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濟軒看著麵無表情的南宮裕,又看了看淚眼婆娑的陳珈,最終還是妥協了,他問:“你想知道什麽?”

南宮裕揚起眉毛,戲謔的說:“我想想,謝府的一切?不對,我想你幫我殺了南宮昆。”

“不可能,”謝濟軒拒絕了南宮裕,卻聽後者道:“聽說邀月公主有一種伺候人的新方法,拿一把鐵梳蘸了滾水幫人梳頭。你說,像她這樣的美人要被梳幾下才會頭皮脫落露出頭蓋骨?”

再一次,謝濟軒道:“放了她,除了刺殺昆,其餘事情我們可以商量……”

“哈哈……哈哈……”南宮裕放聲大笑,“想不到謝公為了一個女人竟然肯出賣家族,你真是謝家的恥辱……”

他的話語讓謝濟軒癱軟在地,長跪不起。自以為什麽都不怕的他竟然有了軟肋,他不怕酷刑,卻怕酷刑加諸在她身上……這樣的他確實是家族的恥辱,與其苟活,不如死了算了。

畫麵一轉,謝濟軒看到南宮裕將陳珈送給了覃月。這姑娘占著覃月的寵愛無法無天了一段日,卻因為色衰愛弛最終被覃月所棄,往日被她欺壓過的女合力將她騙至草原深處……她最終的結局是被胡狼和禿鷲所吞噬……

看著她美麗的身體被胡狼撕咬開的那一刻,謝濟軒大喊一聲:不……

陳珈站在十八樓外,正猶豫著是否將手交給那男人時,她隱約聽到了一種發自肺腑的哭喊。

那痛苦的呼聲讓她意識到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了,死亡不過是放手而已。這樣想著,她放開了緊抓廣告支架的手,放開了扣住窗台外側的手,任由自己從十八樓往下墜去。

“呼,”陳珈吸著冷氣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前沒有高樓大廈,隻有一間屋,她同謝濟軒先前進入的屋。

身旁的謝濟軒躺倒在地,口中不斷地說著:不要,不要。從他跳動不安的眼皮可以看出,他在做夢,一個很悲痛的夢,因為他的眼角還掛著淚痕。

陳珈輕輕拍了拍他的麵頰,“醒醒,醒醒。”接連喊了好幾聲,謝濟軒一點反應都沒有,臉上的表情也從悲痛變成了憤怒,一雙手竟然“咚咚”地開始捶起身下的地板。

看他的模樣著實恐怖,陳珈使勁兒給了他幾個耳光,又抱起他搖晃了半天……無論她怎麽做,他始終昏迷不醒,那雙捶地的手已經隱隱有了血痕。

陳珈沒轍了,她疲累得坐在上琢磨著辦法,不經意間又看見了一盞油燈。不對啊,一間屋為什麽會有盞油燈?為什麽每一盞油燈都放在角落之中,看似很難發現,其實卻非常容易找到?

我想想,我想想……思片刻後,她吹熄了屋裏點燃的那盞油燈,

如果沒有猜錯,油燈有問題,她和死人妖都是點燃燈後才陷入了幻覺。若不是她的經曆多奇特,死亡之後又重生了一次,隻怕死人妖撕心裂肺的喊叫並不能將她喚醒。他們兩人會一直陷入幻境之中,直至死亡。

這樣想著,她用力將謝濟軒拖出了屋,又大著膽摸到了先前有水的地方淨濕了一條絲帕,試圖用冰涼的帕換回謝濟軒的意識。

身處幻境中的謝公正抱著陳珈的屍骸流淚,當流下的眼淚變得異常冰冷時,他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一直幫他擦臉的陳珈被嚇了一跳,出口就道:“詐屍啊,坐起來不會提前打聲招呼!”

“你還在,好了,”謝濟軒動情的抱住了陳珈。

她溫暖的身體瞬間就填滿了他空蕩蕩的靈魂,原來她還好好地活著,真好!

陳珈手腳僵硬地被謝濟軒抱在懷中,待他放開她時,她道:“不記仇了?我們扯平了?”

謝濟軒問:“是不是油燈有問題?”

陳珈吃驚的問:“你怎麽知道?我還什麽都沒有說。”

“火鐮一直都打不著,終於能夠打著火鐮,又恰好看見油燈,沒有人會懷疑這是早已安排好的計策。擔心迷煙點燃的時間不夠長,木家人還在房間裏放了那麽多寶貝供人慢慢尋,這是存心置人於死地的計策。”

聽他這麽一說,陳珈也感到一陣後怕。還好她死過了一次,還好重生讓她看淡了很多東西,若不如此,隻怕她會不斷地在死亡中循環往複。

謝濟軒問:“你看見了什麽?為什麽你會醒過來?”

陳珈道:“我看見很多金銀財寶朝自己湧來,開心的張開雙臂想要抱住這些財寶,怎料財寶多,海一樣的快要將我淹沒,我嚇得往外逃……突然就醒了。”

“真的?”問完之後,謝濟軒自己先笑了,她會說真話才怪。

果然,陳珈道:“怎麽不是真的,這就是真的。一直以為抱住金銀睡覺會很幸福,誰料到這東西又冷又沉,一點兒意思都沒有。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呢,我們是不是扯平了?”

謝濟軒道:“扶我進去。”

陳珈搖著頭,道:“不要,也許不是油燈而是那件屋本身有問題呢?”

謝濟軒問:“還想離開這裏嗎?扶我進去。”

屋外已經沒有了,他們唯一的出就在屋裏。陳珈認命地攙扶起謝濟軒又回到了屋。為了安全起見,兩人各用一塊濕帕塞住了鼻腔。

“直走,五步之後往左行半步,十步之後停下。”

“你記得屋裏的?”

“我記得見過的一切,可以停了,”陳珈依言停下後,謝濟軒彎下腰伸手一撈,一盞油

燈到了他手中。

他把架在陳珈肩上的手抽了回來,一手抬著油燈,另一隻手伸進燈油中蘸了一點燈油出來。

“聞聞,什麽味兒。”

陳珈扯開濕帕,用力聞了聞,道:“油味,還有一股麵粉被燒糊了的味道。”

謝濟軒道:“噬心草就是這個味兒。”

陳珈突然問:“為什麽你不聞,要讓我聞,你把我當狗使喚啊!”

“你既然能從噬心草的幻境中主動脫困,說明這草對你影響不大。”

陳珈又問:“噬心草是什麽東西?你著急進來就為了確定這種藥草?不是為了找出去?”

謝濟軒緩緩地坐在了地上,“我、南宮裕、木榮、或是覃月,在你心中是不是都一樣?誰能護住你並讓你開心的活著,你就跟在誰身邊,是不是?”

“這……不應該先找出去?”

“回答我的問題。”

陳珈他的樣坐在了地上,心想:這賬遲早得算,有些話說清楚了也好。

“是,我就是你說的這種人。”

她以為謝濟軒會指責她無情,痛斥她涼薄。卻不想他笑了,“一樣就好,我還有機會證明自己比他們都強。”

“不是吧?”陳珈伸手摸了一下謝濟軒的額頭,“你確認自己醒了?難道你不記得我把你出賣給了南宮裕嗎?”

謝濟軒問:“你告訴南宮裕我會易容了嗎?你告訴南宮裕我是謝家人了嗎?”

“這倒沒有,我隻說懷疑你是奸細。”

謝濟軒欣慰的抓起了她的手,“你還有救,這次就不罰你了。”

陳珈被謝濟軒的態嚇到了,試探性的問:“你到底怎麽了?”

他道:“噬心草又名真心草,這種草生長在沼澤四周,在北國並不多見。噬心草可以吞服,也能燃燒,很多習武者會少量吞食這種草,通過這草的幻覺來考驗自己的意誌力。”

“所謂噬心,是指這草具有勾出人們心魔的效果。當你說看見金山銀海把自己壓倒時,我知道你在說謊。如果你愛財,你的心魔就應該是財富離你遠去,你這輩都窮困潦倒!”

陳珈心虛的“嗬嗬”了一聲,反問:“你的心魔是什麽?為什麽昏迷時會那麽痛苦。”

謝濟軒苦笑一聲,沒有回答。

他以為自己的心魔會是親眼看到謝家被抄家滅族,又或者是不能扶持昆上位,眼睜睜的看著南朝這座曆時年的國家毀於內憂外患而無力阻止。

無論如何,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心魔會是一個女人。一個沒心沒肺,沒臉沒皮,生性涼薄,貪生怕死的女人。為了這樣一個女人,他會出賣家族,甚至肯為她去死……

想到幻境中她孤獨死於荒漠的場麵,想到自己看見她死時那種被掏空的感覺。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從初次見她那一刻,便已同她糾纏到了一起。

幻境裏,他試過放手。可看著她被覃月無情拋棄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也碎了。如果她要的幸福就那麽簡單,他會用自己的方式來愛她,不管她變成何樣,他都能做到不離不棄。

他道:“夢境裏,我夢見你背叛了我,害我被人關在一個陰暗潮濕的地牢之中,每一日都會遭到壞人的嚴刑拷打……”

“啊?害怕被人出賣是你的心魔?”

謝濟軒點頭。

陳珈有些不願相信,哪有那麽巧的事情,她問:“之前有人背叛過你?給過你傷害?”

謝濟軒仔細一想,除了陳珈,似乎真沒人背叛過他。

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