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不怕打仗,她隻是不願放棄九江的優勢,讓一群水軍去同北國最優秀的騎兵作戰。若九江水軍全滅了,還有什麽人能抵禦海匪,保護商船?

“九江隻有水軍,根本無法同覃月的軍隊硬拚。如何才能將覃月的軍隊引入海戰?”

陳珈問:“你覺得南朝會亡國嗎?”

“老百姓尚能吃飽,沒被朝廷逼到活不下去的地步,隻要沒有內亂,朝廷氣數未盡。”

陳珈又問:“北國人攻入南朝會善待百姓嗎?”

“都是些沒教化過的蠻夷,怎麽會善待戰敗國百姓。”

“若我能殺了覃月,你有辦法改變戰局嗎?”

郡主早已想過這個可能,陳珈身邊有大劍師,設計得好的話要殺覃月並不很難。但要戰勝北國大軍很難,南朝的官員和百姓都已安逸太久,他們沒能力戰勝北國大軍。

覃月此次攻入十閥竟然沒有屠城,而是采取投降不殺之策。這種懷柔策略會讓受到驚嚇的的百姓放棄抵抗,甚至投靠北國人。如此一來,負責進攻的大軍可以保存實力直至攻入都城。

“殺了覃月隻會激怒北國大軍,讓他們有名正言順的借口攻打南朝,對整個戰局起不到正麵作用。”郡主話鋒一轉,“若是抓了覃月,事情或許能有轉機。”

陳珈琢磨了一會,問:“如果有人假扮覃月,全盤否定他之前的作戰策略。大肆屠殺百姓,會激起南朝人的血性嗎?”

郡主屏退了左右,問:“你瘋了。屠殺的人可都是南朝子民。”

“反正都是死,亡國之後他們也過不上好日子。”

陳珈學過曆史,知道中原若被外族統治會發生什麽。若讓她猜測北國人統治南朝會是什麽模樣,她絕對認為是元朝那樣兒,人和人之間有等級劃分,北國人拒絕被南朝化同化。

她與郡主對視了片刻,郡主道:“有膽識。夠狠,這事兒隻能交給親信去辦。”

“自然。”

說著,陳珈得意的掏出了一張覃月的人皮麵具。“還好帶了這個。”

“濟軒給你的?”

“怎麽可能,我偷的。”

郡主啞然失笑,謝濟軒的史書白念了。像他這等身份,第一個要防的人就是身邊人……傻兒子啊。怎麽就被這樣一個姑娘吃得死死的。

五日之後。覃月攻入九江。同郡主預料的一樣,他兵分兩路,一路從海上過來,一路打通九江與十閥之間的屏障,從陸上攻入。

陸上那支隊伍裝配精良,北**人因翻山越嶺而損耗的一切全都在十閥補齊。他們騎著南朝的戰馬,用著南朝的兵刃,朝南朝百姓揮出屠刀。

每一個投降的南朝人在這時都成為了北**人的幫凶。沿路征戰並未耗損覃月的實力。古人也懂以戰養戰,覃月此役的最終目標定是攻破南朝都城。

陸上軍隊由覃月的副將指揮。海上軍隊是覃月親自指揮。

北**人不擅海戰,覃月便用了投機取巧的方法,他將商船連成一排,船上站滿了弓箭手,擇一順風之日朝九江駛來。

駕船者全都是十閥最懂海事的人,照這種天氣,原本一日的行程半日就可到達。兩者相遇時,他所攜帶的弓箭手可以有效壓製九江水軍,他則占著武藝高強,僅憑一己之力奪下九江的戰艦,或是據情況損毀那些戰艦。

覃月的想法很好,當視野內隱約可以看見九江時,一艘小艇出現在他船隊正前方不遠處。

小艇不同於戰艦,雖逆風而行,劃船之人是軍中好手,不一會就將小艇就劃到了弓箭手的射程邊緣。進一步在射程範圍內,退一步遠離射程。

九江王身著蟒袍,頭戴朝冠,大聲朝覃月喊話,他願用一人換覃月退兵,並保證九江不會成為覃月大軍的威脅。喊話時,小艇重新掛上風帆,白色的風帆上綁著一個人。

從遠處看,隻見這人黑色的長發同紅色的衣裙一起在風中翻飛。覃月目力不錯,九江王才說要用一個人換他退兵時,他已隱約猜到那人會是誰。

陽光很好,透過陽光依稀可看清陳珈完美的曲線。眼見她仰著頭似乎在享受陽光時,覃月揮手讓商船繼續前行,低頭讓弓箭手準備射擊。

九江王見覃月不語,補充說,風帆上掛著的女子價值很高,希望覃月可以慎重考慮雲雲。

覃月估算著雙方的距離,等到小艇屬於船隊射程內時,一揮手,箭矢便向雨點般密集地朝小艇飛去。他是將軍,也是無情公子,戰場從不講私情。

九江王身邊的兩名高手架著他逃離了小艇,劃船的船員紛紛躍入水中,片刻之後小艇上就隻剩下被高高綁在風帆上的陳珈。

“王爺,”九江王的侍衛拚命拉住了想要轉身回去的九江王。

“讓我看一會,那麽多箭,她會死嗎?”

侍衛搖搖頭,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護九江王不受傷害,至於其他人,隻能聽天由命。

九江王被侍衛拖入海中,朝不遠處停著的另一艘小艇遊去。

陳珈看著漫天箭矢微微一笑,她從來不知自己的膽子竟會這樣大,把希望全都壓在了覃月對她的感情上。也許她的血液裏繼承了那男人的狂妄,偶爾也會做一些玩命的事情。

覃月目不轉睛的看著陳珈,發現她在笑時,他的心卻擰成了一

團,這女人毀了他。

進攻南朝前,他娶了邀月公主,卻在洞房花燭那夜落荒而逃。他去找花落,想從這個傾慕他的姑娘身上找回往昔培養出的溫情時,這個姑娘卻以非完璧之身拒絕了他。

他何曾在乎過身邊的女子是不是完璧,他想要的是一個靈魂,一個懂得他內心需求的靈魂,一個透過他的眼睛就能猜到他需求的伴侶。

曾經,他以為陳珈和她們都是一樣的。徹底失去後,他才發現陳珈與她們的不同。她們的愛情完全寄托在他身上,若他是江流,她們就是無依的浮萍,受到寵愛時拚命生長,遭到遺棄時粉身碎骨。

陳珈不同,她是江流裏的巨石。她愛他,卻始終堅持做自己,不為他而改變,無論他愛或是不愛。覃月稀罕的就是陳珈這份自我,他驕傲,陳珈更驕傲,一個驕傲的人總會被比他更驕傲的人所吸引。

她說得對,這世上隻有一個她。離開她後,他會無意識的拿其他女子與她相較,時間越長,她的特殊愈發明顯……可惜他字典裏沒有後悔兩個字。無情公子,對自己也無情。

起風了,原本沒有射向陳珈的箭矢在風的作用下朝她飛去。這次不同覃府屋頂那次,那次隻有八支箭,這次卻是箭雨。

覃月沒有動,他估算著距離,猜測著對方有沒有埋伏。直到一支箭擦著陳珈的臉頰飛過時,他動了,雙腳踩著空中飛行的箭矢朝陳珈奔去。在第二支箭射中陳珈肩膀時,他斬斷了風帆,抱住了陳珈。

白色的風帆轟然墜下,本可踏著風帆借力躍回的覃月卻感覺腰間一痛,陳珈手中的匕首隻剩下了刀柄。

原本位於他們下方的小艇被潛伏在水中的好手各自扯著一塊木板遠離了那片海域,受傷的覃月隻能隨著風帆一起墜入海中。他想過要掙紮,可陳珈出手太快,捅傷了他不說,還點了他的穴。

他怎麽就忘了,她曾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偷過他的令牌,她的手法、速度絕對一流……

覃月剛入海,一張漁網就將他綁了起來。與此同時,一個同覃月一模一樣的人抱著一個渾身濕透的女人躍回了覃月先前所在的位置。

所有事情皆在電光石火間完成,覃月的隊伍根本不知道他們的主將已經被換。看似平靜的海麵下,十多個極擅潛水的漁民正拖著覃月朝前方不遠處的載著九江王的小艇遊去。

假冒覃月的蟬將懷裏濕漉漉的女人朝夾板一扔,道:“這是無歡公子的妻子,輔國將軍的女兒,留著或許有用。待我們攻入都城時,可以拿此女子和謝家以及輔國將軍府談條件。”

覃月手下的軍士很快就將夾板上的女子關押了起來,絲毫沒有懷疑這個女子的真實身份。這女子當然不是王薇,她是郡主手下最出色的細作,將她放在蟬身邊是陳珈的主意。

蟬可以假扮南宮裕,因為他跟在南宮裕身邊近十年。但要假扮覃月很難,覃月那人的氣質很特殊,那種陽光、自信,霸氣,都與蟬本身的氣質不符。

再說,蟬不懂軍事,要他殺人可以,要他指揮打戰就比較困難……這個細作的存在剛好彌補了他的不足。

九江王乘坐的小艇上,覃月和陳珈被藏在了船篷下方,高速劃動的小艇很快就消失在了北**隊的視線之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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