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五章 『藥』兒又來了

在尉家吃了飯,幾乎是剛撂下飯碗,舒芳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告訴蕭寒說,李老(巴金)連同另外一個李可染李老還有劉海粟劉老三人聯袂前來找他,要他趕緊回去。

“尉伯伯,強子,我得趕緊回去了”!蕭寒接完電話,趕緊對尉稼薪和尉強說道。

“那就快點回去吧,三位老人找你,肯定是有什麽事情,可不好讓這三位大師等你太久”!尉稼薪笑道。

尉強起來和蕭寒一起走到了門外,看著蕭寒上了車之後,轉身回來,卻看到叔叔尉稼薪站在陽台上,往下邊看著。

“叔”!尉強奇怪的問道。

“哦,沒什麽,我隻是想,蕭寒這次所說肯定是意有所指的,恐怕,是又要有什麽行動了吧,他的目的是什麽呢?就是因為對那些貪官的憎惡麽?應該沒有這麽簡單”!尉稼薪皺眉說道。

“他這人就這樣,今天所說,肯定有深意,不過他的心思可不好猜呢”!尉強一笑,“也沒必要猜度他,聽今天說的這樣子,應該很快就會有所行動,不是說了麽,要去找鄭老那老幾位,加上今天的話題,應該是針對現在的fb現象而來,嗬嗬,咱爺倆可都不需要擔心”!

“如今有些不穩呢,在這合格時候,他還要大動作,為的是什麽?要說他可不是不知輕重的人,也不可能不曉得目前的情勢,看不透哇”……尉稼薪搖搖頭,索『性』不在談論這個話題,轉而對侄子問道:“小妹這幾天回家了沒?”

“哦,昨天還來了一趟呢,說今年我爸媽祭日的時候,她想回家看看”!尉強有些低沉的說道。

“那就去看看吧,我工作忙顧不上,就不回去了,你嬸子和你們一起回去一趟,總得有人在墳前燒柱香吧”!尉稼薪揮手說道。

“唉,小妹就這個『性』子,也虧得建勇能讓著她”!

爺倆改換了話題,有些沉鬱的氣氛為之一鬆,再聽窗外,車子已經遠去了。

蕭寒驅車回到了家裏,剛進入書房,李老就點指蕭寒笑道:“今天啊,我們是來宰肥羊來咯”!

“哦?您老這話什麽意思”?蕭寒笑問道。

“沒別的意思,我們幾個呢,正逢坐在一起說到了希望工程,可染先生和季芳先生便說要捐獻幾幅畫作出來,隻是一時之間沒有合適的途徑,於是我便想起了你這個財主,嗯,我想可染先生了季芳先生的作品,你應該有興趣”?巴老倒是開門見山。

“啊?嗬嗬嗬”…蕭寒搓手笑道:“豈止是有興趣,簡直是求之不得”!

“那極好了,隻是你這個大財主,出價可不要太低喲”!巴老隨即釘死了蕭寒黨的話頭兒。

“你這個芾甘啊!”李可染和劉海粟兩位老先生不由得指著巴老笑罵了一聲。

“那是當然,我這個土豪,今天就給您三位好好的打一頓就是”!蕭寒哈哈大笑,隨即問李可染李老:“李老,真相肯定不是巴老說的這樣,我還是聽您的”!

“唔,他就那個花花肚腸,是這麽一回事”!李老給蕭寒謙讓著坐到了沙發上,道出了來意,卻原來,這兩位畫界的老先生是想著要建一座國畫藝術展館,已經聯合了十幾位作家出來提供自己額作品和一部分各自的藏品,而展館的收入,在拋去一部分用來維持運轉之外,將其餘的部分,都捐贈給希望工程,算作基金的一部分,用劉老的話說那就是細水長流。

“好啊,這個提議我讚成,展館嘛,由我負責,除了您幾位的捐贈之外,我也能拿出一部分展品出來”!蕭寒當即表示讚同,於是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蕭寒不知道僅僅這樣簡單的一個決定,便會早就將來中國最大也是最高層次的一個國畫集萃中心出來,被畫界人士稱作國學精品堂。

三位老人都是《希望書庫》的編纂負責人,今天則是因為國畫分部第一卷已經編纂完成,閑暇之餘過來打土豪的,蕭寒答應下來,這三位老人便要告辭離開了,蕭寒將三位老人送到了門口,回轉身告訴舒芳:“我要去鄭老那裏一趟,晚飯就不會來吃了”!

在蕭寒搞出這個希望工程之初,鄭老就打過電話詢問過這個事情,當時蕭寒沒想到會啟動的這麽快,便簡單的解說了一下,可到了現在這個程度上,卻是要親自登門去詳細的匯報一番了。

來到了鄭老這裏的時候,鄭老正同西北某省的大佬談話,蕭寒等候了一會兒,隨即就給叫了進去,西北的大佬已經離開了,見蕭寒進來,鄭老示意他坐到對麵的沙發上。

“你搞的這個希望工程很好,隻不過在基金運作上,為什麽要脫離『政府』”?想來這個問題已經被鄭老思忖良久了,所以剛一見麵,鄭老便提了出來。

“之所以單獨的成立一個基金並商業『性』的運營,說白了,我是怕有些人總會忍不住伸手呢”!蕭寒幹脆直接說道,料想鄭老也會考慮到自己的這層意思,也無需隱瞞觀點。

“這個出發點簡直就是沒道理嘛,為什麽會這樣看”?鄭老神『色』十分嚴厲,看著蕭寒問道。

“豈止是沒道理,簡直是混蛋加三級!可是,之所以這樣做,我也是以防萬一,嗯,也不算是以防萬一了,是見微知著”!蕭寒卻不管鄭老生氣不生氣,盡管把自己的意思說了出來,“因為已經有事實證明,有些人因貪婪作祟,不管是什麽錢,總要揣到自己的荷包裏,這種情況還算直接,畢竟有國法懲處,最讓我無奈的是有些人,明知道這些錢是為了那些可憐的孩子,卻總要用這樣那樣的借口挪作他用,而這種情況,危害更大,卻難以得到有效的遏製,因為我找不到責任人,也沒辦法對其進行懲處”!

說到這裏,蕭寒幹脆就舉例證明,例子是現成的,秦市的事情,發生的時間並不太久,還有比這個更具有說服力的麽?

事實上,中國幾千年的王朝更迭,民族文化曆史的悠久卻也造成了官僚風氣的悠久,經過了這麽長時間的積累,中國的官僚,可以說是最有經驗的,他們總能夠找得出理由去實現自己的心願,而同時呢,卻能讓自己規避到安全島上。

一老一少就這樣針鋒相對的一席談,隻把門口的秘書嚇得膽戰心驚,這麽多年,他何曾看到過誰敢於和老爺子這樣說話,隻聽著屋裏的氣氛越來越火爆,趕緊去找了老太太來,奇怪的是,當秘書帶著老太太到達門口的時候,裏邊談話的兩個人卻變得“溫柔”了起來,氣氛……怎麽又融洽了?

其實呢,秘書可沒有蕭寒了解鄭老的脾氣,作為改革的推行者,這位老人在中央首長中,屬於最不拘泥的,剛才之所以和蕭寒發火,也不過是一時之間難以接受而已,當蕭寒擺出了事實,講明了道理之後,老人也就能夠想通。

“在我老家,蓋房子的時候,隻要發現木料上邊有蟲洞,不管裏邊有沒有蟲子,都要用砒霜合水灌一灌,之後在想辦法結實的堵上,要不然一旦蓋到房子裏,那就是一個大大的隱患,隻要那塊木頭有蟲子的殘留氣息,那麽,那塊木頭就更招蛀蟲,先壞的,準是它”!秘書走到門口的時候,正聽蕭寒如是說道。

“那你這樣避開去,是不是因噎廢食”?

“因噎廢食也比明知道會給噎住,還一個勁兒的往嗓子裏塞東西要強的多,要知道,一直塞一直塞,會噎死人的”!蕭寒軟化了一下,“所以呢,在沒有解決食噎之前,還是避開去比較好”!

接下來的沉默,讓秘書覺得心頭就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而且還逐漸的在增重,剛要懇請老太太進去,卻聽裏邊鄭老無奈的歎息了一聲:“我知道要疏通,要清淤,隻是河道如網,淤積處處不乏,一時之間難以找到著手點”。

“那就派潛水員下去,沉在水底觀測,岸上呢,也加派觀察員,隻要觀察到哪裏水流減緩,哪裏船行困難,便整治哪裏,疏通哪裏”!老太太一推房門,走了進去,這句話,讓蕭寒心懷大暢,趕緊站起來攙扶老人坐下,心說,由老太太說這句話,真是太適合了。

“唔,我想想”……鄭老沉入了深思之中,蕭寒看著麵『色』沉鬱的老人,盡管心頭有些不忍,卻還是硬著心腸沒有說話。

這場變革,雖然是在勢在必行的情況下得人心之舉,隻是政治就是整治,為了推行這個變革,其中的妥協和交易自然難免,即便是經過自己的觸動,讓這位老人已經下了決心,可其中的牽扯,還需要老人一條一條的去梳理,在這方麵,可是無人可替。

這次,是蕭寒唯一一次到了開飯時間還堅持離去的一次會麵,他怕自己不忍心,一旦在其間因老人心神糾葛而一時心軟開解幾句,那麽今天的這一場就白吵了。

從鄭老處出來,蕭寒並沒有直接回家,緩緩的開著車,徜徉在平京街頭越來越多的車流之中,看著外邊的霓虹閃爍,用對繁華的切實體驗,以慰藉自己心頭的擔憂之情。

此時已是春風和煦,一些路邊的小店,在夜間的時候已經會在外邊擺上一個桌椅,雖然還沒有後世大排檔的規模,可要是在路邊尋一份可口的小吃,坐下來喝一杯啤酒,觀賞者街景,卻是普通人最樂意的消遣,看著看著,蕭寒禁不住在一處空場將車挺好,找了一家小吃店,要了一碗冷麵,坐了下來。

“大哥,您這兒就一人兒,我們搭個座兒成不”?小吃這裏十分紅火,蕭寒還是等了一會兒才找到了這個座頭兒,剛擺好碗筷兒,一個東北口音的小夥就湊了過來,在他的身後,是一個頭發雪白,身著中山裝的老人。

“哦,你坐吧”!蕭寒點頭說道。

“謝謝大哥了哈”!那小夥子趕緊衝那老人叫了一聲:“二爺,來,這裏有座位”!

“謝謝了哈,大哥”!小夥子攙扶著那位老人在蕭寒的對麵坐了下來,扭頭對老板說道:“老板,來兩碗兒混沌,在來一盤包子”!

“誒,您先坐,馬上就好”!老板痛快的答應了一聲,不大的功夫,一盤小籠包便端了上來,隨即又是兩碗熱氣騰騰的混沌。

“二爺,您吃個包子唄”!年輕人給老人擺好了吃碟兒,悉心的倒了點醋,夾起了一個包子問道。

“你先吃,我歇會兒”!老人沉悶的說道。

“二爺,您啊,心還是放開一點兒,別整天的老尋思那事兒,咱都到了平京了,您還愁沒人搭理您這岔兒是咋地,您不是說,您在平京有老戰友和老上級麽?隻要找到他們,這事情也就出頭兒啦”!年輕人看了看蕭寒,也許覺得蕭寒不是多事兒的人吧,輕聲的勸慰著。

“我沒尋思那事兒,你吃吧,我待會兒著”!老人拍了拍小夥子的肩頭,歎聲說道。

蕭寒默默的觀察著眼前的這爺倆兒,猜測著他們的身份,看樣子,這兩人應該是地方上來京反映什麽問題的,說白了,就是上訪者,蕭寒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會看錯。

“二爺,你 還是吃兩個吧,再說這混沌放涼了就不好吃啦”!年輕人依舊不泄氣,熱心的勸慰著,隻是老人的眉頭深鎖,看樣子是實在沒有胃口。

“二爺……”

“唉!春子,你就吃你的吧,我想吃的話我還不會自己動筷子?你這孩子怎麽就這羅嗦呢,扭過頭去吃”!老人卻是有些不耐煩了,衝小夥子嗬斥了一聲,“用包子堵著你的嘴”!

“嗬嗬”蕭寒輕聲的一笑,卻引起了年輕人的擔心,趕緊衝蕭寒一齜牙說道,“大哥,您別見笑,我二爺吧,心裏有事兒,大事兒,這都好久啦,吃飯都不香甜,我這是擔心他老黨的身體呢”!

“嗯,你挺孝順的”!蕭寒倒是對這小青年沒有反感,雖則他的嘴巴是有些碎,卻因那一口好牙給人以開豁爽利的感覺,坐在一起,並不討人嫌。

“春子,剛才是二爺『毛』躁了,你別往心裏去,我呀,是心火燒的呀,不吃東西,也不覺得肚子裏邊空的慌,這些包子,你都吃了吧”!老人回蘇過來,知道剛才對小夥子有些生硬,轉而歉意的說道。

“二爺,沒事兒,我知道您是因為心裏攪和的慌,訓斥我兩句兒,興許您還好受點不是?不過,在來前兒我爸可是再三囑咐我,要我在這兒照顧好您,您要是回去了,給我爸看出您瘦了這麽多,我的屁股蛋兒可就要受罪啦,您還是吃兩個吧”!小夥子半點都不著惱,依舊笑嘻嘻的勸道。

“是啊,大爺,吃點飯吧,什麽事情總能出頭,您這樣餓著,一旦餓壞了身子,可就辦不了事情啦”!蕭寒也跟著勸道,小夥子的有趣兒,讓他對兩人來平京的目的起了好奇心,看樣子,不像是什麽苦大仇深的個人問題,要不然,小夥子也不會表現的如此輕鬆。

“對咧,您看我這位大哥說的在理兒,您剛到平京,這事情還沒辦,想要找的人還沒見,要是您把身子弄垮了,到時候,可就白來一趟啦”!小夥子見蕭寒幫自己勸慰老者,衝蕭寒點點頭,繼續勸道。

“行,老了老了,幾十歲的人還沒有個孩子看的清楚,我吃,吃飽了,休息好了,好好的找一找他們的麻煩”!老人一拍大腿,自己給自己鼓勁兒道。

“這就對了,您老不是說您那位老戰友現在身份很高麽?到時候您找上門,讓他往下邊那麽一壓,我看包鋒他們還怎麽辦!”小夥子聞言十分高興,趕緊夾了一個包子,放到了老人麵前的吃碟兒裏,囉裏囉嗦的問道:“要不我再給您要一頭蒜,還是別吃了吧,真要是找到您的老戰友,說話的時候忒難聞”!

“嗬嗬,你這孩子,唉,要不是你一路上給我開解心寬,我這一趟,可就難受多了,等回去,我讓你二『奶』『奶』給你說個漂亮媳『婦』”!小夥子的『插』渾打科,讓那老人嗬嗬一笑,看樣子是給開解不少,夾起了包子咬了一口,讚歎了一聲:“嗯,這包子味道不錯”?

“哈,蒙您老誇獎,俺這包子,那裏邊放的可是上好的牛肉呢,味道當然正宗,一口一頭小肥牛兒啊”!正趕上老板收拾碗筷過來,聽老者讚歎他的包子好吃,笑嘻嘻的接了一句。

“二爺,您說的是真的?回頭兒真讓我二『奶』『奶』給我說媳『婦』”?小夥子衝蕭寒眨了眨眼,轉頭對老者問道。

“當然是真的了,你二『奶』『奶』她們那裏可是有的是漂亮閨女呢,咱春子長得又這麽俊兒,說個媳『婦』那是什麽問題呀”?老人嗬嗬一笑,應該是給年輕人的說笑衝淡了心頭的鬱悶,吃起包子來,也順當了許多。

“嘿嘿,那我先謝謝您啦”!春子站起來給老者作了一個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