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朝陳珈大聲的問:“小姐你在幹什麽?”

陳珈捋了捋額前的濕發,心道:剛才的行為算是衝動型犯罪吧!說實話,她喜歡這種可以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覺,就在暖春墜落的那一瞬,這段時間壓抑在她心頭的恐慌和不安感全都沒有了……

接下來該怎麽收場呢?他們好吃好喝的供著她,顯見她還有利用價值。隻要還活著,接下來的事情邊走邊看吧!那麽多別有用心的人跟在身邊,意外應該是生活的常態。

她轉過頭無辜的看著花落,反問:“發生什麽事了,你們怎麽這樣看著我?”

“你……你把暖春推下了山頂。”花落說完後,偏頭看了看謝濟軒。藍小姐的表情實在過平靜,那無辜的模樣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錯了。

謝濟軒有些震驚,藍小姐的行為超出了他的預料,他琢磨不透這姑娘究竟是在幹什麽。

陳珈的謊言張口就來,“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沒有踩穩不小心失足的。”說這話時,她那無辜又無賴模樣讓花落非常抓狂。

花落怎麽也沒有料到這個平日裏看起來怯生生的姑娘竟然會做這種事情,一個貴女怎麽會變得同謝府後院那些小妾一樣無恥?

她生氣的說:“我親眼看見你伸手推了她一下。”

陳珈依舊堅持自己的說法,“你看錯了,她是自己掉下去的。”

“你,”發現陳珈死不認賬之後,花落求救似的看著謝濟軒,問:“花開,你也看到了,暖春就是被小姐推下去的。”

謝濟軒點了點頭,他好奇藍小姐接下來會做什麽。

有了主撐腰,花落底氣更足了,瞬間有種身在謝府跟著主母為冤屈者伸張正義的感覺。

兩人說話時,皇甫端白已經背著暖春躍上了山頂,丈高的距離於他而言不過瞬息可至。看見暖春還活著,花落問:“你不是失足落下,是小姐推了你,對不對?”

驚魂未定的暖春裹著濕漉漉的衣服不斷地點頭,被凍成青色的小臉透出了幾絲淒涼。

“小姐,此時此刻你還不願意承認嗎?”

陳珈低垂著頭,幽幽地問:“你喚我什麽?”

“小姐,你是藍府的小姐。”

陳珈冷笑,問:“我隻是藍府的小姐,不是你的主嗎?”

花落看了謝濟軒一眼,不甘的說:“是,你是我們的主。”

陳珈厲聲道:“既然知曉我是你們的主,不知誰教你的規矩可以同主這般說話?”

“你……”花落被陳珈問得一時語塞,接著就見陳珈往後退了一步,整個人站在了懸崖的邊上。

她大聲朝花落等人吼道:“父親將你們買來是為了保護我,可這一上你們是如何對我的?不願意照顧我也就罷了,還找來這樣一個偷奸耍滑的丫鬟侮辱我。是我把她推下去的,那又怎樣?你們有聽過世家貴女會被自己的侍女不依不饒的問責?”

說著她拿出懷裏的手絹開始拭擦眼淚,怎料手絹剛從懷中掏出,一陣山風就將其卷入了瀑布。

她淚眼朦朧的看著手絹消失的方向,悲切的說:“這樣的日我過夠了……”山風將她的衣裙使勁兒朝一個方向吹去,這讓瘦弱的她更顯得搖搖欲墜。

皇甫端白道:“藍姑娘,山頂風大,你還是快點過來。”說著他就朝陳珈走去。

“不,我不要再被你們這樣欺辱了,”陳珈說完就欲擰身朝山崖下方跳去,始終關注著她的小馬比皇甫端白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

陳珈鬆了口氣,站在這種地方演戲真是不容易,搞不好就假戲真做了。怎料她放鬆得早,就在身體剛被小馬抓住後,踩在她腳底的石塊竟然鬆動了。“嘩啦”一聲,伴著石塊的掉落,她拽著小馬一起往山崖墜去。

小馬以為她不會真跳,冷不丁的就被她拽倒在地,瞬息的功夫,陳珈的身體已經懸空,小馬整個人趴在地上使勁抓著她的手腕。

他失聲大呼,“小姐。”

她驚慌失措的看著小馬,卻不忘語帶雙關的說:“救我離開!”膽夠大是陳珈的性格特點之一。

皇甫端白終於趕到了,陳珈隻覺從小馬身上傳來一股向上托舉的力量,眼睛一花,她已經穩穩當當的落在了地上。

皇甫端白虛扶了一下,認真的說:“山上風大,姑娘小心些。”

感覺到腳底下踩著踏實的土地之後,陳珈倨傲的推開了皇甫端白,道:“功夫不錯,但別奢望我會輕易地原諒你,除非你能囚禁我至北國,否則稍有不如意,我便日日如此。”

從最初聲淚俱下的控訴到現在任性跋扈的模樣,陳珈努力把自己變成一個受盡委屈試圖用尋死來威脅仆人的大小姐!

皇甫端白頗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謝濟軒,不假思的說:“屬下奉命保護小姐,絕不會做出傷害小姐之事。”

陳珈覺得她已經成功的騙過了眾人,手段雖然有些低級,但這模樣足夠掩飾她根本不介意殺人的事實。

她演得確實不錯,唯一做錯的就是把上輩的思維帶到了這裏。在她意識中,殺人是犯法的,是會受到追責的。她完全忘記了自己貴族的身份,不知道在這個時代,手上不沾血的貴族根本算不上貴族。

謝濟軒一直沉默著,陳珈左一出右一出的行為真的令他很費解

。好容易想通了她為什麽推落暖春,卻有些不明白她跳下山崖的動機。

陳珈看到眾人都被她唬住了,她漫步走到暖春麵前,用手抬起她的下頜,一字一句說道:“我的玉,你是瓦。你活著,是因為我不想要你死。但我死了,這裏站著的人一定不會讓你活著,聽明白了嗎?”

暖春點了點頭,她早就被陳珈的行為嚇了個半死。完全想不通平日裏嬌滴滴的一個姑娘,下手怎能那麽狠,這是要她的命啊!

暖春眼中的畏懼讓陳珈滿意的笑了,她輕聲問:“告訴我,誰是你的主。”

“小姐,您是我的主。”

“大聲點,我聽不清楚。”

暖春好不容易止住了打顫的牙齒,鼓足力氣大聲說:“藍小姐,您是主,奴婢以後一定聽話。”

陳珈問:“我適才推你了嗎?”

“沒……沒有,是奴婢不小心失足。”

陳珈放開了暖春,淡淡地說:“我喜歡聰明人。我希望其他人能和你一樣聰明,我死了,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花落的臉色變了又變。

起先是震驚,沒料到看似溫柔的藍小姐也同其他貴族小姐一樣表裏不一,清純無辜的外表下竟有顆如此冷酷的心。震驚之後,她開始細思藍小姐的說法。

如果藍小姐在去往北國的途中出事了,定然會連累自家公無法完成任務。到那時,公還是公,她這個陪公出門的奴婢還有機會回到謝家嗎?

山風似乎更大了。皇甫端白率先扶起跪坐在地上的暖春,道:“趕緊下山吧,這天氣凍病了可不容易好。”

花落溫馴的走到陳珈身邊,道:“小姐,讓奴婢伺候你下山。”

謝濟軒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片刻後,他覺得他懂藍小姐了。她這是在馭下,想通過這種手段讓身邊的人服從她。很難想象這個整日粘著他的姑娘竟會采用這麽激烈的手段來馭下,藍府的人知道府中大小姐還有這樣一麵嗎?

馬車繞著山兜了一圈,終於在天黑後來到了位於丈瀑上方的香江。夜幕之下,已經結凍的香江泛著清冷的光華,無數車馬沿江停歇,車中透出的點點燈光好似天上的星一般閃爍飄渺。

小白敲了敲車壁,道:“姑娘,河水雖然結凍了,但凍得不結實,我們是沿岸等幾日再走?還是駕車去上遊碰碰運氣?”

陳珈掀開車簾出神的望著河麵。按藍夫人的說法,皇娶妃將由北國朝廷出麵操辦,她隻需在規定的時日趕到北國就行。河麵什麽時候能凍實她不清楚,但她知道往上遊走的話可能會遇見水匪。究竟該怎麽選擇呢?

她轉過頭看著謝濟軒,問:“花開,你說怎麽辦?”

謝濟軒想了一會,道:“小姐,我們先等一日?我看風那麽大,興許明日會變天。”

陳珈點了點頭。

自暖春加入隊伍後,謝濟軒順理成章的變成了大丫鬟,陳珈征求他的意見顯得很正常。一行人下山後,暖春去了小馬那輛車養病,謝濟軒再次回到了陳珈這輛車中。

陳珈以為當自己表現出不同以往的性格之後,死人妖對她的態會有所改變。結果是她錯了,眼前的花開就同初見時那樣的平靜,一副被藍淩買來專程照顧她生活起居,為她著想的侍女模樣。

相比花落,謝濟軒在暖春落崖上的態讓陳珈感覺到了恐懼。她這輩最怕這種城府很深又異常聰明的男人,遇見這種人,她希望能是朋友而非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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