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丟了孩子的,也找我來幫忙了……昏啊,這種事應該找警察才對,我現在又不是警察!”趙北鳴翻看著何笑從網上傳來的“申冤貼”回貼記錄,無可奈何地搖頭苦笑道。

這些記錄,何笑先按照每一個城市的所在地,把問題歸了一個大類,然後又按“死因可疑”、“家破人亡”、“被陷害”、“被冤枉”、“被打殘廢”、“被巧取豪奪”、“小孩被拐賣”等目錄,歸成二十多個小類。

看著看著,趙北鳴心裏就沉甸甸地,不是親眼目睹這些貼子,很難想象這世間竟有這麽多的冤屈和不平之事。他最感興趣的是太平市的一宗命案,一個老人稱自己的老婆因舉報貪汙份子被“他殺”,公安局十多年未能破案,但這個案子經過了無數公檢法人員的手,又過了這麽多年,現在恐怕很難查出真相了。

隨手翻閱之下,趙北鳴又看到了一些小孩被拐賣的資料,一共有十七個孩子,大的七歲,小的才幾個月。

“老大,我們的目標是什麽?”聽了趙北鳴這句話,正在擦槍的沐楓忽然抬起頭,神色凜然地問道。

“沒有蛀牙!”趙北鳴順口回答道,然後回過神來,笑道,“被你問糊塗了,我們的目標嘛,當然是——管盡天下不平事!”

“是啊,管盡天下不平事,填平天下不平溝!這些父母失去了相依為命地孩子。可以說是天底下最悲慘的事情之一,這種骨肉分離地事情。咱們能不管嗎?”

“自然是該管。問題是,這些事基本沒辦法查啊。華夏這麽大,孩子一賣掉,大多是賣到了農村裏,農村有十億人口。幾億戶人家,你上哪去查?這些孩子一般都很小,記不住自己原來的住址,甚至記不住父母長什麽樣,你問他們,他們什麽都不知道。而且時間一長。這些孩子都長大了,長相也變了,就算是他的父母,也不一定能認出自己的孩子。公安局經常開展打拐活動,每次都是收效甚微,一是因為我說的這些原因,二是因為要去查地地方太多。打拐經費嚴重不足……”趙北鳴解釋道。

“跟我來。”沐楓忽然丟下槍,拉著趙北鳴就往外走。

“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正是中午時分。江南省太平市地共和新路上。隨處可見大人帶著小孩在討飯。有地是大一些地小孩。三到六歲。有地是才幾個月地。被大人抱在手裏。這些小孩。個個臉上都是髒兮兮地。有地孩子乞討動作很熟練。見了人就捧著個碗上來要錢。路人要是不給。他們甚至會抱著大人地大腿苦苦哀求。有地孩子則比較害羞。似乎知道乞討是件不光彩地事。低著頭、舉著碗。呆呆地站在路邊。因此時常會挨到大人地嗬斥和暴打。還有地孩子則是斷了腿、斷了手地殘疾人。露出一截渾圓地斷足斷手。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路人。

已是初春。但春寒料峭。天氣仍然很冷。市民們大多穿著一兩件毛衣。這些小孩卻大多隻穿著一件不知哪撿來地破爛夾克。甚至穿著單襯衣。有好幾個小孩都凍得臉色青紫。嘴唇烏。鼻涕長流。看了他們這個樣子。市民們大多都覺得很惡心。遠遠地避開他們。實在被纏上了。也就掏五毛錢、一塊錢趕緊給打掉。

而地鐵站地通道上。更是有幾個小孩在賣藝。一個四五歲大地小女孩。用雙手抱住大腿和胯部。在地上圍著兩塊磚頭不斷地翻滾著。靈活得就象個皮球。還有一個小孩用鐵絲纏著脖子。在表演硬氣功。臉上憋得通紅。

“你是懷疑。這裏麵可能有被拐賣地小孩?”遠遠地看著這一幕。趙北鳴皺了皺眉頭。

“不是可能。是絕對有被拐賣地小孩!”沐楓冷笑道。“走。我們去吃個飯。邊吃邊說。”

“你怎麽這麽肯定?說不定是遭了災地災民。帶自己地小孩出來討飯活命。”坐在一個簡陋地小包廂裏。趙北鳴開口問道。

“操,沒那事。我看了幾天了,這些大人每天帶來地小孩都是不同的!就象剛才那個站在左腳斷了的男孩身邊的那個中年人,他昨天帶的是一個斷了手的女孩,前天帶的是一對雙胞胎!如果是他的小孩,怎麽可能有這麽多?”

“你還挺細心的。對了,你怎麽對這些事這麽感興趣?”

“幹我們這行的,能不細心嗎?至於感興趣,我隻不過是因為自己沒有了父母,就特別同情那些被拐賣的小孩,他們沒了父母,和我是同病相憐。”沐楓說到這裏,垂下了頭,抿了一口茉莉花茶。

“那你為什麽不去問個清楚?”

“問不得,這些大人很精的,一看不對,就會換地方去討飯,甚至連夜去別的城市。而且這些小孩嘴巴也很緊,我偷空問了幾次,也問不出什麽名堂來,都說大人是自己的父母,爺爺奶奶。”沐楓捏了捏拳頭,憤憤地說道,“這些人往往是一個團夥,而且手段很毒辣,如果這些小孩敢對外人說出真情,會被打得半死,甚至會被他們用刀把手腳砍斷,嚇唬住其他的小孩,讓他們永遠不敢說出真相。就算是警察來問,他們也絕不敢說出實情。這些事,以前我都了解過一些,也救過幾個小孩,但救下來的小孩,自己也不知道家在哪裏,最後我交給了公安局,也不知後來怎麽樣了,弄得不好,恐怕又落入了人販子地手裏。”

“這太平市的公安部門難道不管嗎?”趙北鳴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我找藍瘋子去向附近地派出所舉報過。你猜派出所怎麽說?”沐楓冷笑道。

“他們怎麽說?”

“警察們說沒有現有拐賣小孩的證據,所以這事不歸他們管。讓我們去找城管!”

“這原因我知道,他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查出真相,他們也沒辦法處理這些小孩,不可能貼錢養著他們。也不可能送到孤兒院去,因為不能證明他們的父母死了,同時這些小孩也不是本地人。”趙北鳴冷笑道,“那你們找了城管沒有?”

“找了,城管說,這些小孩乞討隻涉及妨礙市容的問題。但沒有不允許乞討的硬性規定,更沒有城管可以收留審查這些叫化子地規定,所以他們也管不了,讓我們找民政局。”

“媽的,還真會踢皮球,市民政局應該有個救助站的,總應該管這事吧?”

“民政局說了。他們曾經去勸過這些人,讓他們去市救助站尋求幫助,救助站可以給他們買返鄉的車票,並提供旅途的夥食費用。但這些大人隻是當成耳邊風,根本就不理睬他們。更不願意去救助站。咱們國家有個《城市生活無著的流浪乞討人員救助管理辦法》,上麵規定。救助管理必須遵循自願救助地原則,不能強製。因此市救助管理部門也是愛莫能助。嗯,這就是官方的最後回答心啊,都被這些製度給凍僵了!”趙北鳴憤憤地說道。

“吃飯吧。”沐楓舉起了筷子。

“瘋子呢?”

“他有點事,不和我們一起吃。”沐楓微微一笑。

“我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趙北鳴吃了幾口飯菜,忽然眼睛一亮,說道,“夜叉,你想想,何笑給我們的這些小孩資料,我們很難一個個地去找出來,但是現在就有現成的小孩可以解救,隻要我們查清真相,把這些小孩放在一個地方收養起來,然後把他們的資料交給警方,讓警方協助查找他們的父母。同時我們建一個網站,讓小孩們盡量提供線索,給他們照相,把線索和照片都傳到網上去,把網站打出名氣來,說不定他們地父母就可以在網上看到資料,和我們聯係。”

“有點道理!不過,要是找不到他們的父母,我們怎麽養得起這麽多小孩?”沐楓也是眼睛一亮,又有些擔憂起來。

“咱們全國各地一路這麽走過去,在打抱不平的同時,見了這種被拐賣的小孩就順便救下來,集中送到一個城市去收養著,還可以供他們讀書,然後查找他們地父母。至於錢,那不是問題,我這還有幾千萬。當然,錢是會越用越少的,我們可以再想辦法弄錢,如果這些找回孩子地家長給我們酬金,我們也可以收下,用來救助更多的孩子。”趙北鳴撓了撓頭,笑道,“不過我習慣了打打殺殺地,忽然變成這種活菩薩似的人物,還一時有點適應不過來。”

“咱們執能者這個組織剛成立,就是要積點功德,爭取一點民心,才不會被圍剿。”沐楓緩緩說道,“再說了,誰說沒有打打殺殺了,這些團夥後麵,水都很深。如果被我抓住了,我剝了他們地皮,以儆效尤!”

“叔叔,買幾枝花吧,三元一支。”包廂門忽然被推開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捧著一大束玫瑰花、康乃馨,怯生生地說道。

這個小女孩有一雙明亮的眼睛,紮著兩個小辮子,臉上卻有些汙垢,衣服也有些髒兮兮的。

“小朋友,你過來。”沐楓招了招手。

女孩興高采烈地走了過來,微笑道:“叔叔,你要哪一種花,要幾枝?”

“你叫什麽名字?”沐楓和顏悅色地問道。

“我……我叫佳佳。”小女孩稍稍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你家住在哪裏啊?你爸爸媽媽呢?”沐楓繼續問著。

“我家就住在市裏,我爸媽都下崗了,我幫媽媽賣點花,補貼一點家用。”小女孩熟練地回答道。

“是嗎?那我昨天怎麽看到一個老頭帶著你在地鐵口那裏要飯呢?我問你,是不是有人拐賣了你?”沐楓眉頭一皺。

佳佳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不由自主地向身後看了一眼,趕緊說道:“叔叔,你在說什麽呀,我不明白。你到底買不買花?你不買花,我就要走

佳佳一邊說著,一邊抽身就走。

趙北鳴一把抓住佳佳瘦弱的手臂,從身上掏出一個警察證,遞到她的麵前,低聲說道:“佳佳,你別怕。我們是好人,是警察,你媽讓我們來找你,帶你回家。”

佳佳愣愣地看著那個警察證,怔怔地說道:“我媽?”

“是的,你媽讓我們來找你。自從你被人販子拐跑後,你媽想死你了,天天在家裏哭。”趙北鳴摸了摸佳佳的頭,溫和地說道。

“警察叔叔,我想回家!”佳佳的眼淚忽然流了出來,她跪在地上,緊緊地抓著趙北鳴的手,聲音嘶啞地哭叫道,“警察叔叔,你們怎麽現在才來救我呀?嗚嗚……我想媽媽,我想爸爸,我想我的姥姥,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回家,我跑不了,他們打我,還不給我飯吃,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