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月到了,可能是散朝就過來的緣故,他居然身著甲胄。褐色的皮甲襯得他愈發氣宇軒昂、豐神俊朗。

他的來到讓席間放浪形骸的賓客們安靜了下來。也許是意識到了自己這身打扮不適合得意樓,坐了片刻之後,他隨一個小廝離開了大廳,朝得意樓的後院走去。

當覃月身著一件銀灰色卷雲紋織錦長袍重新入座後,陳珈已經抱著琴坐在了舞台中央。

負責主持的侏儒隻說彈琴的姑娘是得意樓的花魁綿綿,今夜是她初次登場,待她演出結束後,賓客們可以花錢購買綿綿姑娘的(初)夜,價高者得!

陳珈低垂著頭,賓客們隻能看見她的側顏。隻見她一言不發的挑弦彈琴,完全無視舞台下方坐著群什麽樣的人,這目空一切的姿態還真有幾分花魁該有的狂妄。

琴聲響起時,隨著嫋嫋琴音而起的還有她的歌聲,聲音不大,淺吟低唱的感覺似乎也隻是為了愉悅自己。

“有花堪折直須折呀,你要記得啊!莫待無花空折時,才想念它……待冬去春來,花謝又開,年複一年啊,盼有人疼惜,有人撫慰,有人占有它。別把我當作無意栽下的野薑花,任香味在你身體裏它恣意的散化……”

謝濟軒走進得意樓就被台上的姑娘震驚到了,台上的姑娘他認識,那張人皮麵具是他親手做的。花魁綿綿,他訕笑,不知道水西王唱得是哪一出。

台上姑娘開始唱曲時,謝濟軒原本平放在雙膝上的手掌瞬間緊握成拳。心道:南宮裕把珈珈帶走竟是讓她來得意樓當花魁?他和水西王到底要做什麽?什麽人值得他獻出珈珈?

陳珈唱得很好,她滿腦想得都是謝濟軒,這原本要唱給他聽的歌曲又豈會唱不好?可惜謝濟軒無心聽曲,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曲的每一句詞都富深意。

“有花堪折直須折呀,你要記得啊!莫待無花空折時,才想念它……別把我當作無意栽下的野薑花,任香味在你身體裏它恣意的散化……”

一曲罷,陳珈安靜的抱著琴站在了舞台中央任人打量。

侏儒適時喊道:“得意樓花魁綿綿……價高者得。”

一個權貴醉語道:“曲聽著還不錯,人看著卻冷冰冰的。來,給爺笑一個唄!”

陳珈抬頭看著那個權貴微微一笑,微翹的嘴角帶著一分輕佻,兩分疏離、分笑意、還有四分殺氣。這不是笑,是一種挑釁,一種有錢就買我走,沒錢別說話的挑釁。

這種笑容謝濟軒見過,香江冰原上,陳珈動手殺人後就是這種模樣。他不喜歡她這樣,她眼裏的疏離和殺氣不用偽裝,那是她骨裏透出來的。隻有被人傷害過,親手殺過人才會有這種表情,想到她曾經受的苦,他隻覺一顆心抽疼不已。

最先說話的權貴被陳珈的態激怒了,他道:“五十兩白銀。”

侏儒笑眯眯的說:“綿綿的身價是按黃金算,一兩黃金起。”

“哈哈……”這權貴開懷大笑,“一兩黃金夠買上千頭牛了,誰會花那麽多錢買個姑娘……”

“一五十兩,”謝濟軒開口了。

陳珈低垂著腦袋,心道:南宮裕已經把信物給覃月看了?要不然這人就是瘋了。腹誹時,她一直沒有抬頭,若她抬頭看一眼,也許會發現這個覃月是謝濟軒假扮的。

蟬把陳珈帶走後,謝濟軒徹底崩潰了,他對南宮裕的忍耐已經到了限。為此,他懇求皇甫端白殺了南宮裕,遭到皇甫端白的拒絕後,他找到了覃月。

覃月不會殺南宮裕,因為南宮裕的死亡會引發兩國間的衝突。但是覃月會殺蟬,隻要殺了蟬,他就能拿回覃上柱國的屍體。這是謝濟軒給他的條件。

得意樓中,陳珈最先看見的確實是覃月本人。在這之後,匆匆而來的謝濟軒與覃月談好了條件,覃月去質府殺蟬,謝濟軒將小馬藏匿的覃上柱國的屍體還給覃月。

為了防止謝濟軒出爾反爾,不說出覃上柱國的屍體藏於何處。覃月離開時,不但讓謝濟軒易容成他的模樣進樓應付水西王,還特地留下了兩員猛將看守謝濟軒。

陰差陽錯間,受水西王邀請而來,本該等待著被陳珈取悅的覃月,變成了易容成他模樣的謝濟軒。

當謝濟軒開出一五十兩黃金的價碼後,整個大廳沸騰了,覃大將軍居然願意花那麽多錢買一個花魁的初(夜)?就他那模樣,睡姑娘還需花錢?

最先出價那權貴張大了嘴,不等把嘴閉上,另一個聲音道:“兩兩黃金,權當本王送給覃大將軍的禮物。”

身為監國的水西王會出現在這兒實在讓人震驚,沸騰的大廳因他的出現安靜了下來。他慢慢走到覃月身邊,朗聲道:“邀月一事,本王實在愧對大將軍,眼見那麽多人來將軍府說親,大將軍都不願意娶親,顯見大將軍實乃性情中人。”

“今日能請大將軍來到得意樓,本王真的開心啊。你們還不快將綿綿姑娘梳洗幹淨送入房間,隻等本王與大將軍暢飲幾杯,接下來就把大將軍交給綿綿姑娘伺候了!”

水西王話語剛落,大廳中那些權貴適時的發出了笑聲,一連串的祝福從他們口中傳到了謝濟軒耳中。

“恭喜大將軍喜得佳人……”

“大將軍威武,可別讓綿綿姑娘下不了床啊!”

“……”

覃月武功高強,整軍甚嚴,水西王一直沒有辦法在他府邸安插釘。

當南宮裕告訴水西王他有辦法

讓人混入覃府時,水西王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南宮裕的請求,為覃月量身定製了一場別有用心的宴席。

其間種種,覃月不知情,謝濟軒更不知情。

權貴們抬著酒盞圍住了謝濟軒,他笑著接受了水西王的禮物,並耐心的與身邊權貴周旋。玉釀下肚時,他腦中隻有一個念頭,綿綿就的陳珈。差一點兒,他就讓自己的女人成了覃月的人!

水西王同“覃月”說話時,他高大的身影剛好遮住了謝濟軒,陳珈隻能看到兩人笑談時的側影。

她很想知道覃月為何要出錢買花魁,他不是不近(女)色嗎?

一直跟在陳珈身後的丫鬟不會給她機會,兩個丫鬟聽到水西王的話語後,直接將她架回了先前那間屋。

屏風後方,裝有鮮花的浴桶裏水溫剛剛適合,幾個丫鬟圍住陳珈將她從頭到尾好好洗了一遍。潔白的棉布擦幹她身上的水汽後,專門有丫鬟用韻達調製出的上好精油在她全身上下薄薄地塗抹了一遍。

穿衣時,丫鬟們準備了一件看似全透的紗衣,將她光潔無暇的身體包裹在淺紫色與白色層層交替的紗衣之中。衣服的腰帶很細,輕輕一扯,整件衣裳就會隨著腰帶鬆開而滑落。

陳珈頗為無奈的看著這一切,皮膚塗精油是她想出來的,擦過油的肌膚在燈光下會非常的滑膩,好看,能夠激起男人的(欲)望。腰帶一扯衣裳就散開的設計,也是她想出來的,直接,奔放,適合熱情的北國人。

哎,自己挖坑,填自己,這都什麽事兒啊!

陳珈暗自哀歎時,一個丫鬟走到她跟前,道:“夫人,漱口。”

陳珈依言做了,丫鬟又拿出一條細長的茶梗一樣的東西,道:“夫人,含香條。”

她在韻達那裏見過這東西,南朝人叫香片,用很多花瓣緊壓出來的含片,效用和窮人嚼茶葉一樣。為了嗬氣如蘭,這裏的人把這些東西當口香糖使。

丫鬟給她的香條很奇怪,剛送入口中,香條就融化成了苦澀的藥渣物,“呸”,她毫不猶豫的吐出那種東西,問:“這什麽呀?”

丫鬟麵無表情的說:“夫人,漱口。”

陳珈接過茶水漱了漱口,隻覺得嘴裏除了苦澀之外還多了一種麻麻的感覺。不禁又歎,還是謝濟軒手裏的東西好,無論是擦臉的,還是洗漱的,都是精中的精……

“夫人,覃大將軍進門後,你將這扇遞給他看就行。”讓陳珈含香條的丫鬟從懷裏拿出了一把折扇遞給她。

陳珈疑惑不解的接過了折扇,“你是殿下的人?信物是由我交給覃大將軍?”

丫鬟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餘下幾個丫鬟見這人離開後,全都跟在她身後一起走了。

陳珈滿腹狐疑個拿著那把扇,暗道:這算什麽信物?

她將手中折扇打開看了看,非常普通的扇,一麵畫著一個衣著單薄的仕女,另一麵畫著幾株蓮花和一個隔岸賞花的男。落款處黑字紅印,印鑒刻著,覃十五。

覃十五,人名?這名字還真簡單。想到這東西就是交給覃月的信物,陳珈反反複複又看了幾遍,實在搞不懂這東西有何玄妙,難道要經過水泡火烤才能看見扇裏的秘密?

這樣想著,她拿起扇就朝油燈走去,還沒走兩步就覺得頭暈目眩,腰膝酸軟,差點跌倒在地。

她緊緊地依靠床柱,張口想喚人,聲音出口卻是又軟又糯,喘息聲都比她的叫喊聲大。她手捂胸口,試圖把胸腔裏砰砰直跳的心髒給壓回去。這般休息了一會後,身體愈發軟了,清晰的視野越來越朦朧,整個人好似墜入了夢中。

操,南宮裕居然下藥!ps戴佩妮《花盼》,這歌好聽,借來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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