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濟軒從未給人念過書,就在他琢磨著是否該出點紕漏好讓藍小姐展示一下才時,陳珈一歪頭靠著他的肩睡著了。

他側看了看熟睡的陳珈,輕輕地挪動著身體想讓她枕著車壁而眠。怎料他的肩膀剛往裏一縮,陳珈就順勢枕到了他的膝上。

他搖了搖頭,心道:真是孩,那麽大動作還能睡著。

不知不覺中,他放低了誦讀的聲音,幾近耳語一般的誦讀,聽起來更像是催眠曲一般輕柔。

陳珈醒來時,發現自己枕著花開的大腿,臉龐邊還有種濕濕的感覺。她暗道:宿主睡覺會留口水?真是不好的習慣。隨即有些尷尬的想蹭到花開的另一條腿上,剛挪動了一點點就被謝濟軒發現了。

隻聽他道:“姑娘,那邊早濕了,奴婢才將你的頭移了過來……你這睡相得改,奴婢可不願一條裙都濕了。”

陳珈捂著臉做鵪鶉狀,暗罵:死人妖,死人妖,一個大男人穿什麽裙……

接下來的十幾日陳珈像個小孩一樣膩在謝濟軒身旁,每喊一聲“花開”那軟軟的嗓音就像霜糖一樣的甜膩。

花落對此聽而不聞,隻要主不反對,她做好奴才的本分就行。唯一有意見的人是皇甫端白,陳珈在他眼中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姑娘,而謝濟軒絕對是不安好心的大尾巴狼。

隨著馬車往北,沿途的食宿條件愈發的簡陋起來。每逢錯過了宿點,或者找不到客棧,一行人就隻能露宿山野或借宿在農家。

一日,一行人借宿在一個農戶家中。戶主條件有限,隻能將後院和柴房騰給了他們。

初冬已經很冷了,北風夾雜著泥沙像刀一樣切割著車馬和人。陳珈早幾日還能歇在馬車之中,這幾日卻有種要被凍死的感覺。眼見一行人都不怕冷,她隻能暗自埋怨老天,這都給了她具什麽身體!

黃土圍成的小院中,小馬手腳利的生了一堆火,把從農戶那裏借來的鐵壺盛了水掛在了火堆上方。皇甫端白要用火堆燒烤獵物,小馬卻固執要等水先燒沸。

一上,小馬都似隱形人一般,皇甫端白難得見他那麽堅持,也就熄了要和他爭火堆的心思。

壺水沸騰後,小馬從車中找了一個暖水壺,迅速地把沸水倒入暖水壺。接著他用一層棉布把暖水壺包好,這才小心翼翼的遞給了一直躲在車中避風的陳珈。

晃動的火光中,陳珈朝小馬笑了笑,若是以往,小馬定會羞澀的低下頭。這日不同,他不但沒有低頭反而直視著陳珈,也朝她笑了笑。他的笑容過璀璨,差點就驚掉了陳珈手中的暖水壺。

該入睡時,農戶讓出來的那間柴房自然屬於陳珈,負責值夜的花落一早就把柴房收拾得幹淨清爽。

陳珈抱著暖水壺哆哆嗦嗦的走向柴房,心道:為什麽眾人都不冷,就她一個人會感覺到冷呢?這麽冷的天氣,一個人怎麽睡啊!

她道:“花開,今晚你來值夜好不好?”

不等謝濟軒回答,花落搶先一步說:“小姐,這不合規矩。”

陳珈等的就是這一句,她苦惱的咬著下嘴唇,道:“花落負責值夜,花開你來陪我睡!”

謝濟軒和花落都呆住了,陳珈拉著謝濟軒的衣袖撒嬌,“花開,人家第一次住柴房,這屋又破又潮濕,人家害怕……”

“小姐,”謝濟軒正想開口拒絕,陳珈壓低了聲音說:“人家還不都是為了你。你想想,小馬和小白睡車裏,花落值夜。你不和我睡,難道要去和小白擠馬車?男女授受不親哦!”

謝濟軒真恨自己易容成了一個女。他找不到反駁陳珈的理由,隻得被她拉進了柴房。一上他暗自祈禱,希望她晚上睡覺時的睡相安穩一點,這可是他頭一次與女同塌而眠。

陳珈怕冷,隻敢把夾襖給脫了。看著隻穿中衣的謝濟軒,她一臉仰慕的說:“花開,你的身體好美!”

謝濟軒順著陳珈的視線看了看自己的假胸,頓時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陳珈把他的所有表情收於眼底。出於好奇,她蹭到謝濟軒胸口,把腦袋枕到了他的頸窩處,想探知他的假胸是何種構造,為什麽比現代的義乳還真實?

“小姐,”謝濟軒試圖避開陳珈。

“花開,你那麽漂亮,皇一定會要你。到那時,你會跟我爭寵嗎?”

陳珈用話語轉移了謝濟軒的注意力,努力想從他身上找出他是男人的證據。怎料謝濟軒的易容術實在過高明,在不能觸碰特殊位置的情況下,她暫時沒有任何發現。

馬車不同於炕,躺在狹窄而逼仄的土炕上,謝濟軒隻覺得身旁的藍小姐輕盈得像隻蝴蝶,她溫熱的鼻息惹得自己全身酥軟不已。

異樣的感覺讓他不敢觸碰陳珈,隻能僵硬的躺在炕上,幽幽說:“奴婢不會跟小姐爭寵。小姐,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明日還要趕。”

昏暗的油燈下,陳珈看不出他身上有任何瑕疵,感覺真像身邊躺著一個女。

她不甘地靠在他胸口,順手搭住他的腰,故作天真的說:“花開,你真好。到了北國之後,我讓皇差人送你回來吧,我舍不得讓你在北國吃苦。”

謝濟軒一聲長歎,心道:藍家小姐也天真了,這樣的人送到質府也不知會變成什麽模樣。

不知為何,他竟隱隱有了一絲惆悵之感。在他看來,藍小姐就像起秋風前的春花,隻顧幻想著夏日的濃情,根本不知道秋風後的凋敝和冬臨時的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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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珈很樂見謝濟軒出神,他隻有出神時才會卸去周身的偽裝。她並沒有見過謝濟軒真正的模樣,但用前世的經驗來看,這個男絕不滿十八歲。

入夜後,溫陡然降低了不少,她有些慶幸把謝濟軒叫了上來,男體熱,非常適合暖床。

謝濟軒沒有睡好,十六歲正是少年春情勃發的時候,他在迷迷糊糊之間做了一個荒誕而奇怪的夢。他夢見了姑姑的延禧宮,夢見自己與藍家小姐正在姑姑宮中纏mian。

夢中的藍家小姐妖媚無比,黑色的長發像妖精的羽翼般遮掩著她胸前的豐盈。她纏住了他的身體,粉嫩的嘴唇不斷親吻的他的耳垂,一雙小手更似像羽毛一般在他身體四周遊弋。

他隻覺全身像被石塊壓住般憋悶,身體的某一處急需一個缺口來宣泄。他很想緊緊地把藍家小姐抱在懷中,打開她黑色的羽翼看清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可是姑姑宮中的明黃色過刺眼,他怎麽也看不清她的身體。

睜眼亮,閉眼又暗,無從選擇的感覺讓他渾身痛苦無比。他急需把她抓在懷裏,展開她黑色的羽翼,在明暗交替的延禧宮中與她**。

他忍不住了,懶得去管那片刺眼的明黃色,手一伸把她摟在了懷裏……再次看見綠色的兜肚繡著紅色的荷花時,旖旎的景致讓他得到了釋放……

半夜裏,謝濟軒突然醒了過來,發現藍小姐的手臂壓在他胸口後,他算是明白了夢中那股憋悶的感覺源自何處。黑暗中,他看不清陳珈的麵龐,可身體下方的濕涼卻昭示著他做了一個綺夢。

都說綺夢了無痕,他卻牢牢地的記住了延禧宮中的明黃與藍小姐黑色的羽翼,還有他在取舍間的痛苦與糾結。這夢還是綺夢嗎,又或者這是一個預示著未來的夢。

借著柴房外的微光,他悄悄地換下了褻褲,為自己的定力不足而感到羞惱。好不容易才繞過值夜的花落走到門旁,卻不想剛開門就被一柄利劍架在了脖間。

皇甫端白看了看是他,又看了看他手中之物,哂笑道:“謝家公還缺女人,竟對一個黃毛丫頭動了春心?”

謝濟軒冷冷地瞪了皇甫端白一眼,沉默不語的把褻褲扯成碎片後草草掩埋在附近的穀堆之下。

房間裏,花落睡得很沉,絲毫不知道謝濟軒已出門。

陳珈醒了,要命的體質讓她經不住丁點兒冷風。摸了摸身邊空出的位置,她先是不解,待嗅到空氣裏那股男性特有的熟悉味道之後,她了然的牽起了嘴角——真是小男孩一個。

她記得有人對她說過:想要馴服一個強悍的雄性生物,最好的辦法便是在他幼年時或者**時給他留下深刻的挫敗感。

天亮後,謝濟軒佯稱要整理行囊,不等陳珈挽留就跳上了小馬所駕的馬車。

陳珈皺起了好看的眉毛,擔心自己有些操之過急。她的本意是引誘這個少年,而不是讓這個少年落荒而逃。

兩天後,一行人到了此次行程中最後一個可以補給的城鎮。過了這個城鎮不久,他們便能正式踏上北國的領土。

香河鎮位於山坳之中,特殊的環境讓這裏的氣溫比外麵高了不少,斜掛在山側的日頭甚至能讓人感到一絲暖意。馬車駛入香河鎮不久,大家就能通過身上衣裳的厚薄辨認出城裏人和剛入城的人。

一行人要在這逗留兩日,除了陳珈,所有人都把趕時那身厚重的衣裳換了下來。

陳珈怕冷,一直以為是這具身體的體質不好。可到了小鎮之後,那種冷的感覺完全和外界無關,那是一種從骨髓中透出來的寒冷。她每日都在咬牙硬撐,無論是借屍還魂還是轉世重生,在這時空都是怪力亂神之語,說不得!

逗留在香河鎮的第二日,花落稱活計重,隊伍裏需要多個丫鬟,問陳珈能否買個女奴回來。

花落的請求,陳珈無法說不,她隻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謝濟軒。這要求是肯定是他提的,他可真是一位守禮的君,為了和自己保持距離竟想在隊伍中多加一個人手!

他該知道,多個人手就多了份變數,她該不該好好利用一下這個變數呢?

上已經半月有餘了,她每日的生活都在花落和小白的監視之中。銀錢搞不到不說,就連這幾人的意圖她也搞不清楚。在這種敵強我弱的情況下,她完全沒有逃跑的心思,因為跑不掉。

“花落,我能同你一起去購買奴仆嗎?”

既然要有新人,她怎麽也得抗爭一下,為隊伍的不穩定性做出一點貢獻。

花落抬眼看了看自家公,見謝濟軒沉默不語後,她說:“這個自然,奴仆既是找來服侍小姐的,當然得小姐自己去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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