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落雪越來越大時,覃月驚訝的發現懷裏的小人居然睡著了,這種天氣,這種速度,這種環境,她居然睡著了。他微微一笑,放慢了馬蹄,合攏了身上的大氅,將風雪嚴嚴實實地擋在了臂彎外。

天亮微亮時,風雪更大了,覃月不得已找了一個避風處,抱著陳珈躲在了馬腹下。

無論覃月怎麽遮擋,惡劣的天氣始終影響到了陳珈,她的小臉早已凍得發青,細密的雪花濺到她臉上就成晶瑩的水珠。

他道:“出門忘了看天,受累了!”

她抹去了臉上的水珠,輕聲說:“風雪過後,總是一個晴天,說明你要帶我去的地方值得。”

覃月朝著遠方的雪山一指,豪邁的說:“我要帶你去索瑪雪山。”

“好。”

“不怕?”

“有你在,不怕!”

這一次,覃月沒有把陳珈的話當成恭維。

北國人都知道,冬日的索瑪雪山又稱聖山,一旦天空開始飄雪,索瑪雪山就會隱藏在層層雲霧之後,根本看不見真容。沒人敢在冬日攀登索瑪雪山,覃月占著武藝了得也隻在天氣晴好時攀登過兩次。

他昨日一時興起誇下了海口,沒成想這個女子真敢跟他上山。她在北國生活了三年,對索瑪雪山的了解一點不少,這不是無知,這是勇敢,更是對他的信任。

暴風雪一來就是兩天,辛虧覃月準備有油氈和幹糧。這才讓兩人走走停停來到了索瑪雪山山腰。

那有一間石塊加木板搭建而成的小廟。每年冬季,這座廟中的信徒都會遷徙到山腳的大廟,至今還留守在山腰小廟的。都是最虔誠的信徒。

陳珈他們到時,廟中隻餘一名寡言的老者,他默默地避讓到小廟後方,留了一室清淨給兩人。陳珈將濕透得衣裙掛在火塘旁晾曬,暗歎這兩年多虧了蟬,若不是一直被他教導,她定不會有那麽好的體力可以堅持到這裏。

覃月也將外衣脫了下來。薄薄的中衣包裹著他健碩的身體,陳珈不難想象他的肌肉和線條會有多麽的漂亮。

他像一隻擅於狩獵的凶獸。若不動手,那懶洋洋的眼眸。英挺的鼻梁,稍顯粉嫩的嘴唇,外加一抹陽光般的微笑,怎麽看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優模樣。若是動手。他的眼眸勢必深邃無比。全身肌肉叫囂著隆起,接著輕輕地一撲,他的牙定在獵物的喉管,他的爪定在獵物的要害,一擊必中。

陳珈的目光太炙熱,覃月大方的問:“看出什麽了嗎?”

“你像一隻豹子。”

北國有雪豹,體型不大但很靈巧,他們常常雄踞在冰峰雪嶺之上。普通人根本難得一見。

覃月似乎不願被形容成雪豹,他皺起了眉頭。問:“為什麽?”

“漂亮。”

陳珈的理由讓覃月笑了,“改日讓人給你縫一條雪豹的皮裙。”

“不要。”

陳珈一直認為北國人的打扮和孫悟空很像,不管雪豹皮毛有多麽稀罕,她才不要穿一條雪豹皮裙。

“不是說漂亮嗎?為何不要?”

“我稀罕活著的雪豹,一旦成了死物還有什麽意思。”

覃月是個寡言之人,無情公子的名號可不是胡亂給的,板起臉來邀月公主都會懼他三分。唯有陳珈,一直都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男子,他也難得的會同她說那麽多話。

溫暖的室溫讓陳珈又開始昏昏欲睡,他道:“你和雪豹很像,那東西多數時候都在睡覺。”

“恩,”陳珈懶洋洋地應了一聲,解釋說:“馬上馱著行李,我知道路程遙遠。與你同騎是怕自己跟丟,時刻都在休息狀態是擔心自己的體能跟不上。”

“你可以問我要去哪裏的。”

陳珈搖搖頭,“問了就沒有驚喜了。”

“還以為是你不信任我?”

“怎會,隻不過現在是冬季,天氣變化很大,我希望自己能養成隨時保持體能和警覺的習慣。”

覃月聽聞,暗道:果然和雪豹很像,看似整日都在休息,一顆心卻時刻都保持著警醒。

他試探性的問:“無相公子對你不好?那麽長時間才想到要逃?”

陳珈保持緘默,任何有關謝濟軒的話題她都不願回答,這和好不好沒有關係。

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向往著一種生活,她希望謝濟軒永遠那樣美美的陪著她,對她言聽計從,整日哄她開心。哪怕他變回醜陋的模樣,隻要能夠陪著她,給她安全感,她也能平靜地生活下去。

可惜生活從不讓人如願,向往是向往,生活是生活。他們所享受的優,精致,全都建立在權勢之上,一旦沒有了權勢,他們要麵對的問題遠比普通百姓多得多。

謝濟軒比她理智,勇敢地承擔起了肩上的重責,把**拋在了腦後。她沒有那麽勇敢,也不願理解他的苦衷,她隻想過簡單的生活,享受簡單的愛情,一如既往的自私下去。

天快黑時,覃月說:“我們要出發了,準備好了嗎?”

陳珈早已將長發紮成了發辮,埋在皮毛後的小臉認真的朝覃月點點頭。

覃月背起陳珈像流星一樣朝著山頂奔去,在離月亮最近的地方,他停了下來,將

陳珈放到了雪地。

“知道我要給你看什麽嗎?”

“雪蓮花。”

覃月震驚的看著陳珈,眼眸和星光一樣璀璨。

雪山之巔,一朵綠色的鮮花在風中搖曳,深藍色的夜幕和銀色的彎月全都成了雪山的背景,雪山又成了雪蓮花的舞台。

“我聞到了花香,能在這裏盛放的花朵,隻有雪蓮花。”

“第二次見你時,我覺得你像雪蓮花。”

陳珈默默地笑了,除了堅強外,她和雪蓮花沒有半分相似。

“我不像雪蓮花,我隻是岩縫間的野草,逆著風的方向生長,粗野而頑強的反抗著命運。”

覃月站到陳珈身後,遺憾的說:“看來我還是不能知曉你在何時偷走了令牌。”

“留點兒懸念不好嗎?”

“我以為你會喜歡被稱作雪蓮花。”

“我也以為你會喜歡被稱為雪豹。”

覃月與陳珈相視一笑,他們並不了解彼此,能站在這裏僅憑心底最原始的衝~動。

“我想……”

“你能……”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卻在聽到對方聲音時一同住口。陳珈想跳舞,覃月想看跳舞,心有靈犀不外如是。

她不等他說完,直接脫掉了身上笨重的大氅,輕盈地躍上了雪蓮花盛放的山崖,再一次跳起了綠腰。

桃花林中,她跳出了愛慕;荷塘上,她跳出了哀思;這一刻,她跳得是生命。上輩子苦不堪言,無處可訴的悲哀,這輩子起伏跌宕,總能絕處逢生的璀璨。

陽光驅散了雪山頂上的雲霧,照在陳珈色彩斑斕的衣裙上時,她突然朝山崖下躍去,那模樣像一隻蝴蝶試圖親吻大地。

覃月彈出的身影很快,容不得她下墜就已將她抱在了懷中。

“你瘋了,不怕死嗎?”

“有你,不怕。”

覃府屋頂,邀月公主的屬下射出利箭時,他不也曾用一朵八重櫻救下了她。她從不懷疑覃月的實力,她的世界裏,隻有覃月稱得上蓋世英雄。

“你不是雪蓮,你是索瑪山,一季一個樣兒,總能激起我想要征服的欲~望。”

“你不是雪豹,是孤狼,隻有荒野和風雪才能聽到你的呼嚎。”

四目相接,兩人自然的擁吻到了一起。覃月若是一見鍾情,陳珈就是弄假成真。

“索瑪雪山一年四季都藏在雲霧之中,你一來就露了臉,真懷疑你就是這山間的精靈。”

陳珈沒說話,她覺得自己算災星,平靜的環境總會因她生亂。

覃月捧起她的臉蛋,認真的說:“我沒有龍淵之匙,如果你要找這個,你會失望。”

陳珈問:“你覺得這裏的百姓真的需要靠索瑪神山護佑?他們的幸福日子難道不是因為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我不是來找龍淵之匙的,需要我發誓嗎?”

“不用,你既然站在我身側,我就能護你一世安全。”

“我和北國你選什麽?”

謝濟軒讓陳珈吃夠了苦頭,這問題成了她的執念,完全等同於我和你媽媽掉入水中應該救誰?

“為什麽要選?”

男人從來不愛假設,更討厭選擇。

“如果非要選呢?”

“狼一旦選定伴侶就是一生一世,如果伴侶不合群,狼就會帶著伴侶離開狼群。”

陽光照在覃月臉上,這不算答案的答案擊中了陳珈心坎。

她問:“狼王拋棄了狼群會痛苦嗎?”

“既然是王又怎麽會痛苦,狼王到了哪裏都是王,從不會缺少想要依附的狼群。”

覃月的話語那叫一個霸氣,困擾陳珈的問題在他那裏根本不叫問題。首先,狼忠誠於伴侶,一定認定終身不離。其次,狼很勇敢,寧可直麵危險也不會棄伴侶不顧。

站在覃月身邊,陳珈覺得無比安心。這一刻,她忘記了謝濟軒,忘記了俗世的紛擾,眼中隻剩下白皚皚的雪山和神祗一樣的覃月。(未完待續。。)

ps:

可以把小謝想成處女座,覃月想成獅子座,女主估計是水平或者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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