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母把陳珈送到了小芳家中,並告訴陳珈,這世上她隻信小芳。

小芳姓甚名誰陳珈從不知曉,隻知她與陳母一同出道,一同在那座浮華的城市裏交易著上天賦予她們的原始資本。小芳隻是一個藝名,她們這行要想做好就得先忘記自己的真名。

陳母與小芳走了兩條不同的道。

十歲時,陳母是那座海濱之城的暗夜女王,小芳卻帶著錢財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過起了她憧憬的平凡生活。

想起小芳,陳珈的心情不再平靜,她們相處了十年。她從恨不得拿刀殺了這個女人,到最後為了這個女人放棄業,重新回到那男人的掌控之中……愛恨交織不過形容了這種情感的分之一。

陳珈眨了眨眼睛,長而卷的睫毛像羽扇般遮住了她冷靜而無情的雙眼。不管怎麽,她還活著,哪怕換了一個時空,隻要活著,她就要把日過好,再也不要為任何人,任何事輕易言棄。

這樣想著,陳珈突然覺得白蓮花的長相也蠻好,扮豬吃老虎要的就是這種皮囊,她何必用固有的思維去限定全新的生命呢?

愉悅的在銅鏡前轉了一圈之後,她意識到身體原來是有記憶的,它可以脫離思維去記住一些東西。她隻想轉圈,身體卻不自主的如舞蹈般踏著特定步伐轉了一個美麗的圓圈。

難怪一個失憶的東方人會使用筷,一個失憶的西方人會使用刀叉,習慣遠比思維具有更強大的身體記憶。

不一會兒,陳珈就知道這具身體會寫,會看,會讀,還會彈琴。她要做的便趁身體記憶沒有消褪之前把這份記憶變成自己的,真正與宿主融為一體。

那是一種很新鮮的感覺,這讓陳珈忘卻了時間一心沉浸在找尋這具身體的記憶之中。

客廳裏,僧侶留下一個劍師和兩個侍女後,戴上采蜜人的帽同來時那樣悄悄地離開了。

藍淩讓仆人把這人帶到府中休息,自己坐在椅上哀歎不已。本以為僧侶的到來會讓他看到一絲重回朝堂的跡象,卻不想僧侶也為了藍伽羅而來。

藍伽羅生得美麗他豈會不知,這麽多年他用盡心思把她培養出來就為了能讓她嫁入皇室光宗耀祖,挽救藍家即將成為平民的命運。世事難料,好容易讓藍伽羅有了進宮麵聖的機會,卻不想她在宮宴獻藝之後,竟被聖上賜婚給了皇。

“老爺,”走進客廳的藍夫人喚了一聲藍淩。

藍淩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問:“她醒了沒?願意嫁去北國了嗎?”

藍夫人點了點頭,藍伽羅的性她最清楚。耳根軟,缺乏主見,除了比藍淩善良外,她的性格和藍淩如出一轍。

“老爺,上都來的僧侶可有說些什麽?”

藍淩避開藍夫人的視線,搖了搖頭,道:“沒什麽大事,隻說伽羅命好可以嫁給前皇後的嫡,特地送了她兩個婢女和一個劍師。人都在府裏,你去安排一下。”

藍夫人滿心疑惑的走出了客廳。她剛離開不久,藍淩就把藏在屁股下方的一盒金錠揣在懷裏,高聲喚,“來人,準備馬車,我要出府。”

內院的藍夫人聽到藍淩要出府後,她眯起眼睛,死命的擰著手中的帕。暗自埋怨起自家那個隻顧權勢的商人老爹,若不是他想攀上藍家的門庭,自己又豈會嫁給個那麽窩囊的男人。

藍家到了藍淩這一代,禦賜爵位已經從最初的公爵變成了爵,除了這座府邸還保有著幾分公爵府的樣,其餘各方麵還不如藍夫人的娘家。

這些年,若不是她用心打理著府中祖產,又倒貼了無數嫁妝,藍淩隻怕早就動起了變賣府邸的腦筋。藍府若是真的沒有了,她當初爭著嫁入藍府的行為豈不是變成了家中姐妹的笑話?

藍夫人心思一轉,招手把隨她一起嫁入藍府的小廝喚了過來,“去,跟著老爺,看他又去了哪家花坊,銀錢是怎麽跟人結算的。”

看著自家小廝聽命離開,藍夫人整了整衣冠朝後院的客房走去。

藍府最好的客房中,一個眉眼姣好的女道:“少爺,這地方怎麽能住人?真沒想到藍府破落成了這樣,茶梗都拿出來招待客人。”說著,她把手中茶水往窗外一潑,從隨身帶著的行囊中掏出了今年的新茶。

碧綠色的茶葉在滾水中舒展開時,一個身材高大,被濃密胡須遮住了俊朗五官的男道:“貢茶!這一你都打算如此奢靡?”

泡茶的女有些緊張的看著自己主,見主沒有答話,她道:“不過是些茶葉,耽誤不了主的大事。”

“倒掉,藍淩的夫人是商女,她娘家做過茶葉生意!”室內另一個女打扮的人開口了,沒有偽裝過的聲音怎麽聽都是男。

斟茶女見主開口了,急忙乖巧的把茶水再一次潑到了窗外。留著胡須的男頗有興味的看著她們,打趣道:“謝公,為何你不易容為劍師?還是說,你假扮女是為了方便接近藍小姐?她可是個美人兒!”

被稱為謝公的人並未因胡須男的惡意揣測而動怒,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男一眼,道:“此行禍福難測,扮成女不容易引起他人警惕。若扮成了劍師,遇上你的仇家該怎麽辦?要不,我幫你也易容一番?”

“老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仗劍江湖幹得都是光明磊落之事,若有仇人也絕對是該死之人。我巴不得他們早些出來給我祭劍。”

男豪爽之語惹來謝濟軒一陣哂笑,他優的坐在椅上,道:“明日就會見到藍家小姐,你打算報出自己的江湖名號?”

胡須男被謝濟軒的問題噎住了

,他們一行人必須對藍小姐隱瞞真實身份,若不如此又怎會假借上都僧侶之手混入藍府。適才他那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豪言壯語還真是說了給自己打臉。

“有人來了,”男仗著武功了得,及時岔開了這個令他不愉快的話題。

謝濟軒微微一笑,他很懂什麽叫適合而止!

客房中,藍夫人見到了藍淩口中上都僧侶送來給藍伽羅的個仆人。有胡須的那位定是劍師,另外兩個眉眼姣好的姑娘應該是女侍。她仔細打量了人一番,客氣的說:“這一勞煩位了,小女年幼,若有得罪幾位之處,還請見諒……”

好一番謙遜有禮的客套之語。聽到謝濟軒耳中,他隻覺藍夫人要比藍淩聰明多,隻是不知她教出來的女兒是不是真如探回報的那樣“簡單”。

藍夫人確實聰明,看過屋裏兩女侍的談吐和打扮後,她立即意識到了問題。這樣容姿出色的丫鬟要隨著隊伍出發,她們的目的除了照顧女兒之外,更多的應是去幫女兒爭寵。

聯想到小廝回報的消息,藍淩正在花坊大把撒錢。不用猜,他的銀錢應該來自上都。

所有一切讓藍夫人有了新的想法,是不是上都的僧侶們並不滿意現任,他們認為前皇後的嫡還有希望?如果真是這樣,她定要好好囑咐女兒,讓她抓牢皇的身心,藍府指不定能出一個皇後。

對於發生在府內的事情,陳珈一無所知。她正琢磨著怎麽才能在丫鬟的監視下私藏一些值錢之物。隻要還是明社會,錢,一直很重要。

藍夫人再次來到她的房間時,她佯裝平靜的看著曲譜,故意用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一雙完全不同於藍伽羅的眼眸。看著藍夫人絲毫沒有發覺自己的女兒被人換了芯,她暗自苦笑,心道:當年的她,若有現在一半城府又怎會經曆那麽多恐怖的事情。

那時候,她才到小芳家,兩室一廳的房外加一對麵貌和善的夫妻,所有一切讓她感覺到了安全。

隨著時間的推進,她發現小芳和她所謂的丈夫根本沒有結婚。按通俗的說法就是姘居,或者是小姐同小白臉間的二事。

十一歲的她害怕小白臉,那人除了喝酒便是賭博,小芳一旦不給他錢,他就會動手打小芳。

為了還賭債,他會讓自己的朋友把小芳帶走。每次聽到那群人說著各種汙言穢語討論小芳時,她隻會把自己關在房中緊緊地用被捂住腦袋。

痛苦的日整整過了兩年,直至小芳因小白臉之故被商場給辭退……小芳賦閑後,這個家徹底失去了經濟來源,小白臉一番琢磨竟然勸小芳重操舊業。

這樣一來,陳珈的居住環境更差了。兩年時光讓她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凹凸有致,漸懂人事的她,恐懼被同知道她有這樣一個阿姨,更恐懼那些來到家中的叔叔。

為了自己,她跑去居住的社區去告了小白臉,天真的以為隻要小白臉消失了,這日還能過下去。

聚眾賭博的罪名讓小白臉消失了幾天,當他再次出現時,借著酒瘋踢開了陳珈的房門,在陳珈的哭喊聲中撕扯開了她的衣服。虧得那日小芳提早回家,她的出現挽救了陳珈。

小芳不是一個好女人,但她卻是一個好人,幾年相處,她早已把陳珈當成了自己的孩。那日,她像一隻母獅般把陳珈護在身後,用柔弱的身體扛住了小白臉的拳打腳踢。

正常人根本無法想象一個發酒瘋的男人可以有多狠,陳珈隻覺得小芳快要被小白臉給打死了。年僅十四歲的她拿出了一直藏在枕頭下防身的水果刀狠狠地刺入了小白臉的身體。

小白臉捂著傷口倒地時,陳珈覺得世界靜止了,她的人生就這樣完了,她會和母親一樣待在灰色的水泥牆後方……

小芳,她看不起的小芳,恨過的小芳,卻在這時捂住了她的眼睛,把她拖出了房屋。不多時,這個女人收拾好了行禮,帶著她坐上了去往那個海濱城市的汽車。

起點中網..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盡在!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