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結束,有侍從口諭,隻說質妃賢良淑德,君主有賞。

北國君主的口諭留住了南宮裕同陳珈,兩人自聽到口諭到見著賞賜,整整等了一炷香時間。待他們領賞謝恩,行至廣場時,偌大的廣場上隻剩下了質府的馬車孤零零的停在原地。

同來時那般,皇甫端白和歡喜負責駕車,車廂內坐著南宮裕、陳珈以及謝濟軒和兩個侍女。

上車之前,陳珈回看了一眼夜色。

群山之間掛著一輪金色的上弦月,清冷的月光像銀般鋪滿了周圍的雪峰。坐落在群山間的皇宮,巍峨高聳,竟有著幾分遺世**的風姿。如此美麗的景致讓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本以為可以聞到輕風拂過山嵐的氣息,卻不想一股濃鬱的鐵器味破壞了這樣美好的夜晚。

她遺憾的搖搖頭後,坐上了馬車。

謝濟軒坐在她身旁,寬大的衣袖之下他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溫熱的手掌不再像往日那樣幹燥,馬車駛出片刻之後,他的手心竟有

了一層薄汗。

她很想把手抽出來,可他攥的很緊,任性的態讓她的心柔軟了起來。心道:真是小孩,占有欲那麽強!牽就牽吧,現在表現好點兒晚上才能睡個好覺,他那麽愛嘮叨,今日跳舞一事定會被他念叨數日……

這樣想著,她微微一笑,卻不料平穩行駛的馬車突然加快了速,適才還在車外的歡喜像隻翩蝠一樣出現在了車內。

她驚恐的看著歡喜,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南宮裕的態非常沉穩,他問:“來了多少人?”

歡喜不屑的說:“餘人耳。”

南宮裕靠著車壁移動了一下身體,道:“進城,把人在天通上處理幹淨。”

陳珈算是聽懂了他們的對話,外麵似乎有一多人在追他們的馬車,南宮裕想在連接著皇城和外城的那條天通上把這些追兵處理幹淨。

她相信歡喜和小白的身手。死人妖說過,大劍師能夠以一敵千,餘人對於他們兩個真不夠看。這些人應該是邀月公主的人吧?

車內,南宮裕突然問:“怕了?”

陳珈搖搖頭,還是早先說過的那句,“有殿下在,妾身不怕。”

南宮裕笑了,陳珈也想笑一笑,可是一個突然閃過的念頭讓她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為什麽死人妖會出汗,難道是緊張?糟糕,他說過謝家人要行事了,如果選在今夜,本該聯手抗敵的小白和歡喜豈不成了對頭?

馬車一直在山上狂奔,崎嶇的道讓陳珈的身體隨著車廂左右晃動。謝濟軒看她那麽辛苦,伸手將她摟在了自己懷中,她抬頭看著謝濟軒,想從他的眼中看到答案。

謝濟軒的眼底一片黑暗,她猛然發現這個少年的城府深,她看不透。

不多時,馬車終於駛到了皇城和集市之間的那條米長的天通上。往日裏負責看守山的侍衛全都不見了,天通上隻剩餘名拉著滿弓的箭手。

“籲……”皇甫端白長嘯一聲,不但勒緊韁繩止住了急速往前的馬匹,還用巧勁兒讓兩匹馬橫在了道中間擋住了撲麵而來的箭雨。

前有箭雨後有追兵,皇甫端白擋住箭雨的同時,歡喜大喝一聲飛出了車廂,朝著後麵的追兵襲去。搖搖欲墜的車廂經他們兩人一折騰瞬間四分五裂的散落一地,暴露在外的南宮裕被兩個會武的侍女護住了,謝濟軒拉上陳珈就朝著相反的方向的跑。

這一刻,萬分危機的一刻,陳珈沒有跟著謝濟軒跑,她伸手拉住了南宮裕的衣袖。信任是種很奇怪的情感,陳珈不信任同她朝夕相處的謝濟軒,她選擇了一直利用她的南宮裕。

性格決定命運,上輩的多疑讓陳珈不會信任親近的人,她知道隻有親近的人才會傷害她。相比對她有情的謝濟軒,一直利用的南宮裕反而更好揣摩。

謝濟軒沒有料到陳珈會掙脫他去拉南宮裕,在一輪接一輪的箭雨之中,他拉住陳珈就不肯放手。那一邊,南宮裕早已被兩個侍女架走,陳珈扯到手中的隻是一截衣袖。

這截斷袖被陳珈隨手扔了,她完全沒有意識到此刻拉扯南宮裕的行為在不經意間保住了她和謝濟軒的性命。

一番拉扯後,陳珈最終隨著謝濟軒朝天通一側跑去。冬日深不見底的懸崖現在看來漆黑一片,融化的積雪在崖底形成了激流,咆哮的水聲站在邊就能聽到。

她往通道的兩頭看了看。

去那頭,負責拉車的馬匹早已像刺蝟般倒在地上,皇甫端白揮舞著手臂慢慢地朝著射箭的弓箭手走去,每走一步射向他們的箭矢就被攔下了大半。射箭的侍衛一麵後退一麵組織人手射出新一輪的箭矢。

來這端,歡喜如弱風扶柳般插入了數騎勇士之間,但凡靠近他的馬匹和勇士還不及抽出後背的大刀就已倒斃在地。看他殺人真有一種砍瓜切菜般的隨意與輕鬆,可惜來人多,歡喜的身影轉瞬就被馬匹給淹沒了。

“嗖”地一支箭矢朝著陳珈飛來,謝濟軒伸手打落了那支箭矢,轉眼就見更多的箭矢朝他們飛來。

邀月公主的命令是殺了陳珈,那些朝著皇甫端白射箭的侍衛很快就發現了站在邊發呆的她。

須臾間,所有侍衛調轉箭頭朝她射來。原本還慢慢走著的皇甫端白隻得飛身躍起替他們擋住大部分箭矢。

他道:“還不快跑?”

陳珈已經被嚇懵

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麵。那些撲麵而來的箭矢都是真的,她很有可能會被其中一支箭矢給射中。“嗖嗖”地箭矢破空聲中,她看見沒有射中的箭矢在青石板地麵上彈出一道道灰白色的印跡。

天啊,她都不敢去想這些箭射在自己身上會怎樣。“我怕,”她像隻受驚的動物般緊緊地把頭埋在了謝濟軒懷裏,仿佛閉上眼不去看,就不會受傷一樣。

謝濟軒用一隻手緊緊地摟著她的腰肢,另一支手朝著旁的石護欄一杵,動作漂亮的抱著她翻下了天通一側的懸崖。瞬間,他的立足點就已經由平坦的大道變成了陡峭的懸崖。

他說:“摟緊我,別睜眼。”

她點點頭,伸手雙手環住了他的脖頸,把腦袋整個埋在了他的肩頸處。

謝濟軒會武功,雖不能同皇甫端白那樣的高手對打,但是攀爬懸崖還是可以的,要不也不敢這樣抱著陳珈就往下跳。才開始,攀爬得還算順利。

當天通上的廝殺聲再也傳不到他們耳中時,往下的那段程才真正考驗起他的體力和心智。抬頭是陡峭的山崖,往下是看不見底的深淵,不過一炷香,謝濟軒就已汗流浹背。

他讓謝家人查探這處懸崖是否可以攀爬時,謝家人並不知曉他是負重攀爬。謝家人在懸崖上提前設置好的落腳點是根據他不負重的體能來估算的……

謝濟軒看著陳珈的發頂暗自苦笑,為了保護她不被謝家人知曉,他這次算是豁出命去了。

陳珈不敢睜眼,但從他有些輕顫的身體,她知道他到了限。她記得這裏是懸崖,也知道兩人能否活下去就看他是否能撐住,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講些他感興趣的事情幫他分散注意力。

她問:“還能開口說話嗎?”

謝濟軒一直憋著氣往下攀爬,聽到她問話時,他不敢開口說話,隻能含糊的用鼻音“恩”了一聲,表示他在聽。

陳珈道:“我給你講個故事。”

謝濟軒又“恩”了一聲。

她說:“有一個小姑娘,她以為自己是公主,因為她的吃穿用都和別人不一樣。她常常問自己美麗的母親,她的父親去了哪裏?”

“母親從不說她的父親去了哪裏,隻說她的父親非常厲害,她們所擁有的生活都是那個厲害的男人所給予的。”

“小姑娘稍微大一點兒時,家中出事了,她的母親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臨走時,母親將小姑娘交給了她的朋友。”

“小姑娘管母親的朋友叫姨。姨想做一個好女人,但她笨,做不了好女人,她的生活就是圍著男人打轉,她的床榻上永遠不缺男人。”

“公主一樣的小姑娘從未經過那樣的生活,周圍的男人好像狼群一樣緊盯著她。這樣的環境中,她每一日的生活都過得戰戰兢兢,每一日都在思考著如何活下去。”

“一個人的生活主題變為如何活下去時,看書識字就成了生活中的笑話。缺乏管教的小姑娘很快就與周圍的野孩混成了一片,她開始變壞,偷雞摸狗隻是小事,她想用姨的方法掙錢,想要掙好多的錢……”

陳珈的敘事讓謝濟軒忘記了周身的疼痛,全神貫注的傾聽著這個小姑娘的故事。他知道這個小姑娘就是陳珈,他很想知道為何她要冒充藍伽羅,真正的藍伽羅去了哪裏?

“姨不是一個好女人,但她寧願自己餓肚都不讓小姑娘同她一般。她整日都跟小姑娘說:你是我的希望,我能活著就因為你沒有走上我的老。”

“姨用自己的皮肉錢將小姑娘帶大,她不知道自己的要求對於小姑娘是多麽的殘忍。小姑娘不想用這份錢,因為姨有病,這些錢要留在給姨看病。”

“無數個夜裏,姨咬著被角把疾病帶來的痛苦憋了回去……哎,”陳珈不想再說了,那種生活,那種痛苦,死人妖永遠不會明白!ps看電影去了,更新晚了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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