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四章 跑路

不管是從地理位置還是政治地位來說,江北省都處於一個比較特殊也比較關鍵的位置,在那個時空,江北省在大『亂』將熄的那一陣卻是『亂』了一場的,蕭寒此來,也是因為對調整前的不放心。

當然,現在的陶自強即便是睡癔症了也不會選擇錯隊伍站錯邊,可太過親近的關係,蕭寒仍然忍不住來了。

進了屋,照例到樓上探望了陳老,和陳老下了一盤象棋之後,陶自強下班回來了,一進門就看到了正在客廳裏和樂樂玩拔『毛』『舔』臉遊戲的虎嘯,臉上的陰鬱立刻就散開,大聲的笑道:“是咱家小寶貝兒來了吧”!

“姥爺,是大寶貝兒”!樂樂趕緊糾正,因為現在他是小寶貝兒了,哥哥蕭寒當然要升格。

“哈,是,我外孫孫才是小寶貝呢”!抱起了樂樂用下巴蹭蹭樂樂的小臉兒,在樂樂格格的笑聲中就往二樓走來。

“陶書記”!觀棋的鄭誌雙聽到陶自強的聲音趕緊站起來迎到了樓梯口,陶自強正夾著樂樂往上走呢,聞言一抬頭高興的叫道:“誌雙”!

不怪陶自強如此驚喜,早幾個月前,平京的廣場事件他早有耳聞,原本一場群眾自發的悼念事件卻給那幫人生生的安在了鄭老的頭上,由於地位的緣故,陶自強並不了解鄭老現在是否真正的安危狀況,一直以來都十分的關心,現在見到鄭誌雙一臉笑意的迎在自己的麵前,他心情激動也是很正常的。

“誌雙,鄭老他可好”?雖然心裏已經有了認定,可此時還是想從鄭誌雙嘴裏聽到一個確定的消息。

“恩”!鄭誌雙萬沒想到的是,陶自強竟然對父親如此關心,雖然當年在墾豐的時候,陶自強對自己一家多方照顧,但是此時彼時並不相同,所以心情上頓時親近了很多,用力的點著頭,給了陶自強最希望得到的肯定。

“那就好!那就好啊,我看他們這些跳梁小醜能蹦躂到幾時”!陶自強大吼了一聲,他要抒發心頭的鬱悶。

“是自強回來啦”!陳老正和蕭寒下棋,聞聽外邊陶自強的大嗓門響起的時候,就拈著棋子在聽動靜,這時候陶自強抒發的吼叫聲傳來,老爺子把棋子往棋盤上一放,啪的一聲,隨口叫道。

“恩,爸是我回來了”!抱著樂樂進了屋,把他放下讓他去纏陳老,自己則站在蕭寒的身邊,按下了要起身問候的蕭寒。

“莫要太過『毛』躁,聽你這意思今天指定是和人吵了一架是吧”?陳老微微一笑,拍了拍身邊的沙發對陶自強說道:“你呀,有時候還不如個孩子”!

“爸,您不知道,是他們太氣人”!正當運動最烈的時候,陶自強卻是在江北的一隅,本身的強勢讓他把整個臨南壓製的波瀾不驚,外邊『亂』歸『亂』,但是臨南一直都安心的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雖然表麵上會有一些應付差事的行動,但其根本,卻是異常寧靜的,直到到了墾豐,那裏更是一派隻抓生產,隻抓建設的氣氛,所以這次運動襲來,他身在省城當然受不了這種風氣,鬱悶至極的時候,和不同意見者發生爭吵倒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表爺,吵的厲害不厲害?您是贏了呢還是輸了”?蕭寒可不願意看到自己爺爺輩的被另一個爺爺輩的當麵教訓,聞言故意岔開了陳老的話音兒,嬉笑著問道。

“你表爺嘴笨,說不過他們,不過你表爺巴掌厲害,倒也沒吃虧”!陶自強大咧咧的說道,隨即在陳老手邊坐下了。

暈了,蕭寒真是哭笑不得,竟是動手了?

“胡鬧台”!蕭寒打岔,陳老倒是沒有責怪的意思,直到是小輩不想讓長輩難堪,可陶自強這一句又把老爺子強壓下的心火給激起來了,一拍棋盤,低沉的嗬斥了一聲。

“嗬嗬,誌雙,走,咱倆下去,讓兩位老然溝通溝通”!蕭寒憋不住的笑,拉著鄭誌雙趕緊脫離了戰場。

“陶書記的火氣還是那麽火爆”!鄭誌雙也是一臉的苦笑,對於這次風『潮』,鄭誌雙心頭還是有些底氣的,所以他本身並不很擔心父親的安危,現在聽陶自強到頭不到尾的幾句話,大概的情形已經猜的差不多了,所以聽陶自強又掄巴掌了才有此一說。

“他要是不甩巴掌我倒奇怪了呢,沒事,咱們下樓等”!蕭寒拉著鄭誌雙走到樓下,這時候已經從樓上傳來陳老的訓斥聲了,不過聽上去並不是很激烈,蕭寒這才噓了一口氣。

“寒子,沒事吧”?聽到樓上的動靜,樓下正在擇菜的陶紅和陳蘇水老太太趕緊問道。

“應該沒事,老爺子跟我下了一會兒棋,從剛開始的錯漏百出到後來的謹慎嚴密,這說明老爺子已經消散了一些火氣,再說,掄都掄了,老爺子還能說啥,頂多是安排一下進行防備罷了。

“唉,就他這個脾氣呀,哪裏適合倒省裏來做事,還不如在咱墾豐那裏老實的貓著呢”!陳蘇水老太太搖頭歎息了一聲,對自己這個老伴兒,老太太也是很無奈。

就在剛才蕭寒進門的時候,老太太就把蕭寒給拉到了一邊小聲的告訴給他:“你表爺在開會的時候不知因為啥,和人吵起來不說,還輪圓了給人一個大嘴巴,聽說當時槽牙都扇飛了,要不是老書記他們拉著,你表爺今天非上演武鬆打虎不可,剛才有人給你太姥爺打來了電話,我聽了一耳朵,就趕緊躲到下邊來了,生怕跟著這老東西吃掛落兒”!

“嗬嗬嗬”,盡管滿是擔心,可蕭寒仍舊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就陶自強那大身披,巴掌和小簸箕似的,又常年沒脫離過體力勞作,那掄起來,一般人還真的承受不住,更不用說省裏邊這些官員了,想象著巴掌掄臉上槽牙『亂』飛的情景,蕭寒肚子都笑抽筋兒了。

“你還笑,你表爺這次惹得禍可不小,挨扇的人可是革委會常委,就連老書記都排名在人家後頭,你說這事兒怎麽好啊”!陳蘇水老太太看蕭寒滿不在乎的在那兒貓腰大笑,知道這個孩子可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當下也跟著輕鬆了不少,嗔怪的在蕭寒背上捶了一拳說道,隨即也忍不出笑了起來。

“沒事兒,我去看看老爺子,哄哄老人家,還是給想辦法掃掃尾吧”!打都打了,光後悔、怨怪又有什麽用處,還不如早早的商量一個對策來的有用,蕭寒這才上樓和老爺子一邊下棋,一邊勸慰,到後來看陳老變得從容了起來,蕭寒知道這老人家已經想到了對策了。

果然,就在他們在樓下聽動靜的時候,樓上陳老的訓斥已經結束,之後就聽到陳老打電話的動靜和陶自強時不時認錯的聲音,聽那意思,好像都是一些老家夥呢,要不然以陶自強的脾氣,即便是陳老,也不可能壓製著他說這種小話兒。

過了好一陣,陶自強和陳老才從樓上走了下來,兩人的神『色』都很平靜,看來一切事情已經擺平的差不多了。

“說白了那王八蛋也該揍,要是我在場,非掏槍斃了他不可,行,看你那巴掌也給我解恨的份上,這次的事情我就不再追究你了,等明早你趕緊給我上路”!低聲的,陳老還在囑咐著。

“我走了,墾豐那裏怎麽辦”?陶自強為難的問道。

“墾豐能怎樣?那裏都成了你和國華的小天下了,就是去個七個八個的副手兒還能扳得住國華的勁兒麽?忍幾個月,這股風就要給按住了”!陳老平靜的說道,盡管屋中還有鄭誌雙這個外人,但是因其身份,誰也不會避開他的。

“表爺,這次去海南你就多呆幾天,天涯海角的好好逛逛,對了,那邊的特產您可不能少帶”!看來是沒事兒了,剛才都聽說陶自強會在明天到海南去學習了,想來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陳老還是選擇了暫避一時的拖字訣。

“行,你想吃什麽吧,到時候我給你小哥倆帶回來”!人都打了,自己也隻是暫時的避開些日子而已,陶自強所有的積鬱全消,這時候倒是恢複了原來的開朗。

“姥爺姥爺,樂樂要椰子”!樂樂抱著自己姥爺的腦袋搖晃著說道。

“哦?你都沒見過椰子啊,為什麽想起來要這個”?眾人都驚愕的問道。

“是前門兒老李爺爺那兒有啊,我都看到過呢,帶回了椰子,我也綁在小雞上接『尿』”!樂樂極認真的說道。

“哄”一屋子人全笑了,老李頭兒經常到陶家來串門,關於老李頭兒椰子殼的事情蕭寒也聽說過,也不過老李頭在抗戰時候受傷所致,平時呆著的時候小便經常失禁,所以自己想了個法子,用一個椰子殼藏在褲襠裏接著,以免經常『尿』褲子,不知怎麽讓這小東西給發現了,現在樂樂怕是把老李的椰子殼當成了最有趣的玩具了吧!

不管小家夥被大家笑的不知所措,一家人開始張羅著晚飯,其樂融融的,倒是讓陶自強大發感慨:“唉,這一去海南還不知道待多少天呢,不知海南的飯菜我老陶能不能吃慣啊,要不老娘子隨為夫的一起去吧”?

“得了吧,別老不修了”!陳蘇水橫了老伴兒一眼說道。

“也行,反正家裏有小紅照顧呢,蘇水你還真可以跟他一起去看看呢”!陳老倒是很讚同姑爺的提議。

“我可不去,這一路的火車我就做不了,暈著呢”!老太太可不想遭這個罪。

“你不去呀,我帶國華去!”陶自強隨即說道,“要是國華不在,嗬嗬,一把手不在的話,我看他們能鼓搗起什麽事情來,沒有一把手的拍板兒,就是他們有千般的對策萬般的計劃也得等國華回來才能施展,俺算是給國華找幾個月的輕鬆吧”!

“嗬嗬,這個主意不錯,讓國華去海南,那幾個副手去了也是懸在半空,這樣正好”!既然都拖了,就拖個徹底,要是蕭國華不在墾豐,很多事情別人是推行不開的。

“對了,史教授也得跟你們去一趟,因為超級稻計劃需要,他得去海南那邊搞實驗,以前是沒機會,這次你們帶上史教授吧,嗬嗬,這樣也顯得更加名正言順了”!蕭寒忽然建議道。

“恩,這也行,一會兒打電話的時候讓你爸明早去叫上史教授一起去”!陶自強想都不想就答應了,史教授在他的心中的分量很重。

因為要陪著幹了架的陶自強“跑路”,蕭寒和蕭國華父子這次都沒能見上一麵,當蕭寒從車上下來,盡管心理上已經有了準備可還是禁不住的黯然,透過那高大的牌樓,蕭家集此時顯得是那樣的敗落,按照建築年代,離這牌樓越近的房子曆史越古老,而在這次大地震中倒塌的情況就越厲害,僅就眼前來說,也是一大片的廢墟。

“寒子……虎嘯”!剛歎息了一聲,胡同裏就走出了一個人,見到蕭寒高興的叫道。

“建勇”!蕭寒也很興奮,來人正是光蛋子,此時的光蛋子已經徹底的長成了一個大人了,背上背著一個米口袋,一臉驚喜的看著蕭寒。

在過去的一年中,光蛋子也光榮的從義勇軍小隊“退役”,現在擔任小隊負責人的是大家一致推選出來的蕭學紅。

“你這是……”蕭寒奇怪的問道。

“嗬嗬,從家裏背的米,走吧,村裏除了取東西的已經沒人了,大家都在義勇軍小隊的『操』場上搭起的簡易房裏呢”!地震剛過不久,人們還心有餘悸,即便是房子沒倒,可誰也不敢住進去的,簡易房就是在這個時候大興而起的。

“好,要不是碰上你,我到『操』場上也找不到家門呢,建勇,這是誌雙,見過吧”?蕭寒為光蛋子介紹道。

“嗬嗬,還記得的,鄭老的二兒子嘛,嗬嗬,咱可算是血親呢”!光蛋子熱情的和鄭誌雙握了手,爽朗的樣子讓蕭寒覺得都有些恍惚,這一眨眼間,大家都長大了呀。

“寒子,你回來的正好,九月份我想去參軍了”!光蛋子拉著蕭寒的手,鄭重的說道。

“嗯……這事不急,待會兒我給你說就是了”!蕭寒有些愧疚,光蛋子當兵的心願自己卻是給忽略了,好在現在還來得及,要是在自己回來前光蛋子走正常參軍的路去了部隊,自己的愧疚就怎麽也彌補不回來了。

“也好,我正好也有很多的話想和你好好的嘮嘮,你不在的這一年多,村裏發生了很多事,小隊裏邊也有很多情況,所以我退役後也沒有完全撒手,現在還兼任著個指導員的名號呢,恩,不說了,你還是跟我去看我太爺他們去吧”!分別的一年,光蛋子的變化簡直是驚人的,蕭寒甚至感覺到了自己和光蛋子之間的隔膜,是該好好的談一談了。

其實蕭寒心中多少也有個譜,今年招生的時候,自己雖然沒有接受旗手安排的推薦機會去上大學,卻通過關係讓建設順利的去了北方的某所名校,這樣一來,村人們肯定會有想法的,自己不在,跟村人們也沒法溝通,現在想來很可能就是這個原因。

隨著光蛋子,三個人來到原來『操』場的位置的時候,整個『操』場已經都看不到地皮了,上邊都是各式各樣高低不平的簡易房,此時正炊煙嫋嫋的透出一種破落中的溫馨。

“呀,大夥兒看是誰回來了?是寒子叔回來了哪!爸!快看,我寒子叔回來嘍”!剛到“村頭”,正在簡易房邊上玩耍的一個小家夥一眼就看到了蕭寒,這小家夥一蹦多高,一邊叫著,一邊往家裏跑去,孩子這一聲招呼,就聽到村裏的傳話聲此起彼伏,緊跟著哪一間一間的簡易房中就開始往外吐出人流。

“寒子”!

“寒子叔”!

“小爺”!

“小寒”!這聲聲呼喚讓蕭寒差點就落下淚水,從重生至今,這事自己離開蕭家集最久的一次,剛剛還想著怎樣與村人消除隔膜呢,可眼下的情景,卻讓他心胸豁然開朗,再怎麽說,這都是愛著自己,親近自己的族人啊!

人們湧了出來,等到了蕭寒的跟前的時候,卻都隻是笑著,“很用力”的笑著,誰都說不出話了。

“小寒”!爺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聲音顫抖的叫道,僅僅一年,爺爺的頭發就已經全白了,隻是精神看上去尚好,這才讓蕭寒少了些擔心。

“爺爺”!蕭寒輕聲的叫道,隨即搶上前攙扶住了老人,對迎接自己的村人們打著招呼,說笑著往村裏走去,狹窄的小胡同一時都給擁塞住了。

“咳咳!恩!大家都回去吧,就知道你們都想寒子,等今天晚上,咱們搭台讓寒子講講他在平京的事情好嗎?都先回家去吧!去吧!寒子這回他跑不了了”!連江他們幾個趕緊躲到了路邊,連江更是站到了一塊石頭上大聲的對人們說道。

“好啊,連江,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晚上要是不搭起台來,我們可拿你試問啊”!人們哄笑著,紛紛的離去了,蕭寒不禁笑著對連江說道:“以前在村裏還不顯,這回大家都搭了簡易房堆在一起我才看出來,真是好大的一片啊!”

“那是啊,常言說人上一萬無邊無沿,人上十萬徹地連天,咱們這怎麽也是半萬的人口呢,加上行軍大帳,可也是不小的一座營盤呢”!蕭學峰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咧著大嘴很牛氣的說道。

“嗬嗬,是啊,據說前清年間的一個大營也不過是這個數呢”!好麽,三個隊長這就算是聚齊了,不過都知道蕭寒剛到家,肯定有很多話要和爺爺『奶』『奶』說,跟蕭寒打了招呼之後,三個隊長就識趣的離開了。

“哥”!剛一進門,一個嬌嫩的聲音霍的從頭頂上傳來,蕭寒一抬頭就忍不住要笑,妞妞的小腦袋正從一個方形的海籃子中探了出來,小眼花兒似的看著自己。

“嗬嗬,你這個地方可真高級,來,哥哥抱”!蕭寒呼呼的笑著,伸出了手,從裏邊把小丫頭給抱了出來。

小丫頭咯咯咯的笑著,胖乎乎的小手兒攬著蕭寒的脖子,歪過身還不忘罵虎嘯:“臭虎嘯,想妞妞不”?

虎嘯感動了,大醜臉都抽抽成了一團,大眼睛中還水霧彌漫的,想俺虎嘯在村裏的人緣也應該很不錯呀,可是剛才那麽多的人在見麵的時候,咋都同時把自己給忽略了呢?還是小主人好啊,樂樂和自己打滾,妞妞和自己打招呼,嗚……虎嘯嗚咽了一聲,湧兩條腿直立著一個勁兒的給妞妞作揖,隨即抱著妞妞的小胖腰兒就是一陣猛『舔』。

“去!臭虎嘯!哥!你看虎嘯,它把妞妞的印兒給『舔』沒啦”!沒想到妞妞卻不領情,皺巴著小臉兒跟蕭寒告狀,蕭寒騰出點空隙一看,原來妞妞的小肚皮上用紫菜畫的梅花給虎嘯全『舔』掉了『色』。

簡易房的狹窄是沒見過的人無法想象的,現在蕭家的這四口人就擠在這頂多一間半房間的狹小空間內,怪不得小丫頭會給上調安排進了海籃子做的吊床呢,而喬素娟的床鋪更簡單,就是兩摞磚塊上搭了塊門板兒,那寬度也隻有兩尺左右吧,看來這一大段的日子,自己的老爸都夠嗆回過家。

“爺爺,這也忒窄了些吧”?蕭寒看著這個轉身都困難的住處,不小心更是在妞妞的吊籃**碰了一下,這次自己和鄭誌雙回來,卻是連倆人的鋪位都沒得呢。

“恩,是窄了些,可地方終究有限,再說,也就是湊合一年多點的時間罷了,等明年這時候,大家夥的新屋就會起來啦”!爺爺不在乎的說道,剛說道這裏,『奶』『奶』端著一個大盆走了進來,看到大孫子在家,咣的一聲把好好的陶盆給摔到了地上。

“小寒,『奶』『奶』的肉肉啊”!

“噗”!『奶』『奶』這一生哀戚的呼喚,卻把跟在後邊的喬素娟給逗得不行,彎著腰也不敢笑出聲,憋的臉通紅,都有點發紫了,現在的蕭寒已經完全是一個成年人的身架,雖然並不是壯實的那種,可一米八的身高,即便是在細又能細到哪裏去呀,站在低矮的簡易房裏已經不自覺的在貓著腰了,被老太太心肝肉肉的一通叫,喬素娟怎麽都覺得可笑。

“咳,『奶』『奶』”蕭寒有些無語了,要是光爺爺和『奶』『奶』在還沒啥感覺,被喬素娟這麽一笑,再看看後邊臉上的肉都在哆嗦的鄭誌雙,蕭寒的汗立刻就冒了出來。

“笑,我孫子就是長天那麽高,他還是我老太太的肉肉,哼,在笑看我不拿老大巴掌打你呢”!老太太也覺得自己剛才鑽心窩子的一聲喚有些不對路,但是老太太在這事兒上可不會認錯的,嗔怪的白了一眼兒媳『婦』,隨即拉著孫子就開始上下審視了起來。

見了大孫子是親熱不夠的,『奶』『奶』看了又看就是不撒手,一別就是一年,老太太因為想孫子已經偷偷哭了好幾次,要不是孫子是在首都幹大事情,老人家早就忍不住要人召回蕭寒了,本來還有個念祖承歡,可人家終究要回口木的,在念祖走後,老兩口的話語都少了,這時候蕭寒回來,兩位老人哪裏會稀罕夠啊,這樣一來,蕭寒別的事情也都不用管了,整個下午和晚上,老兩口都不會把孫子撒出去的,這不,連江為了完成對村人的承諾,正在這跪著哀求呢。

“二爺,二『奶』『奶』,您就成全了孫子吧,讓寒子出去和大家講講平京的故事成不?孫子這就給您二位跪下了”!嬉皮笑臉的,蕭連江在跟兩位老人耍無賴,剛才幫著在屋裏又搭起了臨時的床鋪,這小子就賴著不走了,外邊大夥可是等著聽蕭寒講故事呢,要是他請不出去,得有多少人會拿手指戳他呀!

八月的蕭家集正是最悶熱的時候,簡易房裏更是如同蒸籠,村人大多都會在外邊乘涼,誰有老太太這個福兒啊,就想著守著大孫子在家裏說話,可她的寶貝孫子……大夥兒也都盼望的很呢,於是乎,這個任務自然由說了大話的蕭連江來承擔了。

“這可不成,明天吧,他又不走”!老太太說啥也不肯通融,盤腿坐在一角,讓孫子的腦袋枕著自己的腿兒,娘倆說話說的正親熱呢,蕭連江來叫蕭寒,老太太怎會答應?

知道自己這樣出去,村人們肯定和自己沒完沒了,蕭連江也不在乎了,反正是自己的爺爺『奶』『奶』的,這有什麽?原來是單膝跪在臨時床鋪上,這次豁出去了,拿出拜年的姿勢,兩條腿都跪了上來,扯著老人的衣襟剛要說話,外邊一個炸雷響過,這雨呀,就嘩嘩的下了起來。

“看看,老天爺都不願意嘍!下雨了,還講個啥”!老太太這回可真格得意了,蕭連江一咧嘴也沒話可說了,左右大雨下來,自己也算是擇脫了任務了,想起家裏的老小,說了一聲就趕緊往家裏跑去了。

雨趕著風來,刹那間就驅逐了悶熱,這世界一下子就變得涼爽了起來,不過這隻是剛開始的感覺,隨著雨勢連成一片的時候,簡易房的油氈房頂就頂不住勁兒了,開始順著一個一個的縫隙漏雨,滴答滴答的掉在了臉上。

“這下好,大家防洪吧”!蕭寒跳了起來,趕緊到廚子裏把盆盆罐罐的搬了出來,哪裏滴水就接在哪裏,一通忙『亂』之後,屋地上,板**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容器,連睡覺躺下的地方都沒了。

“怎麽不用塑料蓋房頂啊!油氈就那麽一條兒,又沒法連在一起,下這麽大的雨不漏才怪呢”!蕭寒一邊把將滿盆碗裏的水往大點的容器裏邊倒,一邊嘟囔著說道。

“塑料那麽金貴的東西可不能這樣子糟蹋,來年還有大用場呢,油氈那麽多,用上正好”!爺爺不同意蕭寒的說法,哼了一聲說道,老人很為孫子的浪費習慣生氣,隻是浪費也是孫子自己掙來的,老人家倒是忍了幾忍都沒說話,蕭寒剛才的說法立刻就讓老人家有了發泄的破口,不住的叨叨了起來。

蕭寒也不分辨,更不會生氣,聽著爺爺少有的叨叨簡直就是一種福氣啊,跟鄭誌雙兩個相互遞著鬼臉兒,滿享受的樣子。

“爸,您快別費那唾沫了,你看你孫子,美滋滋的聽的還挺帶勁兒”!剛將一桶雨水倒在外邊的喬素娟走了進來,正看到蕭寒一臉賤相的在那和鄭誌雙搗鬼,當即就大義凜然的進行揭『露』。

“嗬嗬嗬,我知道我怎麽說也不管用,小王八蛋的主意真真兒的!”老人也不是真正生蕭寒的氣,嘮叨了一會兒也就過去了,回過身看看蕭寒,老爺子臉上哪裏有半分的怒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