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木府潛伏靜待的蟬,將視線牢牢地粘附在謝濟軒身上,這個從迷蹤塔裏走出來的男人將會成為他的新玩具。“嘻嘻,”他愉快的怪笑一聲,琢磨著不遠處的巫們何時才會散開。

突然,祭塔中發出一聲悶響,中空的塔頂處冒出了衝天的火光和滾滾濃煙。

蟬回頭看了一眼,隻有一眼,待他轉頭看向目標時,他的目標不見了。還是剛才那群巫,可他的目標已經改換了麵容,改換了衣裳,他根本無法在數名巫中再次找回目標。

“啊……”蟬像一隻弄丟了肉骨頭的狗一樣朝著夜色長嘯了一聲。他的嘯聲映襯著祭塔的火光,讓本該歡慶了瑪女神祭典充滿了詭異與離奇。

陳珈醒過來時,她的床前坐著一個麵目慈祥的老者,木榮和木格分別站在老者左右。

她疑惑的問:“我,我在哪裏?”不等眾人回答,她驚訝的指著木格,厲聲道:“你怎麽會在這裏,是人是鬼?”

謝濟軒若是影帝,陳珈就是影後。她從清醒到指著木格發問,整個過程流暢至,無論怎麽看都像一個受害者。

老者溫柔的問:“姑娘莫怕,昨夜到底怎麽了?”

陳珈抬眼看了看木榮,道:“奴家對瑪女神的祭典非常好奇,央求木公將奴家帶到了祭塔之中。木公聽到有人敲門就去開門,奴家卻看見這人帶著麵具站在了屋裏,奴家一時害怕就往屋外跑,這人追著奴家一起朝外跑去……”

她口中的這人自然是指木格,無辜的木格一動不動的聽著陳珈敘說。

在她繪聲繪色的描述中,昨夜發生的一切統統和她無關,她不過是個幫“木格”探的棋。兩人進入一個房間後,“木格”打昏了她,待她醒來就已經睡在了屋裏。

老者慈祥的看著她,道:“姑娘受委屈了,你記憶中那人可曾點燈?”

陳珈想說沒有,可是十二巫的契約沒了,說沒有似乎不可能。她道:“有點燈,我記得屋裏有很多金銀器皿。”

老者滿意的點頭,問:“姑娘是在點燈之前暈的,還是點燈之後?”

陳珈道:“點燈之後,若是之前我又豈會記得他點過燈。”

老者道:“姑娘先歇息,下午我差人送你回去。”

這名老者是木族的大巫,也是木府的族長。出門後,他問跟著身後的木榮,“你信南宮裕嗎?”

陳珈隱瞞了真實身份,隱瞞了她隨木榮入府的目的,這份好意木榮心領了。但對大巫而言,木榮沒有任何秘密,陳珈的身份大巫知道的清清楚楚。

木榮道:“我願意相信南宮裕,與他相交近十載,昨日之事不像是他所為。”

大巫若有所思的看了木榮一眼,目光中充滿了失望。十二巫的契約隻有他和木榮知道藏在哪裏,若不是木榮說漏嘴,還會誰會知曉此事。

一旁的木格譏諷的說:“是不是他所為一會就見分曉。”

大巫問:“東西放了嗎?”

木格道:“放了,一會就知道這女有沒有說謊。”

陳珈無聊賴的躺在**發呆,當她意識到自己站在十八樓外,一手抓著灰色的廣告支架,一手扣著窗台,整個人被風吹得搖搖欲墜時,她看著站在窗內的那男人,輕聲說:其實我沒有那麽恨你,大家活著都不容易。

說完後,她主動放開了雙手,任由身體朝樓下墜落。

她睜著眼,抬頭看著藍天,相比那男人,她更恨陳母。那男人好歹教過她如何為人處世,如何看透人性。陳母什麽都沒有教她,隻是無情的將她扔入社會,讓社會給她上了一堂大課。

一聲暗歎之後,陳珈眼前的幻境又變了。陰暗的地下室、小白臉的屍體、欺騙她的男友、病入膏肓的小芳……往事如煙,人生如戲,她的過往精彩的好似電影。現在的她隻是一個觀影者,從前的歲月再也不能阻止她新生。

木榮陪同著大巫耐性的等在房間門口,發現屋裏始終悄無聲息後,木格讓一個丫鬟端著壺茶水送了進去。他選的丫鬟很有趣,這姑娘的心魔竟是擔心被主侵犯。

隻見她將一盞茶水遞給陳珈後,整個人突然僵直的站在了原地,麵部表情從卑微變成了驚恐……接著,她扔掉茶盤,抱著身體蹲在地上開始啜泣,口中不斷地哭訴道:不要,公不要……

陳珈遺憾手上隻有茶水、沒有瓜,早知道噬心草能讓人表現出如此好玩的一麵,昨夜就不該把蠟燭吹滅,應該好好看看死人妖為什麽而痛苦。

她的歡愉很短暫。

痛苦的丫鬟很快就倒地不起,自己撕扯著自己的衣服,大聲嗬斥著那個不存在的主。片刻後,不甘受辱的丫鬟竟然咬舌想要自殺……

當丫鬟滿嘴鮮血滾地抽搐時,陳珈被嚇壞了,她不知道噬心草居然那麽厲害,可以讓人不辨真假……她驚呼一聲跑到了丫鬟身邊,努力搖晃著她的身體,想要將她從幻境中喚醒。

試圖闖進去的木榮被大巫拉住了,屋裏還燃燒著噬心草,這種草藥一旦燃燒,除了通風外,並沒有化解之法。再等等吧,等到清醒的姑娘也陷入昏迷,等到仆人進去給屋通通風……

漫長的等待中,陳珈無數次想用茶水澆熄了放置在她床頭的那龕熏香。她明白噬心草一滅,這丫鬟的命就能留住。可她不能這樣做,隻要她表現出一丁點兒認識噬心草的模樣,木家人就不會放她出府。

她對大巫說,她是一個普通人,如果

她若死在木府,也隻會是一個普通人之死。南宮裕不會冒險救她,謝濟軒自顧不暇,自私的她沒有偉大到犧牲自己拯救他人。

她跪在丫鬟身旁,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年輕的姑娘停止了呼吸。丫鬟至死那一刻都沉浸在幻境之中,她的表情是那樣的委屈和猙獰。

這是新來的丫鬟吧!隻有新人才會把貞操看得那麽重要。身處木府這種地方,丫鬟的貞操就是一頓酒食,主滿意了,丫鬟日可以過得好點。拒絕主,一個丫鬟憑什麽說不?

幾個仆人一起闖入陳珈屋時,她們帶來的新鮮空氣衝散了陳珈的悲哀,她惶恐的坐在地上,無措的演著戲:“不關我的事,我什麽都沒幹,她進門後突然變這樣的……”

說著,陳珈捂住臉麵抽泣起來。流淚時,不忘透過指縫打量著周遭情況,隻見一個丫鬟趁亂帶走了那龕熏香。

木榮再次進門時,陳珈像隻無依的小鳥般拉住了他,“木公,送我回府好不好,這裏好恐怖,我不要待在木府……”

小鳥依人,木榮就喜歡陳珈這副模樣,他很想將她留下,可惜大巫不讓。

木府的迷蹤塔從未被人破過,充滿噬心草的那個屋吞噬過無數人的性命。陳珈這種對噬心草毫無反應的人,在大巫看來就不該是人。沒人可以無所畏懼,沒人可以逃出噬心草的幻境。

木府馬車,陳珈剛坐穩就跌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緊貼在她身後的蟬像是一塊膠布般將她裹在懷裏。

他湊在她耳邊迫切的問:“為什麽你能從迷蹤塔出來,為什麽木府的丫鬟會死在你的房間。快點兒告訴我迷蹤塔的秘密,除了龍淵,天下不該有我進不去的地方。”

陳珈隻覺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她問:“你是蟬?能好好說話嗎?”

“為什麽你能從迷蹤塔裏出來?”

這叫好好說話?同樣是大劍師,歡喜要比蟬正常多。蟬就像一個精神病人呢?難怪南宮裕喜歡用他,精神病人總愛紮堆出現,他們兩人溝通起來一定比較容易。

蟬見陳珈不回答,把原本靠在她左肩的腦袋移到了她右肩,繼續附耳追問:“為什麽你能從迷蹤塔裏出來?”

陳珈道:“想知道,看著我問話。”

話音未落,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突然用臉對著她,兩人的鼻尖幾乎碰到了一切。這人像野獸一樣猩紅的眼睛嚇得陳珈大叫了一聲。

馬車停住了,車夫掀開車簾問:“姑娘,您沒事吧?”

陳珈用顫抖的聲音道:“沒事,忍不住想起了剛才死去的那個侍女,心裏有些害怕。”

車夫“恩”了一聲,拉上車簾繼續駕車。

陳珈抬頭看著緊貼在車頂的蟬,一身黑衣的她像蜘蛛般粘在車頂,詭異的姿勢看著就讓人害怕。

“下來吧,那麽大個人塞在車頂讓我看著難受。”

她以後蟬會施展功夫飄下來什麽的,怎料這人居然就像蜘蛛一樣順著車壁往下爬,扭曲的爬行方式不斷刺激著她的心髒,真人版鬼片也不過如此。

蟬匍匐在陳珈腳邊,把頭靠在她雙膝間,重複問道:“為什麽你能從迷蹤塔裏出來?”

陳珈輕輕地挪動了一下雙腿,道:“就算你是女人,我們也不該如此親密,能把頭拿開嗎?”

蟬問:“誰是女人,蟬不是女人。”

陳珈看著她柔順的長發,風韻猶存的麵龐,道:“你是男人?”

蟬突然把頭湊近了陳珈,“誰是男人,蟬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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