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時,有人敲響了院門,鎖萱知道皇甫公子來了。每年這個時候,他都會來找小姐,隻要進了這個院子,小姐就是他的未婚妻。

皇甫端白的年紀與謝歡相差不大,兩人還是孩子時,多次出現在同一場合。

皇甫家那時還未出事,在朝中的勢力遠比謝家煊赫。

一次宴會,有人問皇甫端白長大後是否會娶謝家長女時,他大聲說,謝家女乃庶出,根本配不上他……

謝歡那時四歲,早慧的她不知道嫁娶是什麽意思,但她知道自己被人嫌棄了。驕傲的她,怎能容忍自己被一個什麽都不懂的莽漢嫌棄。

之後很多年,她一直關注著皇甫家,知道皇甫端白遊湖時遇見了韋大人的女兒,知道他對友人說,娶親就要韋雪那樣的姑娘。

謝歡那時還未犯病,不足十歲的她已經有著驚人的美麗。聽了皇甫端白的言語,她故意出現在他在左右,希望她的美麗能讓他改變主意。怎料皇甫端白異常死心眼,認定了韋雪就不願多看其他女子一眼。

沒多久,謝歡確定了自己身體有異,永遠無法像同齡人那樣發育。同一時間,在謝家和皇帝的夾擊下,皇甫家也到了風雨飄搖之際。

謝歡很快就知道了韋家要投靠謝家,同皇甫家撇開關係。其第一步就是解除兩家婚約讓韋雪另嫁他人。不知為何,謝歡很想見一見皇甫端白。想知道發生這樣的事情後,他還能堅持初衷嗎!

她冒充韋雪約見了皇甫端白,醉心武學的皇甫端白根本不知道家族發生了什麽事情。更不知道韋家要同他解除婚約。他高興地赴約了,盡管隔著一扇屏風,他卻相信屏風後麵那個女子就是他未來的妻子。

謝歡被皇甫端白發自內心的笑容給感染了。她問,如果她能終身不嫁,皇甫端白是否能終身不娶。

皇甫端白毫不遲疑的答應了謝歡,他的這份堅持在謝歡心底掀起了微瀾。

之後的日子,皇甫端白被家族送往了紫金山。謝歡為了紅蛇之事,也待在紫金山。她再次冒充韋雪,謊稱在附近養病……她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躲在屏風後跟皇甫端白聊天。

當皇甫家族確認要被滿門抄斬時。謝歡放過了皇甫端白,並用韋雪的身份勸走了皇甫端白。她在送別的美酒中加了紅蛇血,在贈與皇甫端白的荷包中放了解毒丸。

謝歡用毒天下第一,皇甫端白就這樣迷糊的飲下了紅蛇血。懷揣著解毒丸而不自知。

皇甫端白逃走時。謝歡整垮了韋家,親手毒殺了韋雪。

韋家事發後,皇甫端白不顧通緝,千裏迢迢跑回了都城。謝歡無奈,隻得戴著韋雪的人皮麵具與韋雪的哥哥一同假裝被皇甫端白從流放途中救了下來。

彼時年少,謝歡的身體情況暫時瞞過了皇甫端白。之後的很多年,

在韋雪哥哥的幫助下,謝歡躲在屏風後一直冒充著韋雪。直言除了皇甫端白,終身不嫁。

每年韋家忌日時。皇甫端白都會趕到韋家同韋家兄妹一起祭奠父母。這是謝歡要求的,因為她需要一個時間換掉荷包,將新的解毒丸送入皇甫端白手中。

鎖萱打開院門時,皇甫端白看著這間熟悉的小院,笑得有些苦澀。

他來找韋雪有兩件事。第一,說服韋雪嫁人。大祭司已經回來了,如果一切真如藍伽羅所言,他很快就能弄清皇甫家族被冤枉的真相。不管怎樣,韋雪都沒有必要等下去,他不值得。

第二,他想知道韋雪送他的荷包真的那麽簡單?他是大劍師,普通人根本無法近身,若紅蛇血和解毒丸的事情屬實,他唯一貼身的東西隻有韋雪所贈的荷包。

“皇甫公子,”鎖萱跪在了皇甫端白腳邊。

先發製人,這的謝歡教會鎖萱的計策。不等皇甫端白發問,鎖萱就給他講述了一個故事。

故事裏,韋雪受到了謝家的脅迫,不得不給皇甫端白下藥。紫金山是謝家的產業,謝家這樣做的目的就為了利用皇甫端白。

北國之行後,謝家意識到皇甫端白已經產生了疑心,他們想用解毒丸控製皇甫端白的行為。韋雪不願,她偷藏了解毒丸,且不聽謝府命令,不願說服皇甫端白歸順謝府。

接著韋雪被謝家抓走了,她唯一留給皇甫端白的東西就是私藏的解毒丸……

鎖萱的話,皇甫端白信了。他懷著悲憤的心情闖入謝府,殺光了所有看護謝歡的侍衛,將人救了出來。他習慣隔著屏風和韋雪交談,當發現自己救出的是一個少女之後,他很難將這個少女同韋雪聯係起來,總覺得事情不該是這個樣子。

謝歡知道皇甫端白會來救她,在皇甫端白疑惑的目光中,她解釋的自己的身體和麵容全都被無相公子毀了,懇求皇甫端白為她報仇……

皇甫端白早已沒有了先前幾年的天真,他問了謝歡各種問題,謝歡的回答半真半假,很快就說服了皇甫端白。

謝歡要殺謝濟軒,她恨謝濟軒的背叛,一個說著不在乎她身世的人卻狠狠地捅了她一刀,這就叫不在乎?他肯定也將她視為怪胎,不願她這種怪物活在世上……

最讓她懷恨不已的是被關押期間,謝濟軒竟然沒有去看他,並吩咐不準謝家任何一個人去看她。她有那麽多秘密,那麽多可以說服謝家人的計策,因為謝濟軒的阻撓,這些秘密和計策隻能在石牢中慢慢地變質發黴,她能不恨嗎?

沒有了謝正遠的謝家,謝濟軒勉強能夠撐起來,隻要他一死,憑謝清的能力根本撐不起謝家。到

那時,她自然能說服謝清同她合作,畢竟他們是一家人。

謝歡清楚皇宮的布置,還清楚謝濟軒一定會易容成她的模樣守在延禧宮。為此,她畫出了延禧宮的詳細圖紙,侍衛分布,接著又給了皇甫端白一包無色無味的毒藥。

皇甫端白仔細看了看圖紙,驚訝於無相公子的護衛竟然如此嚴密堪比帝後。

謝歡苦笑,她曾經是謝家最重要的人,她的護衛自然嚴密無比。考慮到謝濟軒一定會改變機關布置和護衛布防,她給了皇甫端白兩天時間,約他兩天之後在另一個地方碰麵。

皇甫端白拿著圖紙和毒藥走了,他沒有進宮,而是去了上都。宮中有八門網魚陣,宮中有機關無數,就算他有大劍師的修為,此行也稱得上險象環生。

韋雪對他很重要,皇甫家族的冤屈也很重要。他還沒有為皇甫家伸冤,若此行不能出來,到了地下之後,他有何顏麵去見到皇甫家族的列祖列宗。

懷著這種心思,他去了上都,打算找大祭司問明一切再入宮也不遲。

大祭司是飯老頭易容的。

當皇甫端白將寶劍架在飯老頭頸間並說出自己身份時,飯老頭給了他一個想不到的答案。關於謝府,關於皇甫家族,他有了另一種解答。

還是那間小院,韋雪的哥哥早已爛醉如泥,睡得不省人事。

屬於韋雪的屋中,謝歡正在研製藥物。隻有揭開謝濟軒黏在她臉上的人皮麵具才能說服紫金山的人相信她。

謝府已經被謝清那個庶子所掌控,想要說服他合作自然得拿出實力,紫金山是她唯一僅存的實力。

藥水一層又一層的塗抹在她臉上,她忍痛讓鎖萱幫忙撕下那張該死的人皮麵具。

屋外,皇甫端白使劍的手一直在輕顫。從上都回來以後,真相每一日都在折磨著他的靈魂。

燈光下,鎖萱不敢用勁兒去撕,她怕傷到謝歡的麵容。為了分散謝歡的注意力,她問:“小姐,你說皇甫公子此行會出意外嗎?”

“不知道。”

“小姐,你真的想讓公子死嗎?”

聽鎖萱提起謝濟軒,謝歡輕描淡寫的說:“我認識的謝濟軒已經死了。他自遇上那個妖女就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不過是個早就該死的人。”

“小姐,皇甫公子認識公子,也認識藍妃,他下得了手嗎?”

“不知道。”

“那你……”

鎖萱記憶中,謝歡出手甚少失手,她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謝歡燦然一笑,“知道為什麽給他兩天時間嗎?因為我在他身上下了~毒,他若按時回來,我自然會為他解~毒,他若沒有殺死謝濟軒,該死的人就是他。”

一直躲在門外偷聽的皇甫端白終是忍不住了,他推開房門,大聲斥責道:“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要冒充雪兒,雪兒是不是你殺死的?”

謝歡起初有些慌張,不過片刻就恢複了往昔的冷靜。

她說:“韋雪,你與她隻見過一麵,交談過一次。你了解她嗎?她是一個懦弱的,不敢違抗父母之命的普通女子。韋家在皇甫家將要出事時解除了你與他的婚約。韋雪很快就被指婚給了新科進士,沒有家底,但前途無限。”

“在此期間,她從未反抗過父母,也未曾想要見你一麵。這就是你念念不忘的女子?值得嗎?”

皇甫端白問:“為什麽你要冒充她,為什麽你要騙我?為了利用我,你甚至騙我飲下紅蛇血,並把裝有解毒丸的荷包一直放在我身上……告訴我,為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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