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鉤賭坊開業到得意樓內部營業,兩者整整間隔了一年時間。這一年陳珈從未閑著,得意樓今日拿出的酒水全都是釀造了一年以上的高純白酒,這樣的酒豈會不好?
除了酒水,她還對這個產業最細枝末節的地方都做過研究和部署。為了讓姑娘們從良後還能有點兒人樣,她甚至厚著臉皮跟醫討論過避孕的方法。
為了能讓花坊在北國一炮打響,她付出了多的努力,堅信得意樓不但能在北國紮根,還能由北至南蓬勃發展,打破南朝花坊一直遵循的經營模式……
她曾說過要製定一個行業規範,這不是空口白話,得意樓就是花坊的範本,這是她的實力。
當小馬謙卑地為陳珈拉開得意樓的大門時,她吃驚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何會在這裏,難道他沒有參與謝濟軒的這次質府行竊?
樓中垂釣的權貴並不多,應該隻來了賓客的分之二。這些人都戴著麵具,圖騰的、鬼怪的,也有像陳珈一樣,隻用羽毛麵具遮住上半邊臉的。
麵具是木府準備的,想來定是木府的地位特殊,這無人參政卻一直想要左右朝政的家族,讓很多交好的權貴不方便公然表露身份。
大廳中,陳珈並非唯一的女客。部分權貴不知得意樓的底細,擔心宴飲作樂時缺了女人,出發時,他們毫不吝惜的帶上了自己府中的姑娘。
陳珈很快就在兩兩的垂釣者中找到了南宮裕。這位大爺隻管揮竿,落鉤時總有酒瓶掛在他的魚鉤上,估計是蟬在暗中幫忙吧,以他的腕力,陳珈不覺得他能釣到酒水。
南宮裕的身旁坐著一人,陳珈不用看臉就知道此人是木榮。他身上的味兒明顯了,說是羊騷味也不盡然,其實就是一股孜然夾雜著香料的味道。
木榮沒戴麵具,看見陳珈走過來時,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陳珈含羞帶怯的低垂著頭,心道:原來這哥們喜好白蓮花小清新啊!想必他的嗜好早已被南宮裕摸清楚了,故而才會差人將自己如此打扮一番。
南宮裕懶懶地問:“來了?”
陳珈輕輕點頭,他隨意地將魚竿遞給她,“我歇會,你來釣。”說著他離開座位朝得意樓的院走去。
陳珈定了定心神,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魚竿上。接近兩年不間斷的練習,她的腕力和偷盜技巧隻強不弱,要用魚竿從水中姑娘身上釣幾瓶酒應該不算難事。
甩竿,拋鉤,提線,她的動作如行雲般流暢。可惜水中姑娘泳技好,聽到甩竿聲時,她潛泳到了水底,陳珈的魚鉤與她擦背而過。
陳珈失望地長歎了一聲。她歎得很輕,卻把聲音拖得老長,具韻味的歎息似乎歎到了木榮心底。
木榮忍不住道:“水裏的姑娘全身都摸了香油,身體滑膩,魚鉤碰到她們的身體就會滑開,這酒沒有想象中那麽好釣。”
陳珈指了指放在木榮身旁的幾個酒瓶,嬌嗔的說:“騙人。”
木榮微微一笑沒有回答,陳珈心知不能(勾)引得過明顯,白蓮花的特色是欲迎還拒。
又一個姑娘遊過來後,陳珈看似隨意實則認真的拋竿甩線,隻聽“叮”地一聲,魚鉤掛住了酒瓶,輕輕一拽、巴掌大的一瓶酒到了她手中。
木榮道:“恭喜。”
陳珈再次長歎一聲,木榮不解的看著她,隻聽她道:“若釣人同釣酒一樣輕易,那該有多好?”
木榮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問:“為何要釣人?”
“生意難做,想要找一個可靠的後援。”
“姑娘說得玩笑話,以姑娘的聰慧又怎可能找不到後援?”
陳珈嗔怨的看著木榮,臉上一副我想要同你合作,你願不願意幫忙的表情。
木榮轉過頭繼續釣魚。陳珈微微一笑,收竿去了廚房。該說的她都說了,接下來的戲就看南宮裕怎麽幫她演。
廚房裏,韻達正忙忙碌碌的籌備著膳食,見陳珈獨自進屋後,他同廚房裏的夥計們全都恭恭敬敬的給陳珈彎腰行禮。
陳珈看似隨意的問了問銀鉤賭坊的事情,一副擔心韻達離開後,賭坊的廚房照看不過來的模樣。
韻達老老實實地說,賭坊廚房裏有個夥計,圓通,力大能幹活,一個頂個……
說話間,申通嘴裏砸吧著煙鬥摸進了廚房。對陳珈道:得意樓內的機關布置全都沒有問題,舞姬們一會可以正常發揮……
陳珈點了點頭,本該離開廚房的她突然頓住了腳步,悄悄地問韻達,“你們主今日沒給你們任務?”
韻達愣了一會,思考著質妃這話是什麽意思。半晌後,他道:“夫人,我們的主就是您,今兒您還有任務?”
陳珈扯著他的耳朵將他拖到一側,“少跟我來這一套,你們真當我蠢啊!今日有多少人會去質府幫他的忙。”
韻達“啊呀呀”的叫喚著,大聲朝廚房裏的夥計們道:“看什麽看,都出去,奴家這副模樣才不要被你們看到……”
眼見廚房沒人後,他道:“夫人,少爺就剩我們幾個夥計,今兒全都在這兒幫忙!”
陳珈認真打量了韻達一番,問:“謝家人沒有聯係上他?”
韻達搖搖頭,“夫人,奴家不曉得你在說什麽。”
陳珈又問:“小馬為什麽會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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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達道:“小馬哥哥啊,那是奴家不小心在外麵偶然遇見的。奴家見他是夫人府中的故人,又有些本事,就琢磨著將他送到了府中幫忙……”
陳珈道:“你確認小馬來質府一事兒和謝家無關?”
韻達點點頭,不安的問:“可是出什麽事兒了?”
陳珈放開了韻達的耳朵,“沒事兒。讓你的夥計進來忙吧,馬上就到掌燈的時辰了。”
得意樓的院不大,一艘本該出現在水中的畫舫直接放在了院中。畫舫四周的圍牆上用綠色的琉璃瓦貼出了垂柳、沙鷗,畫舫下麵的院用藍色的琉璃瓦鋪成了一片湖。湖水中還夾雜著幾株荷花、幾尾金魚。不管是冬季還是夏季,這個院的布置真正做到了四季如春。
中通算出後院的造價同整個得意樓的造價一樣時,通一達都覺得陳珈瘋了。那麽稀罕的琉璃瓦竟然被她拿來鋪地,這不叫花錢,這叫燒錢。
怎料謝公看了看造價單,微微一笑,從容的說:隻管去造,按她喜歡的造,不就是點兒琉璃嘛!
陳珈至今還記得謝濟軒說話時的模樣,典型的有錢就任性。
這下好了,他居然敢在沒有聯係到謝家人的情況下獨闖南宮裕的寢宮,他有多少條命可以任性?
還好,她逃到了南宮裕的陣營,若是繼續跟著這個任性的瘋,她豈不是死得很慘?可是,真的不用管他了嗎?
滿心惆悵的她獨自站在小院裏,慢慢地用手在琉璃鑲嵌著的牆壁上劃過。綠色的牆麵與她綠色的衣裙搭配得益,遠遠看去她就像畫中的人物一般。
“壽星,看什麽呢?”突然出現的南宮裕嚇了木榮一跳。他穩穩心神,坦言道:“她很美?”
南宮裕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不屑地冷笑一聲,“我從不缺美人兒,若不是看她還有幾分經商的天賦,這種滿身銅臭的女留著就是幫我招禍。”
木榮不信的笑了,“聽說我送你的美人又死了一個,南宮兄莫不是生夫人的氣,把勁兒全都使到了其他人身上?”
南宮裕道:“生氣?覃月沒碰她,你若有興趣可以將她帶走。”
木榮道:“南朝有句俗語,兄弟之妻不可欺。尊夫人過精明,小弟消受不起。”
南宮裕道:“唯利是圖的商女,滿腹小算計,上不得台麵。”
木榮道:“室內掌燈了。”
南宮裕笑著說:“我們進去吧,今兒可是你成年的大日,為兄這裏的美人兒隨你挑,隻要喜歡就可以帶走。”
得意樓中,一群衣著光鮮的小廝正將樓裏的油燈一盞盞依次點亮。這些油燈的位置很奇特,廊柱,牆壁,樓梯轉角,很多不該出現油燈的地方都會暗藏燈光。
待所有油燈全部點燃之後,權貴們驚訝的發現白日看見的那些壁畫全都變了。藍天陷入了黑暗之中,被燈光凸顯的白雲、垂柳同很多原本並不相幹的線條組成了新的畫麵,整個得意樓中的壁畫全都變成色彩稠豔的**。
伴隨著權貴們的陣陣驚呼,木榮朝著南宮裕搖了搖頭,“南宮兄,你這是在害我。”
南宮裕指了指自己臉上的麵具,問:“需要借我的麵具嗎?”
木榮朗聲一笑,“不用,既是我的客人,他們就不會做出傷害我的事情。隻不過瑪女神的生辰與我是同一日,今日的宴席是要吃素的。”
南宮裕道:“這個自然。”ps:不知不覺就十萬字了,可是點擊還沒有過萬,很慘淡的感覺!周末自己哭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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