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見到這個老奴的出現時,赫連嘯原本的鎮定忽然開始瓦解,從心底裏感到一絲恐慌,因為他知道:這個老奴說的的確是對的,當初他為餘辛夷選定重華縣主這個身份,就是調查清楚真正的重華十餘年未回京,誰都不知道她長什麽模樣,而且真正的重華恰巧病逝了,正好為他創造了最佳的條件。唯一的阻礙就隻剩下那幾個伺候了長公主府家幾十年的老奴,所以他暗中派人一一除去,可沒想到竟然還有漏網之魚。而赫連恕竟能把這個人挖出來,儼然是下了必拉他下馬的決心!

失策啊失策!

赫連嘯心底波瀾橫起,表麵卻不得不維持憤慨的模樣:“父皇!請不要相信他一派胡言,這些胡編亂造的話,兒臣去大街上任意拉一個人來給他一錠金子都可以收買他說出兒臣想說的話,如何讓人信服?就算退一萬步講,重華的確是假冒的,但與我又有何幹呢?”

那老奴聽到這話,立即以頭搶地,撕拉一聲將自己身上的粗布撕開,露出後背上一個深紅色的烙印道:“老奴絕沒有說謊!老奴後背上的圖騰,乃是當年跟隨在駙馬身邊征戰沙場時,隻有最貼身的近衛營才有的烈焰烙,請陛下明察!二殿下,你當時派人來滅我口,我被刺了一劍順勢從殺手身上奪過一枚令牌,正是你二皇子府的令牌,事已至此你還要抵賴嗎?”

老奴取出一枚小巧的墨玉令牌,明眼人一看立刻認出來,正是二皇子府專有的圖騰。

赫連嘯冷笑道:“一枚小小的令牌,誰都可以仿造,又如何算證據呢?我看,是某些人處心籌謀,就是為了今日要在父皇麵前冤死我!”

赫連嘯表麵極力保持平靜,然而內心著實已經慌了。

烈焰烙,對旬國來說的意義可是非同一般。二十年前,犬戎來犯,幾乎要打到陽邏城,是駙馬帶著身邊一支兩千人馬的近衛營猶如天神降世般,帶領城中百姓屢出奇兵阻止了犬戎攻破陽邏城,一直堅持到僅剩下二十人也負隅頑抗,為後援軍提供了救援的時間。這支近衛營當年也被成為烈焰神兵,在百姓眼中不下於神明,就連這朝中站著的百官當年很可能也被他們救過命。當這個老奴一展示烈焰烙時起,很多人已經站到了對立麵去。

赫連嘯心中的悔恨越來越深,若是他之前幫餘辛夷一把,現在合兩人之力,也不至於陷落到如此被動的局麵。

麵對赫連嘯的垂死掙紮,赫連恕冷笑道:“若是沒有十足的證據,我如何敢冤枉二皇弟呢?我這裏還有人證!這是長公主府跟在假重華身邊的婢女,還有二皇子府裏的侍衛,以及昨夜你買通去滅假重華口的獄卒……”緊接著他帶來足足七名證人,有真有假,然而就是這真真假假,卻教人潛意識裏更加相信。

赫連嘯的臉色鐵青,原本英俊的臉上,肌肉完全怒得在顫抖。他正準備否認,辯解,可是赫連恕完全不給他機會。

隻見赫連恕忽然涕淚全下,渾身悲愴道:“兒臣還有另外一件事:父皇您身體抱恙之時,二皇弟還與假重華合謀,故意造下玉碑預言之事,借以陷害母後。緊接著,他還率領皇族二十八宗郡王、公主、侯爵全都進宮問罪,儼然是要逼宮的架勢,差點要逼得母後自盡。再之後,還故意捏造謀反的罪名,強加到我舅舅金烈身上,當朝一劍斬斷了他的喉嚨,那段時間被他迫害致死的朝臣不下數十名,二皇弟一言一行,簡直教人心寒,在場武百官皆可以作證,請父皇為國舅洗刷冤屈,萬萬不能讓他九泉之下也蒙受不白之冤啊!”

赫連恕這副樣子,看得季樊青心底不斷發笑:這位大皇子也就剩下個演技了。不過也好,扳倒了難對付一點的赫連嘯,等到他日赫連恕上台,這旬國也就是他唾手可得了!餘辛夷啊餘辛夷,這還要多虧了你肯屈身一死!

赫連恕三叩九拜,緊接著二十餘名官員也大聲附和。赫連嘯看到這副場景,終於知道了:赫連恕今日是有備而來的,甚至可以說,這個準備可能潛伏了很久很久。就算他現在如何否認、辯解,在父皇麵前也無濟於事了。

他狠狠閉上眼睛:這一仗,他輸了。

隻聽玉階之上,武德帝聲帶憤怒道:“二皇子赫連嘯犯下如此打錯,奪親王封號,杖責一百,半年內麵壁思過不得出皇子府半步!”

太監總管小心翼翼的請示道:“陛下,那……這個假冒的重華縣主,應該如何處置?”

武德帝的胡子動了動,滿臉冷漠道:“將屍首拉到城門,暴屍十日,以儆效尤!”

暴屍十日?這對死人來說,也是極嚴厲的懲罰。然而在場沒有一個人敢指出武德帝冷漠的,紛紛叩首,三呼萬歲。

當天正午,假重華縣主的屍首就被拖到城門暴屍,無數百姓經過都用石子砸這具醜陋的屍體,原本就焦黑的屍首很快就血肉模糊。

距離城門不足百步的地方,舞陽公主的馬車停著,她無比激動的欣賞著這副情狀,興奮得手心都攥出汗水來。

哈哈哈!

餘辛夷,枉你生前自負聰明,沒想到會死得這麽慘,就連死後都得不到安寧,反而被千萬人唾罵,這滋味好不好受?

不管你如何,我可是高興極了!你沒想到吧,你贏過那麽多人,最後竟然會敗在我舞陽的手裏!我隻需略施小計,就要了你的小命,如何讓我不高興呢?

你絕對想不到,這個計謀是我向旬後獻的,讓娉婷郡主給你下帖,再讓她毒死在你麵前,當場抓你個現形!我沒想到季樊青跟你也有仇,但是這樣更好,由他來殺了你,正好不弄髒我的手!

當然,最讓你想不到的還在後頭,其實娉婷郡主根本沒死,現在已經入棺的那個根本不是娉婷,而是她的替身。真娉婷當時毒發後,立刻被塞下了解藥,然後秘密

的送到固戍國去了,在旬後眼中一個沒有用的郡主,遠不如送到固戍國買通某些高官王侯來得重要,你說是不是?

哈哈!最後你們都輸了,贏的人隻有我一個!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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