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站在門旁的陳珈並沒有吸入多的迷煙,昏睡了片刻之後她就有了意識。她知道屋裏有光,知道有人在她耳邊低語。可她的身體卻好似被灌鉛般沉重,隻能一動不動的躺著任人折騰。

黃豆大小的光暈下,老管家溫柔的看著陳珈,橘皮一樣的老臉上布滿了不舍與慎重。

他自言自語的說,“小姐啊,你是藍家唯一的血脈,藍家的將來就隻能靠你了。”

說完,他從身旁的黑色包袱中拿出了藍家先祖的牌位,漆黑的牌位上刻著金色的字。他把牌位放在身旁的雞翅木足卷幾上,恭敬的朝著牌位叩了幾個響頭。

門外,又一個黑衣人閃了進來。他扯下蒙麵的黑巾,焦慮的說:“父親,快點,天就要亮了!”

老管家點了點頭,顫巍巍的從包袱裏拿出一個白色的瓷杯並把瓷杯放在了陳珈手邊。接著,他又從懷裏掏出一根長針猛地朝陳珈食指紮了進去。

鮮血從陳珈食指滲出時,他用瓷杯盛住了鮮血,一滴、兩滴……四滴……少量的血液連瓷杯的杯底都蓋不住,老管家卻滿意的看著瓷杯,仿佛在看珍寶一般。

疼痛讓陳珈的意識更清醒了一點,可惜她還是不能動,甚至連聲音都無法發出,一直閉著眼睛的她錯過了發生在自己身體上最詭異的一幕。

藍家先祖的牌位被老管家刻意放在了燭火邊,經過一番熏烤之後,牌位上的金色字跡像是活了過來。原本筆法遒勁的金色字體突然有了流動感,那樣就好似暴雨之後溪水上漲了一樣。

當牌位上凹進去的字體慢慢地凸出來時,老管家急忙把白瓷杯放到了牌位下方,片刻之後金色的字跡如同蠟液一樣一滴滴的落入了瓷杯之中。

杯底裏紅色的血液與金色的**相遇之後,兩種**瞬間沸騰般翻滾起來。不一會,金色的**就把紅色的血液吞噬的幹幹淨淨。

老管家瞠目結舌的看著瓷杯,不斷自語道:“天佑藍家,天佑藍家……”接著他就把陳珈受傷的食指放入了瓷杯,隻見瓷杯內金色的**震動了片刻就仿佛有了生命般全部沒入陳珈體內。

須臾間,如同施魔法一樣,白色的瓷杯又變得光潔如新,先前滴落的**全都不知所蹤。那個被放置在一旁的牌位依舊是黑底金字,好似老管家什麽都沒有做過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當陳珈手指能動時,她悄悄地睜開了眼睛。觸目所及都是她熟悉的一切,感覺她一直躺在**根本不曾離開。若不是食指處還留著一個紅點,她定會以為適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在做夢,沒人在她耳畔低語,也沒人戳她指尖……

看著窗外發灰的天色,她忍不住又罵了一句粗口:日,這藍府到底是什麽地方,玩她呢!

世上變化最快的就是時間,前一刻出生,後一刻離世,每一刻的變化都與上一刻不同;世上唯一不變的也是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同樣的速,不緊不慢地向前推移著,不會因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

天亮便是陳珈離府之日,宮裏並未來人,或許君主也覺得質妃這樣的“妙事”過荒唐。質的存在已經夠恥辱了,再送去一個質妃,就好比讓人打了左臉不夠,還把右臉也伸了過去。

藍夫人差人把陳珈喚醒時,她頂著黑眼圈任奴婢伺候著更衣。一夜未眠啊,本以為前世已經夠倒黴了,不曾想這一世更倒黴,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麽呢?來人戳破她的食指有何用意?

搖了搖發脹的腦袋,她對著銅鏡暗道:藍伽羅,你真幸運,早死早解脫!屬於你的倒黴事兒全部歸了我,如果你在天有靈,好好保佑我一下吧。

銅鏡裏是一張美麗的臉,毫無表情的麵容給不了陳珈任何諾言。她伸手摩挲這張美麗的麵容,有一種想要把臉給劃花的衝動。沒人比她了解在男權社會,美人的命運會有多麽的悲慘。

那些自以為擁有美麗就擁有一切的女人真是很傻很天真。“給我一雙高跟鞋,我便能征服世界,”多好聽的謊言。這和成功要求員每一日對著鏡說,我能行,我一定能成功,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真相是什麽?

美麗是稀缺資源,女人確實可以用美麗獲取一些成就,但能夠征服世界的絕對不是美麗,而是頭腦。若以為僅憑美麗就可以征服世界,那不過是沒有根基的空中樓閣,那樣的世界會因為美麗消逝而坍塌。到頭來,所謂的征服,不過是一場權力與美色的交易而已。

陳珈一直覺得,女人若要挑戰男權,最好不要美麗。聰明會被聰明誤,美麗也會被美麗誤,過美麗的女人會習慣把美麗當成武器,忘記了使用頭腦。而男人,衝動一次之後,頭腦會不斷提醒他們,別為美麗而誤事。

陳珈對鏡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之後,毅然的離開了銅鏡,無論如何她要活著,好好的活著。為了曾經的自己,也為了她來不及報答恩情的小芳。

劉海再次遮住了陳珈的眼眸,她像隻乖巧的兔般坐上軟榻任仆人抬著朝藍府正廳走去。蜿蜒曲折的回廊像是沒有盡頭一般牽引著陳珈乘坐的軟榻,曾經的公爵府用超大的占地麵積像她展示了貴族權勢的一角。

她看著這錯綜複雜的建築群,暗自感歎:幸好昨夜沒有冒失的亂闖,這世界對她實在陌生了。這裏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所熟悉的曆史,想到曆史,她突然笑了。就算給她一個明確的時代又能如何,她腦中隻有古代和現代之分,她所知的曆史全都源自電視劇。

沒化真可怕,本該念書的年紀,她正在社會底層苦苦掙紮。

校早就勸退了,小芳卻想把陳珈留在校。為了這個,小芳不惜出錢找了一個年輕同行,用那麽一點閑暇的

時間,跟蹤了校某個領導,在一個春風和煦,陽光明媚的日把他拿下。事後,小芳驕傲的說,沒有男人不好se,不管那一種。

小芳很滿意陳珈可以繼續念書,陳珈卻辜負了她的希望。敏感的她,長期遊離在道德之外的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與同相處。更別提,那個老師招嫖且徇私的行為深深傷害了她,讓她會了用另一種態去認知世界。

多少年以後,她才在紙醉金迷的世界裏重新樹立起了信仰和人生觀,並把她所有的積蓄和閑暇時間都投入到了社會慈善事業。

她的人生是一枚最特殊的硬幣,一麵鐫刻著冷酷無情的惡魔,另一麵卻鐫刻著心地善良的天使。老天爺將她這枚奇特的硬幣從一個世界拖入另一個世界並高高地拋起,隻要她還在空中翻滾就沒有人知曉落地的究竟會是那一麵。

軟榻到了前院後,藍夫人伸手把她引以為傲的的漂亮女兒扶了下來。她牽起陳珈的手,溫柔的說:“伽羅,這一上將由他們四人照顧你。”

四個人,一支送嫁隊伍?

陳珈真不忍心把自己這張好看的麵皮皺成包褶,她努力深呼吸後,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不管是四個人還是四十個人,於她而言都是前漫漫,一片凶險。

藍夫人優的牽著她來到了這四人麵前,在藍夫人的介紹中,她朝著這四人輕輕地抬起了頭。

上輩的工作環境使得她在很短的時間內便能閱人無數。眼前的兩男、兩女用她的審美觀來看絕對是俊男美人的標準組合。垂下眼簾後,她用眼角餘光又把四人打量了一遍,這四人同昨夜的丫鬟相比,他們的整體氣沒有一丁點兒仆人的感覺。

她壓下心頭疑問,仰起頭用無辜的眼神看向藍夫人,似乎在等她解釋——為何送親隊伍隻有四人?

藍夫人很想用手捂住女兒的眼睛,她不忍心告訴她,藍家不需要不能為家族帶來權勢的女兒。她別開眼,訕訕的說:“這是小馬,府裏負責駕車的,你忘了?”

四人中,一個年約十八的男往前站了一步。此人膚色偏黑,五官乍看很普通,單眼皮,厚嘴唇,鼻梁也不挺,可把五官組合起來看卻有一種特殊的韻味。

這人低著頭,雙手不自然的垂在身體兩側,一直不敢用目光正視陳珈。

馬夫?陳珈默默地將他重頭到腳再次打量了一番。難怪藏於衣裳下的身材那麽有料,寬肩、窄腰、翹臀,要放在現代……她不信這人是馬夫,盡管低著頭,可他眼角的餘光過炙熱和犀利。這般無禮的行為,可不像訓練有素的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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