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三章 心願了

蕭寒不知道的是,為了迎接惠子『奶』『奶』進門,臨青這裏還發生過一起爭執,隻不過在他們進門之前就已經平息了而已。

為何爭執,簡單說就是在迎接惠子進門的問題上,是否舉行儀式以及儀式的繁簡上有了不同意見,一方麵是以蕭家集這邊族人為代表的隆重派,在他們眼裏,蕭永泰老哥三個都是值得所有的蕭家族人尊重的長輩。

而且後起的蕭國華和蕭寒父子,更是將祖輩的尊榮推上了極致的狀態,而三『奶』『奶』進門,又有著那樣的身份,自然是越隆重越好,在蕭家新族長等人的心目中,怎麽隆重都不為過,甚至還想著要惠子跪靈堂以彰進門之意,可這下觀點,當時就遭到了一些先進人士的反對:“這是封建『迷』信”!

“管他什麽『迷』信不『迷』信的,三『奶』『奶』這多年不容易,苦守多年卻是沒名沒分的,怎麽說都是我們老蕭家虧了人家,現在隆重一些,不過是做個念想,給人家一個補償罷了,這件事情就這麽定了,一切後果,由我老頭子但當,至於花銷,我老頭子在,用不著別人”!

最終的結果就是爺爺板著臉,斬釘截鐵的定下了基調,這下子,卻是沒有人再敢反對了,老人家說了,一切都由他但當,要不,就給鄭老打個電話問問?

於是,意見很快就統一了起來,好在人多力量大,時間雖然局促了些,可該準備的程序,用品,卻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準備齊全了,當惠子在眾人的攙扶下,與『奶』『奶』相攜走到牌樓下的時候,爆豆一般的鞭炮就嘩嘩的響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多少掛鞭炮一起點燃了,轉瞬之間,蕭家集的整條主街就硝煙彌漫了。

緊緊的攥著自家妯娌的手,惠子看著街邊兩旁迎候的人群,聽著一聲聲親切的招呼,看著一張張溫煦的麵容,在這一刻,老人終於忍不住落下了濁淚,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隻有一次一次的躬下腰去,向這些熱情的族人表示著歉意。

“你給他們鞠躬幹嘛,都是一群小輩,待會兒啊,還有很多人給你磕頭呢,甭管他們”!『奶』『奶』看著自家妯娌行禮費勁,當時就心疼了,一個勁的勸道。

“嫂子,我……我看了家裏人,就覺得親近”!

“親近好,親近好啊,那,你就別回你們小口木了,屁股大點的地方,還被水浸著,聽說打噴嚏噴出來的都是鹽末兒,有啥好的,就不回去了吧,啊”?老人家要是犯了天真,那可是無敵的,『奶』『奶』才不管自家妯娌本身就是口木人呢,反正她是不喜歡那個國家,更是包括了那個國家的人,嗯,當然不包括自家的血脈親人了。

“唔,不回,不回去了,這次來呀,我就做好準備了!來了就不回去了,我都讓國峰把宅子給處理啦,拿了錢還在咱們家裏呀,貼補用”!惠子笑著拍拍腰間,在那裏,是念祖給她準備的一筆錢,老人到了歲數,總會有些執念的,你要是不依從吧,會傷了老人的心,她說了賣房子貼補家用你就得辦,渾不管這些年,自己的兒孫哪裏還需要質掉房產來湊錢?

“好!好好好,咱家都有了大房子了,還留著那邊的房子幹啥,不是說房多累主麽,再說了,海邊子的房子,又『潮』又鹵,沒個好”!老姐倆是一個比一個糊塗,可偏生卻嘮到了一起去了,一個說,一個就極力的讚同,蕭寒和念祖兩個跟在後邊捂著嘴偷偷笑,看著『奶』『奶』一副教育小妹莫吃虧的架勢,蕭寒覺得肚子裏都抽筋了。

“老人家還讓賣了房子呢”?

“可不是,『逼』著我和父親喲,非要把房子賣掉,可時間這麽倉促,就急著登機了,哪裏有時間股顧上這些,最後沒辦法,隻好讓父親的司機裝買主,和她簽了合約,交了錢才算完,唉,她也不想想,櫻花苑邊上那麽一大棟宅子,就隻賣十幾萬日元麽,嗬嗬嗬,沒辦法,當時我手邊就這麽多的現金了”!所謂賣方,終究是個假象,蕭寒早就想到了。

雖說是要隆重,可也顧及了惠子的身體,很多的儀式都已經簡化,雖然繁瑣,卻也不傷體力,隻是這一項一項的進行下來,惠子卻是越來越激動了,這麽正式隆重的場麵,在老人的心中早就意識到,這是婆家給自己漲身份呢!

也僅僅是休息了一天罷了,雖然蕭寒他們都想著要阻攔,可老人堅持了獎金一生的執念,還是讓惠子堅持要去給自己的亡夫遷墳,看著老人那執拗中所含的沉痛,即便是蕭寒他們,也不忍阻攔了,隻好加倍小心,妥善照管著老人,在接到了曹尚坤之後,分乘四輛車子,趕往了省城郊區的慶元縣。

“拐過那道彎兒,就是黃土崗了”!幾十年過去了,這裏已經是物是人非,在當地『政府』人員的陪同下,一行人來到了曹尚坤記憶中的小崗村,而埋葬了蕭永剛的黃土崗,則是這個村子得名的原因。

“蕭國華同誌,我是慶元縣『政府』王炳坤,歡迎你們的到來呀”!其實,這次的動靜絕對不小,畢竟涉及到烈士墓的遷移,當地『政府』還是十分重視的,加上惠子的身份敏感,所以當地『政府』卻是派了一位副縣長來接洽此事。

“炳坤同誌,辛苦您啦,還勞您親自跑一趟,真是過意不去”!

“沒什麽的,所有涉及到烈士的事情都不是小事,家人來迎回遺骨,我們當地『政府』有義務進行配合,走吧,那上邊就是省城解放戰役中犧牲烈士的陵園,解放後,已經對這座陵園進行過整修了,隻是……很多的烈士,都不知道姓名,直到現在,還有十幾座烈士的墳墓還沒有樹碑,這不可謂不是一件十分遺憾的事情,當時的攻城部隊的組成,也是太複雜了一些,戰後的調查很難有進展”!王炳坤歉意的解釋著。

“是啊,是啊,給墳頭找主可真不容易喲!人走還茶涼呢,何況這些死了的?若非是至親,誰有心思惦記這個?不是有過這樣的事情麽,烈士的家屬想著要去移骨,等到了地方卻發現,烈士的墳墓都已經變成了良田了,你們這兒啊,算是不錯的了,還能給這些死人圈出一塊地方來”!爺爺笑著說道,可那笑,卻是冷笑。

“啊,慚愧慚愧”!王炳坤尷尬的笑著,卻也拿這樣一位老人沒辦法,蕭國華則趕緊岔開了話題,在說下去,老爺子還指不定說出什麽呢,要知道,烈士遺骨遍尋無著讓老人的怨念是何其深!

“坐天下的誰還管打天下的?不知道你們這兒啊,我可是聽說過一件事兒呢,說是一個活一會兒(還鄉團)都給落實了政策?去城市裏的工廠裏上班了?我當時聽說之後總覺得理解不了,對於這些殺千刀都不解恨的東西,落實的哪門子政策喲”!爺爺還是意猶未盡,相比那些“落實政策”的還鄉團成員,蕭家集的那幾位榮軍在這幾年,卻是給上邊冷落了,雖然蕭國華對這方麵很重視,可老爺子卻知道這隻是兒子的心意罷了,從上邊,卻從未重視過。

“爸,您少說兩句吧,炳坤同誌都比我大不了幾歲,這些,和他沒關係,再說,我也是國家幹部,您要是埋怨啊,就衝我說,別讓同誌為難”!蕭國華看著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王炳坤,也替他覺得難受,趕緊勸道。

“好!我不說了,我就是怕呀,往後年頭多了呢,這些個沒能上位兒的功臣,給撇到了一邊喲”!爺爺氣哼哼的追了一句之後,帶頭往那高坡上走去。

“看!就在那裏,我記得,當時我在那裏親手栽了一刻槐樹來著,就在那棵槐樹的底下,走吧,這準沒錯”!這時候,看到了黃土崗的曹尚坤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準確記憶,激動的指著那高坡上的一棵槐樹大聲的說道。

終於到了,一棵大槐樹下,是一片黃土包,上邊雜草叢生,在人們踏足此地的時候,幾條青紅花哨的草蛇迅速的逃離了此地,這等淒涼,又讓王炳坤悄悄的往後縮了幾步。

“就是這裏了”!曹尚坤走到了槐樹的跟前,站在下邊打量了一下四周之後,指著緊挨著槐樹的一個土包說道,“嗯,這不也沒有樹碑麽,那就沒錯了,就是這個,這裏埋葬的就是蕭團長”!

“夫君……

“老三啊!

“父親……”觸景生情之下,家人們哀聲一片,一時間,黃土包前伏下了一群人。

“起吧,不要哭了,祭奠一下,我和老三說幾句話”!遷墳這種事情,在老人們心中是何等的重要,爺爺發令,讓大家將惠子攙扶起來,他親自給自己的三弟倒了三杯酒撒下去,激起了騰騰的青焰,蹲下來,用一根枯枝翻騰著正在燃燒的紙錢,低聲的說道:“老三,你這沒用的哥哥,來看你了,哥哥沒能耐,這麽多年都沒有找到你埋骨的地方,讓你孤零零的躺在這裏幾十年,要不是你孫子恰巧碰上了你當年的戰友,恐怕咱們兄弟到我死都不能相見啊,老三!你看看,那邊是你媳『婦』惠子,她呀,對得起咱,在口木啊,給你苦苦守了幾十年呢,拉巴著國峰承認,現在,連孫子都有啦,大前年還歸宗認了祖,有這樣的媳『婦』哇,你在九泉下也能閉眼了,今個兒不為別的,家裏親家裏親,把你自己個扔這兒,你自己待著沒意思,你二哥我呢,也想念自家兄弟,所以還得呀……吵你一次,起來吧,老三,跟哥哥回家,你媳『婦』,也從大老遠的口木來接你啦”!

老人絮絮叨叨的低聲禱告著,直到那堆紙錢隻剩下一把枯灰,這才從蕭寒手裏拿過了鐵鍬,循著土包的根部,挖了下去……

土層並不深,雖然當時埋葬的時候頗費了一些功夫,可這麽多年的衝刷,又沒人培土,自然會逐漸的刮薄,所以並沒有費多大功夫,一具棺木就給挖了出來,興許是地勢的緣故吧,雖然幾十年過去了,可棺槨並沒有腐爛,甚至於埋前的紅漆還在,當清去了棺蓋上的浮土之後,爺爺彎下腰喃喃的說道:“老三,醒醒了,你的親人們啊,都來接你回家啦”?

就是老人這一句話,所有的人再也忍不住,俱都痛哭失聲,在幾個老鄉的幫助下,終於將棺蓋揭開,裏邊,『露』出了一具體型高大的白骨。

“是了,沒錯的,蕭團長當時是胸部中彈,你看這骸骨,肋骨不是斷了幾根麽,呼……可以確認了”!曹尚坤長出了一口氣說道,心中卻是為烈士的移骨完整而慶幸。

“夫君……”看到丈夫的遺骨,惠子跌爬了幾步,伏到了棺槨的跟前,渾身抽搐,一聲壓抑許久的哀號霍然傳出,那其中飽含的淒涼悲慟,是那樣的撕心裂肺,當年的恩愛親人,此時,卻隻餘一副枯骨!

“讓她好好的哭一場吧,這些年,明知死訊卻不得見亡夫遺骨,她心裏的苦楚,比我這當哥哥的也不會差,加上拉巴國峰成人,那滋味,就更難受憋屈了,這樣哭一哭也好”!爺爺一伸手,製止了蕭寒他們想去勸慰的心思,低聲說道。

過於的悲慟讓惠子昏『迷』了三次,好在老人這麽多年的苦熬,鍛煉出了堅強的意誌,終究忍住了悲痛,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收斂棺槨中的遺骨。

“幾十年啦,我與夫君終於又見了麵,幾十年前,你就是用這隻手為惠子『插』上的鳳頭簪呢”!惠子抱著丈夫的左手前臂骨,喃喃的低語,將那根枯骨輕輕的貼在了臉上,這一刻,久違的幸福,讓老人原本蒼白的麵『色』變得緋紅,也許在老人的感覺中,她拿著的,並不是丈夫的枯骨,卻是緊緊擁著丈夫那強健的手臂吧,這種溫馨,卻是久違了幾十年!

“惠子終於找到你啦,夫君,即便是你變成白骨,可惠子還是能認出您,您看,雖然已經愈合了,但是那條在咱們見麵時候留下的折痕,惠子還記得……”惠子喃喃的低語,更是證明了無誤,親人們都圍在棺槨的周圍,小心的將棺槨中的遺骨拿出來,放到事先準備好的木箱中。

遷墳的事情很順利,後來從骨骸下發現的手表和手槍,也進一步證明了移骨無誤,回到了家裏,在村中老人的主持下,將蕭永剛的骨植移葬到了蕭家集的烈士陵園,在此後的幾天中,每天大的早晨,惠子都要挎著一個小竹籃,裏邊放上一把小小的花鋤,喜滋滋的來到丈夫的墳墓跟前,輕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從四周的田野裏,挖取一棵棵的野花,然後種植到蕭永剛的墳前,那雀躍的樣子,就像是一位打扮自己閨房的小姑娘。

“哥……這樣下去不行吧,『奶』『奶』這樣子,早晚會累壞了的,要不,想個法勸勸『奶』『奶』吧”!念祖和蕭寒守候在一邊,也不敢幫忙,因為隻要以伸手,惠子就會惱的,看到『奶』『奶』這種異常的亢奮,念祖擔心的說道。

“『奶』『奶』這場病,怕是躲不掉了,她現在並沒有處在真實世界,她全部的心神,現在都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夢境中呢!咱們怎麽勸?我現在隻怕『奶』『奶』這場病來的太晚,那樣的話,對『奶』『奶』的身體損害更大,還不如就此病倒呢,隻要調理得當,應該不會有大妨礙”!蕭寒看著那邊說道,就在這時候,惠子正拿著一支不知名的黃『色』野花,輕哼著那支曲調欣悅的小曲兒,很認真的,將那朵野花栽到墳墓的邊上。

就好像是要印證蕭寒的話一樣,惠子很快就病倒了,而且在病重,神奇的恢複了清醒,因著心願的滿足,老人卻沒了太多的傷情,也許是已經看淡了生死,也許是因為終於如願進門,總之呢,老人家的心情,卻是要比來中國前暢快多了,在一陣調養之後,便能挺脫的起來,整日間陪著蕭寒的『奶』『奶』說笑,老姐倆的日子,卻是過的很滋潤,直到此刻,才讓一支揪著心的小輩們安下了心神。

“看樣子呢,『奶』『奶』是不想回東京啦,嗬嗬,叔叔,你和念祖還有很多事,就不要在這陪著啦,有姨在照顧,還有舒芳和岩岩姐的幫忙,你們也不需要擔心了,何況,村人們也都幫襯著呢,我看啊,咱們還是該幹嘛幹嘛去吧”!老人的精神狀態很好,蕭寒幾個也就放心了不少,外邊的事物還有很多,卻是不能老在家裏陪著幾位老人家了。

“嗯,看到母親能夠這樣開心,我也就放心了,走吧,念祖,以後咱們常常回來就是了,事情,扔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呀”!看到母親能夠這樣開心的在家裏過活,蕭國峰也長籲了一口氣,比起在口木來,惠子現在卻是多了許多的笑容。

“你們啊,還擔心什麽,我看他三嬸兒這回是好多了,不要你們擔心,我們幾個老的呢,還等著享受你們的孝敬呢,不管夠了你們啊,才不撒手合眼呢,哪有那等便宜的事情,你們該幹嘛幹嘛去,知道你們的事情重要,我也就不留你們了”!爺爺知道,自己的這幾個小輩,都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蕭寒是大幹部,而侄子和侄孫,更是連口木都不待了,在美國做大生意,老人家卻是擔心他們耽擱了自己的事業。

“嗯,看到母親能夠這樣,我也就放心了,二伯,我們明天就回美國了,嗯,過些天,過些天我們再回來就是”!

“是啊,常來常往就是,你們也不吝惜那幾個錢吧,都是做大生意的人,我也就不讓你們省著了”!爺爺爽朗的大笑,在迎回了弟弟的骨植之後,蕭寒發覺,就連爺爺的精氣神都變得好了太多,話說……『奶』『奶』也沒有以前那樣糊塗了,說話什麽的,也不像以前那樣夾纏不清了呢,這就是人們所說的人逢喜事精神爽麽?看來遷墳這件事,竟然能夠讓這幾位老人家放下了心頭積鬱的苦悶,唉,很可惜就是大爺爺的遺憾,怕是很難彌補了,畢竟大爺爺犧牲時候的情況更複雜,年頭也太多了,雖然不會放棄希望,可終究是十分渺茫。

在三位老人的催促下,蕭寒幾個也就放心的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蕭寒呢,原本要在機械廠這裏調研的,因為意外而半途終止,此時回來,當然要繼續,所以在回到遼省的當天,就和崔曉光再次來到了機械廠。

念著曹尚坤的情誼,蕭寒這次回來給曹尚坤一家帶來了不少的土特產,沒辦法,當時讓曹尚坤拿著,可這人也隻是拿了一小袋大米就說啥也不要了,蕭寒幹脆,你不要是吧,我給你帶過來,你總不能扔到門外吧?

從幹道上拐過來,蕭寒幹脆讓崔曉光直接將車開到了曹尚坤家的小院前,兩個人從後備箱中將大包小包的先提出來放在門口,這才敲響了曹尚坤的家門。

“誰呀!家裏沒人”!出乎意料,敲了半天之後,傳出的卻是一個不客氣的聲音。

“嗬嗬,沒人怎麽還會搭腔呢,你是曹伯伯家建設吧”?曹尚坤家的情況,蕭寒還是有些了解的,聽到裏邊的聲音是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當時就猜到了這聲音的主人。

“啊,你們誰呀,認識我”?曹建設詫異的問道,這小子,今天本該上班的,卻隻是在單位冒了一下頭而已,知道家人都去上了班,自己就偷偷的溜回來,想著要睡個懶覺呢,卻不妨給蕭寒他們的敲門聲給弄醒了,老大不願意的起來,所以口氣就不那麽好聽了。

“是總廠的蕭廠長,蕭建設同誌,你還是把門打開吧,蕭廠長給你家帶來了不少的好東西”!崔曉光知道這次曹尚坤給蕭寒幫了大忙,語氣上已經客氣了不少。

“蕭廠長?哦,曉得了,帶了啥好東西呀”?看來還是好東西三個字讓曹建設上心了,一邊問著,一邊將園子的木門打開,一低頭,謔的叫了一聲:“我了『操』,這麽多東西?都是給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