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二章 心願

勞作宏的女兒抽抽噎噎的從父親手裏接過了錢,眼裏的淚珠子吧嗒吧嗒的砸在地上,捂著嘴轉身離去了,她走後,屋中的氣氛頓時就變得凝滯了起來,大家都沒有了扯閑篇的興趣。

“娘的,這事情都趕到一堆兒來了,這幾天也真他媽的晦氣”!默坐良久,勞作宏歎聲說道,應該是有感而發吧。

“常年過日子,哪裏會沒有事兒啊,老勞,放寬心些吧,慢慢的會越來越好的,你瞧這幾年,吃啊,穿的,哪樣不比咱小時候強了很多?就說那的確良吧,剛出來那陣兒,弄一小褂都樂得屁顛屁顛的,如今呢,姑娘小夥的誰沒有兩身的確良啊?”戴梓寬慰著勞作宏,隨即笑道:“我看這時間也差不多了,走吧,今天糧局飯店多喝兩盅”!

“嗯,要不咋說明個兒開會呢,我今天實在是乏了,發送丈母娘累了個夠嗆,中午喝了酒,我呀,好好的睡一下”!勞作宏從椅子上站起來,拿起了放在一邊的帽子拍了拍,呆在頭上之後說道。

“哈,那你就多喝點兒,沒有過不去的羅鍋橋!你呀,就放寬心一些吧”!蘇文和拍著勞作宏的脊背,也在寬慰他。

“家裏發送人,廠子出事故,唉,蕭廠長,我這也是不順呢,讓您見笑啊”!說著話就來到了外邊,沒等出廠子的大門口,一個蹣跚的身影就出現在他們幾個的眼前。

“老曹,你這陣兒怎麽就回來了?昨晚不是夜班來著麽”?戴梓詫異的問道。

“聽說廠子又出了事兒”?曹尚坤急切的問道。

“啊,還是早晨的時候呢,老和家的二小子,胳膊給鉸鏈弄斷了,已經送到醫院去了,現在也不知道啥情況”!蘇文和說道。

“哦,他家二小子又出事兒了?唉,前幾天老大剛剛弄斷了腿,這下老二又斷了胳膊,還不知道這老家夥心裏咋難受呢,我去瞅瞅他去,他沒跟著去醫院吧”?曹尚坤和老和也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聞聽老夥計的二兒子又出了事,倒是擔心了起來。

“先別去吧,等醫院那邊的消息傳過來,咱們確定了情況之後一起去吧,喏,這是總廠的蕭廠長,恰巧來咱們這裏調研,要不,中午一塊吃點去吧”?勞作宏伸手攔了一下,對曹尚坤說道。

“我?我就不去了,早晨的時候吃的油條和餅子,一下子還給撐住了,到現在都覺得肚子裏鼓脹脹的難受呢,也不想吃東西,蕭廠長是吧,真是好年輕喲”!曹尚坤笑了一下,衝著蕭寒伸出了手,直到這時候,他才注意的打量起了蕭寒,隻一眼,曹尚坤就愣了神兒,蕭寒握住他手的時候,曹尚坤小聲的喃喃:“太像了……”

“啥?老曹,嘟囔啥呢”?戴梓離著蕭寒和曹尚坤最近,也沒聽清曹尚坤說什麽,追問了一句。

“太像了,蕭廠長,您是哪裏的老家”?曹尚坤急切的問道。

“江北臨青,哦,以前歸屬臨海市的”!蕭寒看著曹尚坤,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表現得這麽激動。

“那你姓什麽……啐,瞧我這腦袋,蕭廠長當然姓蕭了,這就更對上了,蕭廠長,問您個事情,你……你家裏是不是有什麽人在解放前就犧牲了”?

“啊,是的,我大爺爺,三爺爺都是烈士,怎麽?”蕭寒覺得心頭一顫,趕緊說道。

“那就是了,要不我怎麽會覺得這麽像,那應該是你的爺爺了,歲數也對的上,蕭廠長,你大爺爺和三爺爺都是在哪裏犧牲的”?

“我大爺爺是在抗戰中犧牲的,至於在哪裏,現在都沒有搞清楚,墳墓中還隻是埋的一些遺物,我三爺爺,則是在解放江北省省城的戰役中犧牲的,至今……也還沒有找到屍骨的埋葬地呢,難道您認識……”

“那肯定就是你三爺爺了,48年,48年江北省省城戰役的時候,我那時候是某部三連的副連長,組建衝鋒團的時候,我們三連被組入了衝鋒團,在登上城頭的那一刻,我們受到了城牆上敵人的火力壓製,當時要不是蕭副團長一把把我給推開,我那一陣也就犧牲了,可就因為那一推,我隻是給打斷了腿,可蕭團長卻……卻因此而犧牲了”!

回憶起了過去的戰事,曹尚坤哀慟的說道:“要不是我……蕭團長也不會犧牲,都怪我呀,這些年,我一直都忘不了這件事情,想起來心中就愧疚的要死……對了,你說你們至今都沒有找到烈士的埋葬地是麽?這個事我倒是知道,還有哇,當時我哭著爬到了蕭團長的身上,想要把他從戰場上背下來的時候,蕭團長給了我一個黨證兒,在蕭團長犧牲之後,這個黨證兒就由我一直保管著呢”!

“什麽?您知道我三爺爺埋葬的地方?在哪裏”?一直以來,爺爺總是因為兄弟們的屍骨無著而哀傷不已,大爺爺的屍骨在尋找多年之後,因為當時埋葬的烈士都沒有留下墓碑,隻知道是在離著當時戰場不遠的一個土丘上,卻無法移骨,隻好用遺物代替葬在了烈士陵園!

三爺爺呢,當時部隊因為趕著追擊敵人,也沒能夠妥善的安葬,至今都被爺爺和惠子『奶』『奶』引為憾事,現在突然間出現了一個曾經和三爺爺並肩戰鬥過的戰友,並且還知道三爺爺的埋葬地點,這如何不讓蕭寒激動莫名,還吃什麽飯啊,蕭寒此時,最急切的就是去找到三爺爺蕭永剛的屍骨,以彌補家人的遺憾!

“勞廠長,老蘇,戴廠長,今天……我沒心情和幾位去吃飯了,要知道,我三爺爺和大爺爺的屍骨未曾找到一直都是我爺爺心中最難受的事情,現在有了線索,我想先去找一下我三爺爺的埋葬地點……”

“應該的,應該的!烈士喪戰場,屍骨埋他鄉,作為烈士的家人,這種急盼能移骨還家的心情,我們當然理解,這麽著吧,咱們也不去飯店了,弄些吃食,墊吧墊吧就一起去吧”!勞作宏理解蕭寒此時的心情,揮了揮手說道。

“去我家吧,我老婆子都已經做好飯了,湊合吃點,我就帶你們去,還有呢,蕭團長的黨證兒,還在我家裏收藏著呢,我正好拿給蕭廠長”!

曹尚坤也激動的點頭說道:“一直以來,我都想著要找到蕭團長的家人,最好是把烈士的屍骨移回家鄉,可是,由於是臨時組建的衝鋒團,我也不曉得蕭團長的家是哪裏的,而且,當時蕭團長犧牲的時候,那本黨證已經給子彈穿了一個孔,我隻知道蕭團長姓蕭,是江北省人,可叫什麽,哪裏人 ,我怎麽都沒能了解到……

今天要不是蕭廠長和當年的蕭團長實在連相兒,我都還不知道怎麽去找呢,原想著吧,等我退休,有了時間之後,我就是尋遍江北,也要吧蕭團長的屍骨移回故鄉,看來,烈士在上天之上卻是幫了咱們這些後人的忙了,走,去我家”!

曹尚坤激動的拉著蕭寒,雖然拖著一條傷腿,可心情激『蕩』之中,踉蹌著,可速度卻是非常快,恨不得一步就跨到家裏去。

“老曹!你別著急,小心摔著”!勞作宏見曹尚坤激動成這模樣,一邊勸著,一邊緊走兩步,和蕭寒一起,攙扶著曹尚坤往前走,好在並不是很遠,三四百米的距離轉瞬即到,到了自家的門前,曹尚坤的聲音都在打顫兒,衝著院子裏喊道:“小敏!小敏!快!快開櫃子,把……把蕭團長的黨證找出來!我……我找到蕭團長的家人了”!

“什麽?哦,我這就去找”!手裏攥著一把韭菜,正在擇菜的陳小敏一愣之後,這才醒悟過來,將手裏的韭菜往地上一扔,從板凳上站起來就往屋裏跑去,嘴裏還一個勁的叨咕:“可了不得,了不得!幾十年的心願呀”!

聽著屋裏邊翻箱倒櫃的聲音,蕭寒倒是平靜了下來,攙扶著曹尚坤,安慰著說道:“曹伯伯,您甭著急,伯母已經去找了,來,您坐一會兒,歇一歇”!隨即將一邊放著的馬紮拿了過來,讓曹尚坤坐上去。

“哈哈,嗬嗬,哈哈哈”!直到此刻,曹尚坤漲紅的臉上才『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傻乎乎的笑著,可大滴的淚珠卻從眼眶中湧了出來,隨即捂著臉嗚咽起來,哭的,是那樣的傷心。

“衝鋒團……五百多人,現在就剩下了我這麽一個廢物呀”……

“老曹,不要再為過去傷心,沒有烈士們的犧牲,怎會有現在的繁榮?人民忘不了烈士們的恩情……十年,百年,萬年都不會忘記”!勞作宏幾個,溫聲勸慰著,可是怎麽說,曹尚坤還是哭個不停。

“勞廠長,就讓他哭吧,這麽多年了,每到紀念日,他都會難受好幾天,叨咕著他知道的那些戰友的名字,念叨最多的,就是蕭團長,總說要不是自己,蕭團長就不會犧牲,可他被蕭團長救了命,卻連蕭團長的家人都尋不到,就是他死了,也無顏去見烈士喲”!手裏拿著一個紅布的包裹,陳小敏含淚說道。

雙手顫抖著,從妻子手裏拿過了那個紅布包裹,小心翼翼的一層一層的揭開,最終,曹尚坤將裏邊的兩個本本托在手上,衝著蕭寒舉了舉,喃喃的說道:“這下好了,蕭團長,我找到了您的後人了,嗚嗚,這下,就是我死了,也能合上眼啦”!

在曹尚坤的手裏,是兩個已經磨損得厲害的兩個小本子,一本是中國『共產』黨的黨員證,另一本,則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某部下發的軍官證,隻是,上邊已經變得黑乎乎的血痕,將兩個本子已經粘在了一起,蕭寒小心的接過來打開,上邊的自己卻是已經模糊不清了,再加上中間的那個大洞,也不怪曹尚坤不曉得三爺爺的名字,隻知道姓蕭罷了。

“嗯,應該就是我三爺爺的,你們看,這個部隊的番號,正是我三爺爺生前所在部隊的番號,這在建國後的調查中,我爺爺的老領導,冼華同誌曾經證明過的,這就對了,曹伯伯所說的那位蕭團長,肯定就是我的三爺爺”!捧著這兩個本子,看著上邊凝結的血汙,想著這上邊沾染的就是三爺爺的血跡,蕭寒也忍不住湧上了熱淚,激動的指點著上邊還能夠看清的字跡,對勞作宏他們說道。

“不會錯的,要不然哪裏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勞作宏他們三個連連的點頭,讚同的說道。

“得虧我當時沒有交上去喲,要不然,能不能找到,我卻是咋都不會知道的了,也是我的一時私心,總想著要自己去完成這個心願,現在好了,老天爺開眼啊,把蕭團長的後人給送到了我曹尚坤的麵前,壓了我幾十年啊!”曹尚坤止住了嗚咽,臉上滿是抒懷。

“老曹,那烈士的埋葬地點是哪裏呢?既然是解放江北省城戰役中犧牲的,那埋葬的地點,應該就在那邊不遠吧”?

“嗯,就在省城郊區的慶元縣,我知道具體的地方,也記得蕭團長的墳頭兒,隻要到了那裏,我一準兒就能認出來,而且,當時埋葬的時候,我把蕭團長的一塊手表和一把手槍給悄悄的裹了起來埋在一起了,雖然這麽長的時間了,那兩宗物事,應該還不會爛掉,到時候,也是個憑據”!曹尚坤點頭說道。

“那就好,有了憑據,倒是可以放心的移骨了呢”!

“勞廠長,這個事情,我必須要盡快的安排一下,別的不說,我三『奶』『奶』是日籍,並且過些天就要從口木過來,現在既然找到了我三爺爺的埋葬地點,我想盡快的移骨到家,這樣,也了了家裏老人的心願”!蕭寒對勞作宏說道,一時之間,他是顧不上別的了,調研,等自己將三爺爺的屍骨移回家鄉之後再說吧,隻是,老曹畢竟還在上班,要和人家幾位廠長說一下。

“應該的,應該的,唉,我也是想左了,尋思著埋葬地點還是咱們這邊呢,既然是在江北省,那我們是沒法子去了,老曹,你呀,廠子裏的事情就先甭管了,你就伏下心,先帶著蕭廠長把這件事情給辦妥當了吧”!勞作宏痛快的說道,這件事,於理於情他都不會阻攔。

“這樣的話,那我……我這就回總廠了,家裏那邊我要打電話,同時口木方麵,我也得聯係一下,還有我叔叔和弟弟現在都在美國,移骨的時候,我想讓他們都過來”!也沒什麽需要隱瞞的,蕭寒道出了自己的理由,也點明一下這件事情的重要『性』。

接下來的事情也簡單了,蕭寒和曹尚坤約定了一下,等念祖他們抵達的時候,就來接上老曹,隨即稍微吃了點東西之後,連夜返回了遼鋼總廠。

原本在美國的時候,蕭寒、念祖和蕭國峰就已經商量好了,今年在入夏之前,就想讓山口惠子回國一趟,老人的身體狀況非常不好,為了老人家的不會變成遺憾,即便是來往不易,可終究是要做的,現在有了這個新情況,看來,惠子『奶』『奶』的行程是要提前了。

蕭寒穩了穩心神,先給父親蕭國華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了他這件事情,之所以沒有直接和爺爺說,怕的是老人因為激動出事,跟父親說了之後,相信父親能夠合適的處理這件事情的,隨後,蕭寒又給在美國的蕭國峰打了電話,叔侄兩個商定了時間,蕭寒又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平京,雖然不想搞大動靜,可叔叔的身份特殊,而山本那邊還有著口木官方的身份在,總要和有關的外事部門打聲招呼。

事情並不是什麽大事情,安排好了一切,口木那邊就已經傳來了消息了,叔叔蕭國峰和惠子『奶』『奶』將這件事情一說,老人片刻也呆不下去了,催促著蕭國峰,一家人迅速的辦好了簽證,以最快的效率登上了飛機。

當飛機降臨機場,蕭寒已經帶了車子在外邊等候了,蕭國峰等人還好一些,最激動的,是山口惠子老人,當步下階梯的那一刻,老人用手遮著陽光,深情的凝望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在三十多年前,她曾經以另外的一個身份,在這座城市中生活過一段時間的,就連眼前的情景,還帶著那麽幾分的熟悉。

指點著這裏,那裏,追尋著自己心底的記憶,直到看到蕭寒,老人這才展顏一笑,顫巍巍的走到了蕭寒的跟前,對蕭寒說道:“小寒,『奶』『奶』的心願,全靠了你啦”!

“『奶』『奶』,因為這不光是您的心願,也是咱們全家人的心願呢”!蕭寒攙扶著惠子『奶』『奶』的胳膊,對叔叔和念祖小笑了一下說道:“今天先休息一晚,明天,咱們就回家”!

“回家!回家!夫君,您的惠子……回家了”!麵對著這片熟悉的天空,惠子喃喃的說道,掙脫了孫兒輩的攙扶,很莊重的,對著這片天空躬下了身子,神情間,肅穆、哀婉。

“『奶』『奶』,走吧,我已經安排好了住處,並且還安排人準備了一些家鄉的特『色』吃食,今天就好好的休息一下,等明天,咱們就踏上回家的路程”!蕭寒攙扶著老人來到了車上,馬達聲中,一家人走上了團聚的路。

“『奶』『奶』,您看,那就是蕭家集”!念祖依偎在老人的身邊指點著,就在不遠處,蕭家集那座高大的牌樓已經清晰可見,就在牌樓的下邊,一群人正迎候在那裏,最前邊的,是蕭國華攙扶著爺爺『奶』『奶』,一臉期盼,滿眼淚水。

“我要下去”!惠子忽然說道,“這是我第一次來到家門呢,我想好好的走一走這條路,回家的路”!老人的的態度是那樣的堅定,以至於蕭寒他們雖然擔心老人的身體經不住,卻也不敢開口阻攔,好在這時候的路已經不太遠了,也不敢執拗了老人的心思,忙招呼司機停下了車。

“夫君,這就是您的家喲,好美的地方,真像是惠子夢到的一樣呢”!老人慢慢的走出了車門,看著周邊的景『色』,喃喃的讚歎著。

“二嬸子,那個剛下來的,肯定就是您的妯娌吧”?在牌樓下,蕭國起的婆姨正攙扶著『奶』『奶』等在那兒,看到那邊惠子從車上下來,湊在耳邊說道。

“瞧瞧,我妹子就是好看,老頭子說過的,三弟那家夥,最喜歡的就是漂亮姐兒,找的婆姨,肯定好看的了不得,這下,終於看到嘍,還在很好看”!『奶』『奶』還是有些小糊塗,一番話說得旁邊的人都笑了起來。

“這回好了吧,總埋怨我們這股兒人口不旺,出來進去的就你自己個兒,連個姐妹妯娌都沒得,現在,有了吧”?爺爺拉著『奶』『奶』的手,輕聲的說道。

“那是弟妹喲!你這老家夥盯著瞅啥”!『奶』『奶』嗔怪著,眾人暢笑著,就在這陣陣的笑聲中,山口惠子邁著細碎的步子來到了牌樓前邊。

“『奶』『奶』,那就是我二爺爺和二『奶』『奶』”!念祖和蕭寒攙扶著老人,走到了眾人的前麵,念祖輕聲的給老人介紹道。

“哥哥,嫂子,惠子給你們鞠躬啦”!山口惠子溫婉的叫了一聲,隨即躬下腰去。

“哪裏有那麽多的規矩,快起來,快起來”!『奶』『奶』在別人的攙扶下,趕緊走前了幾步,一把手就拉住了惠子,一疊聲的說道,“走,咱們回家,回家!你第一次回家呢,我給你貼了喜字,嗬嗬,還是新房子”!

“對啊,三嬸子!我二伯呀,一直,一直的給您留著房子呐!這下好了,房子,終於有了正主嘍!”有人應和著說道。

在口木的時候,爺爺給三爺爺、大爺爺留著房子的事情蕭寒就和惠子說過,現在舊事重提,惠子倒是聽得明白,雙唇顫抖著,對著爺爺說道:“哥哥,您的恩德,惠子和夫君,都會記得的”。

“嗬嗬嗬,一家人不要說兩家話,他三嬸兒,這麽多年,也苦了你啦,就憑你為老三守到現在,我這個當哥哥的做啥都樂得,看到你和國峰他們爺倆,我就好像是看到了老三一樣,唔,他三嬸兒,你不愧是我們蕭家的女人,來呀,放鞭炮,迎咱們蕭家的女人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