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顯然就是我的名字。”顧雨桐想道。來到大明王朝的這一日下來,對於身份問題自己簡直是一點頭緒都沒。唯一的線索可謂就是這香囊了。可殊憑這個玥字又如何入手呢眼下,光從荷花池中爬出來這一點就可以推測,不管自己是誰,處境很有可能是凶險萬分的。所以斷不可拿出香囊,冒冒失失的去查。

想著想著,那種不知道自己是誰的心理讓顧雨桐第一次對自己所處的世界產生了恐懼。

自己到底是誰

為什麽會在荷花池中

又是如何混進這守衛森嚴的大明王朝的宮殿中的

“雨桐。”

顧雨桐專心的思考著問題,完全沒有注意到朱佑樘走了進來。所以當他出聲叫她名字的時候,顧雨桐著實被嚇了一跳。

她收起香囊,不滿的瞪了朱佑樘一眼:“不知道進女孩子家閨閣的時候要啊”

朱佑樘卻絲毫沒有在意她的惡語相向,蹲到顧雨桐麵前,替她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發絲:“皇奶奶沒有為難你嗎”語氣中是滿滿的關切。

顧雨桐挪開小腦袋,略帶傲氣的說:“當然沒有,也不看看我是誰”

朱佑樘沒有搭話,嘴角卻勾起了淡淡的笑容。

“你來找我不會隻是為了嘮這些沒營養的家常的吧。”

他扭捏了一會兒,但最後還誓起勇氣問道:“剛才在娘宮門前,你撿到到的那隻花箋,上麵寫了些什麽,你還記得嗎”

顧雨桐下意識是想說不記得的,可是望著他那雙滿懷期待的眸子,又忽然於心不忍起來。這或許是紀淑妃在朱佑樘心中最後的一點痕跡了,她真的不想看到他失望的表情。

緩緩地,她走到幾案前,執起一支狼毫,沾上磨,認認真真的在宣紙上寫上幾個字,交給了朱佑樘。

他接過宣紙,隻看了一眼,眼圈就紅了。

上麵僅四個字:

“母辭梓嘯”。

母慈子孝。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娘的夙願隻是和自己一起享盡天倫之樂,他從不知道娘是帶著何種心情為自己取下這個名字的。

帶著糯糯的哭腔,他故意裂開嘴嗤笑道:“你的字真醜。”

顧雨桐沒和他計較,反倒看著他這個欲哭不能的樣子很是可憐。於是踮起腳尖,伸手輕輕擦去他眼角的淚花。這個舉動終於勾起了朱佑樘心中最的悲傷,當下蹲下身去抱著顧雨桐狠狠的哭了起來。

顧雨桐被他勒的感覺骨架要散了,可是也沒有反抗,隻是用小手輕輕拍著他的背:“哭出來就好了。三日以後就是你的冊封大典,之後就是淑妃娘娘入葬的日子,那些日子裏你都不能哭,要堅強。這樣你才能活下去,為了你娘活下去。今日就當你在我這兒最後的一次放縱,難過的話就趁著今天哭個夠。”

抱著她的手緊了緊,無人言語。隻聽得床邊紫檀爐青煙嫋嫋的聲音。

“紀淑妃娘娘,請你原諒我隨意捏造了花箋的內容吧,朱佑樘現在太需要一些溫暖的東西。”顧雨桐默默的想道。

之後的幾日,宮人們忙忙碌碌的籌備著一件喜事和一件喪事。太子登基和紀淑妃下葬。其實原本紀淑妃恰巧死於太子登基之前,加之其又是太子生母,故而登基的時日應該延後。相信萬貞兒當時逼死淑妃時也存有了這方麵的考量,故而煽動宮中妃嬪說死者為大,懇請憲宗延後冊封。

可是誰都知道,一旦延後就會有太多的節外生枝,到時朱佑樘是否還能被封為太子都得另說。

好在周太後出麵將紀淑妃娘娘的葬禮延後,這事兒才算壓下來。

朱佑樘這些日子一直往顧雨桐那裏跑,她知道他這是覺得對娘親有虧欠,故而心裏不好受。所以什麽也沒說,隻能盡可能的陪著他。

轉眼冊封典禮的當日,顧雨桐在睡眼朦朧的時候聽到朱佑樘進屋的聲音,也聽到他在她耳邊碎碎叨叨的念了些什麽,可是全然沒有在意,繼續該睡睡。

這也不能怪她,冊封典禮開始的時間很早,朱佑樘在宮人的簇擁下天還沒亮就離開了景仁宮,顧雨桐說到底現在也隻不過是個三歲的奶娃娃,又怎麽可以參加這麽莊重的典禮所以她是存了心思好好睡一覺,直到冊封典禮結束的。

事實上,顧雨桐也做到了。

當她醒來的時候,朱佑樘正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看著她,身上是還未來得及換下的禮服。

顧雨桐坐起身,伸個懶腰,迷迷糊糊地嘟囔著:“這麽快就結束了他們到底專不專業啊”揉著眼睛,餘光中才注意到安靜的坐在一旁的朱佑樘目光中的悲愴,她這才意識到不對勁。於是穿好鞋子走到他麵前:

“你怎麽了”

朱佑樘緩緩地抬起頭,目視著顧雨桐,張了口,聲音極為:“雨桐,”他無助的樣子讓人看著揪心:“在我今天冊封大典的時候張公公吞金了。”

聽到這個消息,顧雨桐先是一怔。那個昨天在景仁宮正殿上,像爺爺一般慈祥的撫摸著自己腦袋的老人已經不在了。終究還是沒有逃過嗎

鼻子也微微一酸,伸手抱了抱朱佑樘。隨之後者則反手將她緊緊的抱住,像是漂泊在大海上的落水宅緊緊抓住最後一片浮木:“雨桐,雨桐。”他腦袋蹭了蹭懷中人的頸窩:“我現在隻有皇奶奶和你了。我隻求你好好的活著,好不好”

“嗯。”顧雨桐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撫:“我會活得很長很長的,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嘛你放心啦。”

頸窩間傳來了一聲悶含看來是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