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五口沫橫飛的說了半天生意經,停下來才發現陳珈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麵,“娘娘,小的可是說錯了什麽。”

“沒有。但你不是第一個發現兩國物價差距的人,你可知南朝商人為什麽不來北國草原做生意?”

羅五道:“這問題我已經同駱三兄弟研究過了。”陳珈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駱三就是小馬。

“北國盛產皮毛和馬匹,南朝氣溫濕熱,皮毛在南朝作價不高,兩國多年沒有戰事,馬匹在南朝也賣不上價格。來北國行商,既要提防香江流域的水匪,還要操心草原上有馬匪,如此麻煩,還不如造船去做海上貿易。”

陳珈看著羅五,等著他說出“但是”。按照以往經驗,但是之前的話語都是廢話。

“但是,駱三兄弟給出承諾,香江有他就不會有水匪。木公子派來隨行的巫也給了承諾,隻要羅家為草原部族提供免費醫藥,有巫的部落都歡迎羅家商隊,甚至可以出人幫忙剿滅馬匪……”

“停,”陳珈打斷了羅五,“草原上沒有馬匪,牧民抓到馬匪就可以拿人來銀鉤賭坊換銀子,你被木家的巫給騙了。”

羅五真不知銀鉤賭坊居然敢對牧民如此承諾,就不怕牧民抓了好人冒充馬匪?

不等他發問,陳珈道:“木家和那沁部族都有銀鉤賭坊的股份,沒人敢打銀鉤賭坊的主意。”

羅五崇拜的看著陳珈,後者別過頭。暗道:銀鉤賭坊也沒讓老子掙到錢,賺個吆喝而已。

“下去安置貨物吧,該怎麽和北國做生意且容我思考幾日。”

羅五走後。一直候在門外的小馬走了進來。

“見過夫人。”

陳珈並沒有著急著讓小馬起身。先前出門時,她粗略的看了一眼商隊,隊伍中並未新增青壯年。或者說隊伍裏就沒有增加男丁,小馬出去一趟隻帶回老弱病殘加婦孺數十人。

沉吟片刻後,陳珈問:“你不是叫駱天賜嗎?為什麽讓人喚你駱三?”她對三字很敏感,想到三就會想起謝濟軒、南宮裕甚至三三公子。

“小人本來就姓駱,前頭有兩個夭折的哥哥。父親還在世時,喜歡喚我駱三。”

“夫人,您是不是失望了?”

陳珈佯裝驚訝的看著小馬。“何意?”

“小的到了草原才知,青壯年在草原上是主要勞力,除了馬匪,草原上根本找不到流浪的青壯年。為了不辜負夫人的囑托。小的收了一些在草原上流浪的殘疾人和婦孺……夫人是不是因此而對小的失望了。”

人都帶回來了。還能怎樣?她憋住滿心不適,柔聲道:“這怎麽會,你行事我一向放心。”

得到認可的小馬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道:“紫金山成名多年,試圖與它正麵抗衡,無異於以卵擊石。想要擊敗紫金山或許得另避蹊徑。”

陳珈微笑的傾聽著,心思又回到了羅五所說的生意上麵。花錢讓兩人出去了一圈,不至於什麽都撈不到吧!

“夫人。我的組織叫杜鵑醉。”

“杜鵑醉,挺好聽的。你將她們安排到香河鎮吧,這些人留在質子府太紮眼。”

小馬見陳珈那麽放心自己,暗自發誓一定要讓杜鵑醉成為比紫金山更為出名的江湖門派。

“對了,”陳珈喊住了小馬,“你養來傳信的那鳥挺好使的,比鴿子快多了,還有嗎?”

“夫人,那是鷂鷹,得經過馴化才能用來傳信。”

“幫我馴兩隻唄!”

小馬暗道:我不會啊,你用得那隻都是公子馴化的。

“夫人,鷂鷹生性桀驁,要從小馴養,小的手頭沒有幼年鷂鷹。”

陳珈想了想,“下去吧!”

小馬走後,陳珈對匿藏在陰影裏的蟬說:“幫我抓兩隻那種鳥去,要小鳥。”

小馬剛離開不久,管家抱著賬本來了。

“夫人,府裏沒銀子了。”

“錢呢?”

“夫人那手下剛支走一筆,他說要在香河鎮買房,買地……”

“知道了,”陳珈打斷了管家的嘮叨,“一會我讓人把錢給你送過去。”

管家不放心的看著陳珈,道:“可否要告知殿下。”

陳珈道:“不用,一會我讓殿下把銀子給你送去。”

管家撲通一下跪在了陳珈腳邊,“使不得,老奴當不起啊。”

陳珈譏笑一聲,心道:想用殿下壓我,你的殿下早死了。

“幫我把韻達喚進來。”

韻達是帶著香風飄進來的,自入府服侍陳珈後,他告別廚房油煙,接手了得意樓的衣裳和胭脂水粉銷售。能夠整日和女人的物件打交道,這日子不知有多開心。

“夫人,奴家有禮了。”

“支點兒錢給我,賬房缺銀子了。”

“夫人,您忘了,銀子已經被投到水西王妃送您的那塊坡地了。”

韻達若是不提,陳珈還真忘了這事兒。蟬見過水西王沒多久,水西王妃告訴她溫泉快要建好了,為了表達對她的謝意,皇室破例允許她能入內泡溫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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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珈拒絕了水西王妃的邀請,隻說溫泉不遠處有塊坡地不錯,她想在那塊兒地上種點兒東西。思考片刻後,水西王妃同意了她的請求。在水西王妃眼中,那塊地根本不值錢,也不會對前去泡溫泉的權貴產生任何影響。

有錢就是任性,陳珈那天剛好想吃蘑菇,自覺那塊地溫暖適宜,充滿水汽,適合種植蘑菇……

她也沒料到錢會那麽不經花銷,忍不住道:“沒錢了,怎麽辦?”

韻達看著陳珈,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啊?

陳珈想了一會,道:“我那還有點兒私房錢,暫時能撐過這段時間,你下去讓中通想想辦法,不行就將銀鉤賭坊的股份賣了!”

中通叼著煙鬥把賬冊看了一遍又一遍,他隻負責管賬,不負責生錢。賬麵上沒錢還能想什麽辦法?真要賣掉銀鉤賭坊的股份?這事兒算是大事了吧……

一個多月後,謝濟軒看著從北國快馬加鞭送來的七八隻幼年鷂鷹仰天長歎。他不會訓鳥好不好!送給陳珈傳信那隻還是他在山上學藝時獵人幫忙馴養的,一共馴了兩隻,已經分給她一隻,怎麽還要。

隨鳥而至的還有厚厚一疊密信。小馬化不高,商隊一事整整寫了兩頁紙才自覺說清。中通質樸,密信上隻有一句話:缺錢,欲賣賭坊股份,何解?

謝濟軒揉了揉太陽穴,實在不明白陳珈是怎麽花錢的。幾十萬銀子到了她那就跟幾百兩一樣,歎過之後,他將九江郡主塞給他的私房錢隨回信一起送到了北國。

不管怎樣,他都不會讓自己的女人變賣家產,也不會讓她拿著銀子去倒貼南宮裕。

質子府,管家抬著賬冊再度跪在陳珈腳邊哭窮,她不耐煩的讓蟬把管家扔了出去。

下午,中通拿著幾份契約站在了陳珈麵前,“夫人,我將銀鉤賭坊股份急轉這消息傳出後,目前隻有一位商人出價合適。”

陳珈頗為失望的看著中通,她才不想賣股份,她隻想通過他們傳話給謝濟軒。

“誰要買,願意出多少錢?”

“胡公子要買,夫人隻需簽了這份書,價錢好商量。”

陳珈接過書看了看。上書,胡公子可以借款給她,隻有當她無力支付還款時,胡公子才會將銀鉤賭坊的股份按還款收回。由於胡公子是無息借款,他要求借款人每半年書寫一份理財計劃給他,由他親自審核借款人是否有能力償還借款……

“胡公子是什麽地方人?全名叫什麽?”

“南朝人,全名胡力。”

陳珈笑了,腦中回憶起她同謝濟軒在一起時的甜蜜時光。胡力,狐狸,這家夥一點兒也不呆,浪漫起來挺讓人受用的。

“在哪簽字?”

中通吃驚的看著陳珈,急忙將契約遞到她手邊,直至她簽字畫押後,他才鬆了口氣。公子果然高明,早就猜到夫人不會細看這份契約,特地將不靠譜的條約都寫在了契約背麵。

契約一式兩份,中通將屬於陳珈那份交給她時,不忘掏出一疊銀票,“夫人,契約您收好,這是第一筆銀子。”

陳珈接過契約,大方的說:“銀子拿給管家去,以後我讓府裏賬房直接來賭坊找你。”

回房後,陳珈將契約拿在手裏又看了一遍。她想謝濟軒了,若他不走,隻怕她永遠不知道他已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真是貼心,特地將契約書寫成簡單易懂的字方便她看明白。看來除了禮儀,她還得好好學習南朝的曆史典故,也不知要看多少書籍才能變得同他一樣……

咦!迎著陽光,陳珈突然發現契約後麵有字。翻過來一看,契約背後居然被用淺色的炭筆寫滿了條約。

“借款人無法還款時,所有財產全部按市價三分之一衝抵;借款人無法還款時,所有奴婢歸債主所有;借款人無法還款時,但凡受過其恩惠之人有責任承擔其債務……”

陳珈用力的將契約揉成一團扔了出去,大罵:老子信了你的邪,這完全就是一份賣身契,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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