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四章 如花
七九年的保安街頭，到處都是工地，綠被幾乎絕跡，這個飯店的門口因為是老路段，倒是有兩棵大樹仍在，這點陰涼加上店內的熱鬧，很快就吸引了黑壓壓的一片人，蕭寒剛說完這句，後邊就有人小聲的在議論了。
“嘿，這次大母鬼像是碰上茬口了”？
“碰上又能怎地，她哥是副局長……”
“副局長又咋啦，行她動手就不允許別人出手教訓她了”？
“那你動手啊，你手都碰不到的時候……嘿嘿，說實在的，你『摸』她你不惡心”？
蕭寒聽著這些議論就知道，感情裏邊那動手的還挺有名，而且還是一個一般人不敢碰的角『色』。
“大兄弟，你們啊，就忍忍吧，那裏邊的大母鬼其實就是一坨爛肉，招蛆的那種，挨一下就惡心，真要是跟她衝突起來隻能空惹惡心……”
“是啊，蕭寒同誌，沒必要在這裏喝這種人鬧，咱們去找他的領導”！聞教授也聽多了門口人們的議論了，小聲的對蕭寒勸道。
“蕭寒，走吧，咱們去區革委會，要是區裏不管，咱們就去市委”！秦教授看著飯堂內那幾條粗壯的異乎尋常的身影也擔心一旦衝突起來，自己這邊一群耍筆杆子的鬥不過人家，再說他們這些人下來是搞研究的，一旦橫生風波，顏麵上總歸難看，所謂學者，大多都是麵子生物。
“好的，咱們著就去區『政府』，怎麽都要給聞教授討一個公道”，壓了壓火氣，蕭寒便不打算當場鬧開了，隨著年齡的增大，地位的提升，自己總不能當街生事了，後世中某領導當眾裝『逼』的情景……那多數是yy的罷了。
“不給錢就別想走”！他不打算惹事，可人家卻不想放過他，剛要轉身離開之際，身後傳來了一個雄渾的聲音，而且頗具堂音，真是亮堂的很哪。
“你管誰要錢？哪個吃了”？小張卻是有些鬱悶，在省裏的時候，因為蕭寒身份特殊，在小張的意識裏認為蕭寒肯定不是個好惹的人物，雖然一直都是和顏悅『色』的，可骨子裏的那種幽然傲氣還是能夠體驗，剛才受氣那一刻，第一個想起來的就是去找蕭寒，尋思著怎麽都會給自己解氣吧？誰知道到了這裏滿不是這回事，現在又有人追著不放，小張頭都沒回的大聲說道。
“你們沒吃？那老娘的麵條哪兒去了”？
“啊”……蕭寒這一刻真有些糊塗了，好像男人自稱老娘著還要過幾十年之後網絡時代才會有的吧，聽這人的聲音雄渾的很呢，咋就這樣自稱？想到這裏，蕭寒忍不住扭轉來，定定的看著這位有著雄渾嗓音的“老娘”。
“蕭哥……你看他……她是個女的”？小張現在是哭笑不得，咧著嘴小聲的對蕭寒說道。
“應該……是吧……”說實話，蕭寒也有些不敢確認，這位如果真是女人的話，那也真夠駭人的了——無論是身材還是長相，這人都猛的很，加上鼻子下濃鬱的胡須，要不是胸前那兩塊誇張了些，還真不容易區分她的『性』別。
“啪”！這人連看都沒看這幾個，風一般的搶到了門口，拉過了一邊的一條板凳往門口一摔，呼的做拉下來，顛著腿看著蕭寒：“長個兔爺樣兒……老娘可不稀罕，拿錢拿錢，不掏錢就甭想走”！
看熱鬧的不怕事情大，這件事又沒有太鮮明的善惡之分，所以這女人一句話出口之後，後邊的人趕緊附和著一陣哄笑，生怕雙方戰不起來。
“啥叫兔兒爺”？也不知是真不知道啊還是故意，還有不少的人跟身邊的人問著。
“你那麵條我們根本就沒動，連端出來都沒端出來，看你用手撈麵條的時候我就說了不要了，可你還是加了鹵，這能怪我們”？秦教授氣衝衝的質問。
“滾一邊去，我隻和這條老四眼狗說話，喂，老娘在這兒都用手撈了塊十年的麵條兒了，也沒見誰厭惡，就你事兒多，還嫌老娘手髒，你有多幹淨，瞧你這樣兒，一準兒就是資產階級餘孽，**咋就沒把你給整死呢，那時候你也活的這麽精心來著”？可見是個女的都會有潑『婦』的天分的，這位特猛的女人，開口說話卻還是那樣的犀利且利落。
“你！你為什麽罵人”？聞教授知道，自己這邊的四個人唯有自己是戴了近視鏡的，而老秦雖然也戴鏡子，可人家卻是老花鏡，平時都是裝在衣兜裏的，這個四眼狗的稱呼專門指的就是自己，回想剛才哪一個大腚蹲兒，哪裏還忍得住？
“罵你？老娘高興還揍你呢，看你著幹巴樣兒，老娘撚不死你！交錢，沒錢就別進飯店吃飯，找牆旮旯檢狗屎蛋填肚子去吧”！
直到這時候聞教授才知道剛才一下就把自己給推了個仰八叉的竟然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如此凶悍的母老虎，在好男不和女鬥的格言下，聞教授當時就給噎住了。
“說你呢，趕緊的，掏錢！一共一塊二！不給錢不許走”！悍『婦』點著聞教授的鼻梁罵道。
“我就不給”！聞教授的倔強勁兒也上來了，梗著脖子大聲說道。
“喲，等我抽你是吧”？悍『婦』輕蔑的一笑，站起來一伸手卻給一旁的蕭寒給擋到了一邊。
“有你這兔爺啥事兒啊，找死說話哈，老娘一準給你回爐”！
“這人道兒上怎麽出了你這麽一個孽障啊，別動手動腳的，仗著自己是女人麽”？蕭寒將聞教授擋在了自己的身後，就聞教授那把骨頭，要是擱這女人的嘍！
“小兔崽子，找老娘摑你是吧”？悍『婦』逞凶都是慣了的，也仗著自己終究是個女人的身份，往上擄了擄袖子，粗黑的胳膊都比蕭寒的要粗上不少，一邊說著，打人撒潑的架勢已經擺出來了。
眼前這個要不頂著個女人的身份，蕭寒真要忍不住出手了，盡管雙拳攥得吱吱響，可還是忍著沒有發作，就在這時，人群猛的一分，一群酒氣熏天歪歪斜斜的漢子闖了進來。
“老黑！又欠收拾了吧，你把門給你爺爺讓開，別讓你爺爺費事”！葉繼歡終於得到了消息，帶著一群喝酒喝的正酣的小弟們趕來了，看到蕭寒與人對峙，揮手推開了攙扶自己的小弟，對悍『婦』笑罵著。
“大賊，跟你可沒事兒啊”！悍『婦』頗顧及葉繼歡，看到出頭幹涉自己的是這人，眼神閃了閃對葉繼歡說道。
“『操』，著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他媽的說說，跟你爺爺有沒有關係”！葉繼歡走過來一腳就把板凳給踢翻了，隨即一搡悍『婦』的肩膀，“說了要你滾開的，還拄在這兒幹嘛”？
悻悻的撥開葉繼歡的手臂，悍『婦』抱著雙臂往旁邊閃了閃，終究是大賊太過凶惡了，這女人不敢真個吧這條大賊給惹惱，順著勢子把道路給閃了出來。
“蕭……蕭寒，別理會著牲口，她就這王八蛋脾氣，您有事就盡管去忙，我來對付這頭母老虎”！
“滾一邊去，你媽才是孫二娘呢”！悍『婦』也不知是氣惱還是羞澀，反正紫紅的臉膛有些發黑，推了一把葉繼歡，蕭寒感覺，著女人難道是在撒嬌？
不行了，說什麽也忍不住了，要不趕緊離開，自己肯定會吐在這兒，衝葉繼歡點點頭，趕緊帶著兩位教授往外邊走，經過大傻旁邊的時候，這小子還衝著蕭寒擠擠眼睛說道：“這女的還夠勁兒吧？那可是葉哥的寶貝兒，嘿嘿，這頭母獸，也就葉哥能治得了，別跟她一般見識，混蛋著呢！
這次來保安的考察課題，正好是有關服務行業方麵的，雖然兩位老教授在小飯店裏受了氣，可當他們將調查進行下去之後，相較於在後續的暗訪當中的所遇種種，卻已經不算什麽了，太多的醜陋現象給調查組歸納了起來，每每在討論的時候，調查組成員們都會忍不住長歎，僅憑思想教育，想要扭轉這種情況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唯有轉變機製，著才是從根上解決問題的方法了。
相比於端著鐵飯碗的國營的飯店、賓館、商場，凡是私人開辦的，便是兩種截然相反的遭遇，聞教授在私下裏曾和蕭寒慨歎：“難道非要改成私人經營才能轉變這些人的態度麽”？
“聞教授，這已經不單純的是一個服務態度的問題了，在目前這種計劃經濟體製下，想要改變已經是不可能，就像是大禹治水，如果他還采用鯀的方法來製約、規定和於堵則隻會愈演愈烈，唯有在疏導的大趨勢下，進行必要的規範和融通才是正確的方法”。
這恐怕是蕭寒最後一次參加調查組了，相對於這種政策『性』研究，蕭寒最擅長的還是做一些具體事物，先前之所以參與，蕭寒為的就是在開始之初就根據自己後世的一些經驗最大限度的影響一下，好讓後來的改革，少走一些彎路、錯路。
看著一項項的政策製定和陸續的頒布，蕭寒覺得，自己的影響也就盡於此了，再要加深，自己都不能找出一個正確的理由出來，因為，畢竟還沒經過實踐的檢驗，一味的提前透『露』，那自己可就真成了預言家了，到時候自己將難以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