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陷入了沉默,謝濟軒不信謝歡會有郡主說得那麽壞,但他不願反駁郡主,不願讓郡主再傷心。

突然,郡主問:“為什麽把名下的莊拿去賣了?可是缺錢?”

謝濟軒沒想到郡主的消息會那麽靈通,他不是吩咐中通行事時要隱秘嗎?這事兒可不能讓謝歡知曉。

郡主看著謝濟軒略有不安的麵色笑了,“放心,莊裏的奴才都是九江府的老人,已經被你小姨母接走了。”

“讓母親費心了,孩兒瞞著府裏在北邊置了些產業,銀錢有些不順手,這才會把名下的產業賣了。”

郡主笑了,“男人都得有點兒私房錢,一會牌桌上你盡管放開手贏。兩個姨母早就想入股你在北邊的事業了,一個眼饞你送來的好酒,一個眼饞謝府鋪裏那些新奇的吃食。”

“這些玩意兒有那姑娘一半的功勞吧?”

謝濟軒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母親,你怎知……”

郡主含笑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打小就對吃穿用的物件兒不上心,若說無人引導,我是不信的。改日再送幾瓶酒來,年紀大了,就喜歡喝幾盅。”

“大姨母不是說您戒酒了嗎?”

郡主冷笑一聲,“可不是嗎,摻了藥的酒,我怎敢多喝。”

“她居然下藥?”

郡主抬眼看了看謝濟軒,“這事兒她跟你說了?”

“說了,隻說您醉了,沒提下藥的事情。”

“兒啊,當初送你山上藝,一心想要你離那個小妖怪遠點。要知道無相神功會讓你沒了容貌,我又怎會舍得……”

謝濟軒不知該怎麽安慰郡主,遇見陳珈後,他也意識到了沒有相貌的痛苦。

郡主道:“我恨自己,恨自己認不出兒,恨她找來的假冒者同你一模一樣,把金嬤嬤喊成丁嬤嬤,見麵就嚷著要吃果兒糕。若不是他吃果兒糕時沒數數,我差點就把他當成了你。”

郡主說著就流淚了,謝濟軒揪心的攬著她,“母親,孩兒從不怪你。”

“你不懂啊,你永遠不懂一個做母親的人認錯自己孩是什麽感受,我不能原諒自己啊!”

“母親,錯不在你。別自責了,你真是把行軍布陣圖給了她?”

“行軍布陣圖,她跟你說行軍布陣圖?真聰明,她哪裏想要行軍布陣圖,她想要我的私軍。”

一直以來,謝濟軒都是通過謝歡接觸到政事,聽郡主這麽一說,他好奇的問:“她要您的私軍幹嘛?”

郡主審視著謝濟軒,“你問錯了問題,再想想究竟是誰想要?”

猶豫了一會,謝濟軒道:“您是指姑母。”

“恩,你沒發現謝家一族都圍繞著謝正在運轉。”

“這個自然,昆是謝家的希望。”

“傻孩,看遠一點,南宮昆登基了又能怎樣,他能讓這個爛到根裏的王朝重新崛起?”

“母親,您怎麽……”

謝濟軒從未想過郡主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南朝是他們的家國,他們不應該竭力挽救家國於水火之中嗎?

郡主也知自己失言了,起碼在她存活的歲月裏,腐朽不堪的南朝還不至於被滅國。

“你外公的身體不行了,你舅舅又是個隻好(酒)色的廢物,九江水軍是謝家含在嘴裏的肉。為了把這塊肉吞下去,謝歡想從我這兒套走一份名單,把九江水軍裏忠誠於父王,忠誠於我的將士徹底逐出九江,讓九江郡成為謝家的天下。”

“名單在這裏,你快點把它記下來。”

謝濟軒推開了郡主遞過來的名單,“母親,隻要孩兒還在,您遲早能回到九江重新領軍,沒人可以傷害您。”

“拿著吧,”郡主再把名單遞給了謝濟軒。

他固執的推開了郡主,“母親,孩兒不需要。”

郡主笑了,“傻孩,要背著謝歡行事就需要培養自己的勢力,這些人是我為你準備的。你是他們的主,他們隻會忠誠於你。”

“母親!”

謝濟軒從未想過自己的母親已經幫他想到了那麽長遠的事情,他隻覺自己當年同謝歡交好的行為一定很讓母親傷心。

“這些銀票你也拿去,有朝一日謝家同九江郡起衝突時,記得保住你舅舅的命。”

謝濟軒還想說點什麽,郡主卻朝他搖了搖頭,“如果謝家敗了,無相神功可以讓你遠離這肮髒的一切。母親已經為家族犧牲過了,希望你可以為自己活著……”

謝濟軒重重地朝郡主磕了個頭,“孩兒遵命。”

北國,厚厚的皮毛將陳珈裹成了個毛團,一張素淨的小臉被身上穿戴的皮毛遮住了一半。

她看著滿室財寶幽幽地說:“南宮裕這個吝嗇鬼,讓我一直以為質府沒錢,搞了半天居然是他舍不得花錢,把那麽多錢堆在房間裏發黴。他打算等南朝滅國了,拿著錢回去複國嗎?”

沒人同她說話,陪著她點錢的蟬一早就神遊天際了,根本無視她在說些什麽。

陳珈對著一個裝錢的箱,打開了又合上,隨即再打開。她清楚記得大婚第二夜同南宮裕交易的那一幕。南宮裕一定笑破肚皮了吧,他不缺錢,

卻遇見一個把錢掛在嘴邊,自以為很聰明的女人。

想到南宮裕一直把她當小白鼠一樣的觀察,並默默地容忍著她的無知,陳珈心裏有種說不清的感覺。某些方麵,她和南宮裕實在像了,疑心過重,沒有親人更沒有朋友……

不知為何,她又想到了謝濟軒。也許他是她的朋友,她把他當成了親人——親密的愛人。

他果然不恨她,他回南朝後,本該是他的屬下全都想法設法地跑來了質府中跟她報道。他說過,這些人手全都是為她準備的,他竟然沒有食言。

能夠再次看見通一達和小馬,真的挺開心。她熟悉他們的性情,了解他們的能力,很多事情在他們的協助下完全可以事半功倍。

不久前,她閑得發慌,冷得發火,忍不住打起了溫泉的主意。記得水西王妃邀請她參加鹿宴時,他們去到了一大片沒有被白雪覆蓋的草原。那樣的地方一定有地熱,否則植物根本不可能在北國的冬日存活。

陳珈是個想到什麽就會立即去做的人。

當日,她去了趟水西王府,把心裏的主意跟水西王妃提了。水西王妃也大氣,不等她離開就派了個侍衛去那片草原上查。日落時,一隊侍衛就在草原邊界的密林中找到了一池不大的溫泉。

水西王妃得知確有溫泉後,都懶得去實地考察,隻說願意把那裏開發成一個可供權貴在冬日療養休閑的好去處。

陳珈是笑著離開水西王府的,回到質府後,她讓小馬和圓通去實地勘測。一旦圖紙測繪出來,她負責設計溫泉的整體結構,申通負責施工、中通負責預算、韻達負責選料。

十多天前,她把規劃圖紙,工程預算等一係列資料全部送到了水西王府,怎知到了現在水西王妃也沒有給她一個確切的答複。

若不是實在無聊,她又豈會跑到南宮裕藏錢的地方把這些已經屬於她的財產反反複複數了很多遍。

“我要去水西王府。”這是一個陳述句。

一旁發呆的蟬聽到後,悄悄走出房間,囑咐下人準備馬車去了。

出門時,小馬坐在車夫旁邊,這是陳珈主動要求的,他也不明白南宮裕為何會同意。

自從花落嫁入覃府後,質府在發生著一些不著痕跡的改變。相比神龍見不見尾的南宮裕,陳珈更像質府的主人。

水西王妃正躺在軟榻上抽煙,她懶洋洋的說:“外麵那麽大的雪,上還有人嗎?”

熏人的炭火讓陳珈出了一身薄汗,她訕笑著說:“一行來真沒看到什麽人。”

“恩,大冷天的,除了去得意樓喝酒,隻怕沒人願意出門走動。”

半天不見水西王妃問起自己為何而來,陳珈隻得腆著臉主動問:“王妃,不知道上次說的那個溫泉您是如何考慮的。”

“那個啊……”水西王妃將聲音拖得老長,隨後軟綿綿的說:“宮裏已經差人去辦了,國主一直昏迷不醒,移去那裏養病興許會好點兒!”

陳珈愣了半晌才擠出一個笑容,“能為王妃分憂是伽羅的福氣。”

什麽叫情商,陳珈的反應就是情商。她與通一達辛苦了幾個月的成果就被水西王妃一句話給打發了,除了微笑之外,她還能怎樣?這裏是北國,南宮裕尚且要夾著尾巴做人,她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妃,最好的處世態就是謙卑。

水西王妃毫不意外她的反應,她道:“那片區域原本就屬於皇家,你的心意王爺記下了,有空讓質來府中走走,王爺甚是想他。”

陳珈故作吃驚的看著水西王妃,隨後輕聲說:“伽羅知道了。”

回府的上,陳珈越琢磨越覺得水西王妃話中有話。

南宮裕死後,她讓蟬推掉了所有拜帖,隻在私下見過木榮一次。按蟬的說法,南宮裕活著時也不喜同北國權貴多有往來,一如既往的保持低調最符合他的特殊身份。

水西王妃是什麽意思,難道說南宮裕和水西王真有……不行,這個要問問蟬。ps我回來了,大家想我了沒?章要上架了,大家多多支持,小謝同會艱苦一段時間,二珈一如既往的沒心沒肺!

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