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裕知道水西王想要什麽,在北國孤立無援的他,用龍淵之匙牢牢地套住了水西王。

現在好了,水西王監國,南宮裕死了,陳珈該怎麽應對南宮裕留下來的爛攤子?去哪找出那根本不存在的龍淵之匙給水西王。

如果南宮裕還活著,他會如何解決自己編織出的謊言?

告訴水西王真相?不可能。

造一個龍淵之匙出來,也不可能。

誰都知道擁有龍淵之匙的人可以進入龍淵,水西王隻要一試就知真假。

陳珈漂亮的小臉都愁成了一團,還是想不出南宮裕會怎麽辦。早知道南宮裕那麽聰明,就不該殺了他,若他還活著一定能把這個謊圓得漂漂亮亮。

望著滿屋那深深淺淺的紫色,陳珈有些懷念南宮裕了,那樣漂亮的人就這般悄無聲息的死了。死得那麽孤寂,哪裏對得住這屋裏熱鬧的顏色。

如果她不出現,他也許能活著回到南朝,鬥垮謝家,成為一個君王。

真是可惜了,命運對他為什麽會那樣的不公!他明明是皇子,是唯一可以繼承大統的帝王,卻因為老皇帝的貪婪,謝家人的強勢,不得不遠赴北國為質。

質子府堆滿的財寶怎及南朝漫山遍野的鮮花,兩個大劍師的護佑,又怎護得住北國權貴對他的侮辱和輕視。十年,在這冰雪之國待了十年,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難怪他甚少微笑,這樣的生活根本笑不起來。那些驚悚的、陰暗的、荒誕的秘密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他過得還不如什麽都不知道的覃月。

“邀月公主在哪?”

蟬搖搖頭。“不知。”

“幫我把韻達喊進來。”

陳珈見到韻達時,他身穿粉色長裙,搭了件鵝黃色對襟衣裳。渾身上下灑滿了植物花汁……看他這副狼狽的模樣,估計是被蟬綁來的。

“夫人,奴家正在搗鼓香精,這廝闖入奴家房間,二話不說就將奴家綁來了這裏……奴家可是做了什麽惹夫人生氣了?”

“邀月公主在哪?”

“啊!”正在擦眼淚的韻達愣了一會,道:“失蹤了。”

“什麽意思?”

陳珈假扮綿綿嫁入覃府那日,邀月攔住送親隊伍大鬧了一場。搞出那麽大動靜的人怎麽會失蹤?

“夫人,邀月公主不但打亂了覃大將軍的迎親隊伍,據說還劫持了新娘。覃大將軍親自出馬才找到新娘,可邀月公主卻失蹤了。”

這什麽情況,邀月為什麽會失蹤?沒理由啊!

“你知道的就這些?”

韻達看了看蟬,小聲說:“奴家就知道這些。”

陳珈想了想道:“下午去賭坊說一聲。讓裏麵的夥計把有關邀月公主的小道消息整理出來。我不信一個大活人會失蹤。”

韻達離開後,陳珈對蟬說:“去宮裏和覃府找找,我要知道邀月在哪。”

蟬不解的看著陳珈。北國皇宮和覃府對他而言都是比較危險的地方,邀月公主值得陳珈派他冒險?

“覃月有龍淵之匙。”

蟬瞪大了眼睛,聽不懂陳珈在說什麽。

陳珈自語道:覃上柱國是南朝人,覃月是北國唯一的大劍師。如果有傳言說,所有大劍師都出自龍淵,覃月一直是南朝埋伏在北國的棋子。作為北國的監國。水西王會怎麽想?

邀月,找到邀月在哪裏。如果在水西王手中。就告訴她水西王妃謀害了國主,想要國主醒來就得扳倒水西王一家;如果在覃月手中,那更好,覃月謀得就是天下。

“夫人,這和龍淵之匙有什麽關係?”

“天,說了那麽多你就沒有聽懂?為什麽南宮裕要把綿綿姑娘嫁給覃月,因為覃上柱國偷了龍淵之匙,南宮裕為質北國的目的就是尋回龍淵之匙。綿綿姑娘是他放在覃府的棋子,聽懂了嗎。”

“夫人,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龍淵之匙呀。”

“是啊,水西王知道嗎?”

蟬思考了一會,問:“水西王真的會信?真的相信覃月有龍淵之匙?”

“是,”陳珈回答的很肯定,隻要告訴水西王,覃上柱國的屍體不在原本的墓穴就夠了。如果沒有記錯,覃上柱國是閹人,覃月定不會將他的屍身暴露出來。

一個要看,一個偏不讓看,想不產生矛盾都難。

陳珈原以為還能在北國待上一段時間,豈料南朝是狼窩,北國就是虎口,在哪都得把腦袋看緊了,權貴窩裏容不得混日子的人。

正午的陽光讓南宮裕寢宮中的紫色泛出了華麗的光澤,蟬緊緊地盯著陳珈,道:“夫人,你變了。”

“自然,”在這種地方,隻有死人才能不變。

“你知道自己變了?”

“什麽意思?”

“眼睛,金色的眼睛。”

陳珈轉頭看著蟬,把他無頭無腦的話語翻譯了一下,“我的眼睛變成了金黃色?”

“奇怪,”蟬湊近陳珈,認真的盯著她的眼睛,“變回來了,為什麽?”

陳珈不願在蟬麵

前露出驚駭的模樣,她神態自若的說:“變成金色很奇怪嗎?我還能聞見雪花的味道,聽到花開的聲音。”

蟬一臉不信的搖晃著腦袋。

陳珈閉起眼睛,佯裝出在聽聲音的模樣,“牆角那棵玉蘭樹開花了,聽,又綻放了一片花瓣……”

蟬消失了,他用極快的速度飛躍到了牆角。須臾後,他回到陳珈身旁,驚訝的說:“花開了,你確實能聽見。”

陳珈翹起嘴角非常滿足的看著蟬膜拜的目光。

“怎麽才能聽到花開的聲音?”

“把關注點集中在你想要聽到是聲音上,練習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看著蟬歡天喜地的跑去練習,陳珈忍不住咧嘴大笑。窗前那湖水剛好倒影出玉蘭樹的位置,她哪裏聽得到花開的聲音,不過嚇唬一下蟬,試試流淌龍血之人在他心中是不是神一樣的存在。

謝濟軒已經離開半年有餘了,少了他的陪伴,日子變得寂寥且乏味。若不是無聊到了極致,陳珈又豈會把作弄大劍師當成生活的樂趣。

接連幾場大雨使得池水漫過了九曲橋,池子裏的青蛙甚至敢踩著荷葉跳到了南宮裕的寢宮之中。陳珈和蟬就像兩個無聊的孩童一般,頭湊頭的看著青蛙該怎麽從寢宮中逃生。

南宮裕死後,陳珈把質子府中的夫人全部送到了得意樓,有事沒事就讓蟬假扮成南宮裕的樣子過去住上幾晚。質子府沒了那些夫人,府中的護衛和奴才減少了一半。

這些人全都被編入了羅家商隊,由羅五牽頭朝著草原腹地行去。

質子寵愛質子妃,為其舍棄佳麗三千的謠言已經傳遍了北國。南宮裕結交過的權貴不再給他贈送美人,他的寢宮早已淪為了陳珈獨居的空城。

“夫人,昨夜我聽到花開的聲音了。”

跪著看青蛙的陳珈被驚得以頭搶地,“真聽到了。”

“恩,暫時還聽不出花瓣綻放了多少,隻能聽到花開。”

陳珈默默地走到青蛙旁邊將其踢入了池塘,“教我練功吧!”

“不學禮儀了?”

想了想謝濟軒,陳珈堅定的說:“禮儀也學。”

“不睡懶覺了?”

“明天就戒。”

第二日一早,不用蟬叫早,陳珈自己醒了。

“夫人,今日想練習什麽?”

“商隊回來了,隨我去迎接。”

“夫人,商隊若已回城,管家自會來報。”

剛說完,一個侍女就站在門口說,管家來了。

蟬驚訝的看著陳珈,後者道:“我聽到羅五的聲音了。”

“啊!”蟬張著嘴,膜拜這樣的詞匯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的眼神。

陳珈自若的從他身邊走過。韻達昨日就說小馬今早會到,她憂心了一夜沒睡,這才出去了兩月,怎麽就回來了呢?

“夫人,”蟬貼在陳珈身後,“你真的聽見羅五說話了?”

陳珈良心發現的說:“騙你的,那麽遠,我怎麽能聽到。”

“夫人,你一定聽到了對不對,一定是的……”

看蟬那麽興奮,陳珈無奈的笑了。

大劍師的追求真奇怪,武功差不多就得了唄,反正能打得過他的也沒幾個。不小心變成第一的話,豈不是整日要被天下第二追著打,到那時哪還有時間來保護她的安全。

陳珈看見隊伍那一刻,有些明白他們早回來的原因。出發時不足百人的隊伍此時有兩百餘人,隨隊伍一起的還有牛羊無數。

白皙的羅五被曬成了黑人,他見陳珈第一句話是:太便宜了,要不是隊伍太大,生怕遭遇馬匪,我都舍不得回來……

陳珈托腮看著羅五。

六個孩子的爹了,行事能不能靠譜一點兒?真以為讓他出門購物啊,他花的可都是質子府的錢,要不要那麽浪費!

羅五手中拿著張黑白花的山羊皮,熱切的問:“娘娘,你可知這張羊皮多少錢?”見他要把羊皮遞給自己,陳珈急忙擺手,她有潔癖,這種沒處理過的皮毛看著就不舒服。

“一兩銀子?”

“不要錢。”

“哦,”陳珈重複了一遍,“不要錢。”

“是啊,不要錢。可在南朝都城,這張皮子隻要稍微處理一下就可以賣一兩銀子。出海的話,這皮子可以換來一顆珍珠,珍珠賣回都城可以作價十兩銀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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