,他活了上萬年也僅僅見過兩三個,屬於鳳『毛』麟角。

所以乍一見修仙的花惜月,便如同得了珍寶,想把她留在身邊……

修仙和修妖的小狐狸並不容易辨認,一般神仙或者魔君才能分辨出。

他沒想到迦若這一介凡人也能看出花惜月的身份,一時無語。

頓了一頓,才哼了一聲,道:“你這麽著急把她帶回去,不會是覬覦她的真元吧?你又安什麽好心了?”

迦若淡淡一笑,似乎已經不屑於解釋:“夜桑,我和你說話根本就是雞同鴨講,我也懶得和你再解釋。今天花惜月我一定要帶走!我們各憑本事罷!”

夜桑冷冷地道:“本座的琉璃宮闖進來容易,再想闖出去可就難了……”

一句話剛剛說完,他的身形忽然消失不見。而周圍的景物忽然改變。

原先這裏到處都是高矮不一的冰柱,此刻卻忽然變成了一條冰河。

迦若隻覺腳下一沉,水已經浸透他雙足。

身後的花惜月也吃了一驚,情不自禁抓住迦若的手。

迦若微一提氣,帶著花惜月飛到一塊浮冰上。

此時二人腳下便就是瘋狂向前湧動的冰水,轟隆隆之聲不絕於耳。

衝擊的他們腳下這塊浮冰不停打著轉。

四下一看,到處都是洶湧的河水,河水中夾雜著無數大大小小的冰塊向山下奔流。

“幻境?”花惜月首先想到就是這個。

兩隻手連連揮動,在胸前流暢地劃出一連串的結印,正要想法破解。

迦若卻一把抓住了她正在施法的手:“不是幻境!”

“啊?不是幻境?那我們怎麽會忽然自冰川之上挪到冰河上來了?”

花惜月的紫眸裏有著一絲不解。

“這裏本來就是冰河,你剛剛所處的地方才是幻境。”

迦若一麵回答她的疑問,一麵穩住足下的冰塊,在湍急的冰河之中順流而下。

竟然如在平靜的小河航行、又如有無數隱形的力士替它把舵一樣,竟然十分平穩。

不疾不徐,在冰塊激撞、水流咆哮之中緩緩流下。

他足下的冰塊到處,冰塊就向兩邊排開,竟似給官讓路一般。

黑暗中有個聲音冷哼了一聲:“果然有些本事……”

花惜月笑眯眯大聲道:“我的恩公自然是有本事的,夜桑,這回,你總算服氣了罷?”

黑暗中夜桑哼了一聲,卻並沒有再說話。

一聲狼的長嘯忽然自不遠處響起,悠長而高亢。

狼嚎本來就以淒厲見長,此時空穀回音,似有無數狼嚎之聲此起彼伏,讓人聽了無比的『毛』骨悚然。

狐狸天『性』怕狼,聽到這一聲悠長的狼嚎,花惜月身子一軟,險些自冰塊上掉下去。

迦若衣袖一拂,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花惜月扶住:“不用怕,有我在。”

短短的六個字,如同一座厚實的山,讓花惜月感動的差點哭出來。

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她在迦若麵前,不自禁柔弱了許多。

自己心頭也苦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決不能做迦若的累贅!

她咬了咬牙,強自壓住心頭的驚怕,嫣然一笑:“嗯,我不怕。”

話音未落,四周的冰塊上忽然憑空出現了無數狼影。

每一隻的『毛』『色』都油亮水滑的,碧綠的眼睛在夜『色』中如同無數盞燈籠.

星星點點的,也不知有多少隻。

每一隻狼的眼睛裏都閃著嗜血的光芒,似乎恨不得將眼前的二人撕吃下肚。

眼看著它們半伏下身子,隨時都會撲過來。

花惜月手一伸,手裏已多了兩柄寒光閃爍的峨嵋刺,和迦若貼背而立。

隨著又一聲悠長的狼嚎,無數隻狼飛竄而起,向著二人撲了過來。

花惜月催動法訣,揮舞手中峨嵋刺,向著那張牙舞爪的狼斬去.

但聽吱吱之聲不絕於耳,無數隻狼被花惜月砍為兩段。落入湍急的冰河中。

原來這些狼都是普通的狼,也不怎麽厲害嘛。

她剛剛鬆一口氣,忽見冰河之中,又竄起了無數狼影,竟比剛才多了一倍。

她無意中斜眼一瞥,正見落在一個冰塊上一匹狼的兩半截殘體在冰上扭曲了一下,竟然由一個變為兩個,重新向二人撲來……

二人砍殺的越多,那狼的數目就越成倍地增長.

到了最後,但聞冰河上下,到處都是呼嘯的狼影,,幾無二人轉身的餘地。

花惜月到底法力弱,見此不由慌了,再不敢胡『亂』砍殺,隻設法抵擋。

迦若冷冷笑了一聲:“夜桑,你玩夠了沒有?!你就不怕你這些狼子狼孫魂飛湮滅?”

黑暗中傳來夜桑的大笑:“迦若,它們前世都死在你的手上,現在急於報仇,本座也沒有法子。”

花惜月愣了一愣:“這些都是冥狼?!”

世間萬物皆有靈『性』,即便是狼,死了也是有靈魂存在的,

這些狼在沙漠中死在迦若的手下,原本該去轉世投胎。

但一腔怨氣不散,被夜桑收攏來,培養成冥狼。

這些冥狼不懼刀砍斧剁,卻能傷人於無形,而且不死不休,倒實在是一件殺人利器。

夜桑本來就是妖王,平生殺生無數,做事全憑喜好,並沒有什麽善惡之分.

所以他將這些同類煉成殺人利器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

反正這些狼也不願意再投胎,那他就給它們一個棲身的地方.

還用其他動物的生魂把它們喂養的油光水滑的,在他看來也算是功德一件。

此刻他把它們放出來,一來是讓它們自己報仇,二來也給自己出了氣,倒也算一舉兩得的美事。

聽到迦若的話,他哈哈狂笑:“迦若,它們已經是鬼魂,有本事你再殺它們一次!炳哈哈。”

他的笑聲張狂而又肆意。

花惜月微一走神,手下動作慢了一點,忽覺手臂一疼,被一匹冥狼咬了一口。

這疼不同於一般的疼,竟然鑽心蝕骨.

她一聲悶哼,搖晃了一下,差點掉下冰河。

迦若看不清背後如何,聽到她這一聲悶哼,臉『色』微微一變:“花惜月,你怎樣?”

花惜月疼的連身子也幾乎要發起抖來。

但唯恐他會分心,忙咬牙勉強笑了一笑:“沒事,腳下打了一個滑,不用管我。”

她嘴裏說的雲淡風輕,迦若卻感覺到了她微微的顫抖.

知道她必受了傷,心中微微一抽,從未有過的怒火瞬間冒了出來。

眼眸中閃過一抹銳光:“夜桑,你會後悔的!”

手一縮,一個白玉笛在他的手中憑空出現:“花惜月,塞住耳朵。”

他淡淡吩咐了一句。

花惜月此刻愣了一愣,她此時還在揮舞峨嵋刺和群狼搏鬥,實在空不出手來塞耳朵。

她靈機一動,搖了搖頭,一道白光閃過,她頭頂上冒出了兩隻『毛』茸茸的耳朵,粉粉的,軟軟的,極是可愛。

她將耳朵緊緊抿住,便什麽聲音也聽不到了。

笑眯眯地道:“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