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沒反應過來,一個五大三粗戴著鬥笠的大漢就衝到了我們麵前,他看到我們幾個與他完全不同的穿著,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發出震天動地的狂吼:“死小鬼,你們從哪裏來的?你、你、你,是不是你拿東西砸我?快說,不然……”

大漢大掌一抓,做出一個捏死的動作。

秦品熙根本不理會大漢的張牙舞爪,徑直蹲在地上,撿起野果來了,一邊撿還一邊朝我不平地嘟囔:“啊,摔裂了,都怪你……”

天,我會被這小子害死!

我抱頭呻吟一聲,怯生生地看著大漢:“這、這位大叔,你、你冷靜點兒,咱們有話好說……”

說話的同時,我悄悄地抬起眼,瞅了瞅額頭青筋暴起的大漢。

他、他、他應該不會對我怎麽樣吧?

我抹著額頭上豆大的冷汗珠,連呼吸都不敢太大力。

就在這時,我的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喂!丐幫長老……”

我早已繃緊的神經當場崩斷,大叫一聲,兩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饒……饒命啊——”

“你白癡啊?”

一扭頭,原來是阿P。

我從地上站起來,不滿地撅著嘴抱怨:“呼……差點兒被你嚇死!”

阿P盯著我的臉,眼裏滿是鄙視:“你又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嗎?”

我哪有!明明就是秦品熙好不好!

我一個跨步躥過去,把蹲在地上撿野果的秦品熙拖了過來,非常沒有道義地出賣他:“大叔,剛剛是他丟你的!”

本來以為大漢會一個熊掌把秦品熙拍到地上去,沒想到大漢一見到阿P,就像見到鬼一樣,“咚”的一聲跌坐在地上,手指不停地顫啊顫的:“你……你……你……”

“你什麽你!”阿P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把大漢的手指掰彎,敲木魚似的用爪子在大漢的額頭敲啊敲,“喂,你知不知道龍魘虛境在哪裏?”

大漢的聲音抖得猶如風中的落葉:“龍……龍魘虛境?”

我無比同情地看著縮在地上發抖的大漢,嘖嘖地歎息:可憐的大叔,估計和我一樣,被會說話的阿P嚇到了吧!

“阿P!”皇甫千影推著輪椅來到我們麵前,兩顆黑寶石般的眸子眨了兩下,轉向大漢的時候,口氣溫和得像隻綿羊:“這位大叔,我們想去龍魘虛境一趟,可以麻煩你告訴我們怎麽去嗎?”

大叔看了阿P一眼,又趕緊瞥開目光:“你……你們要到那裏做什麽?”

阿P不屑地撇撇嘴:“廢話,到龍魘虛境當然是找燭龍啊!”

中年大叔飛快地倒退兩步,縮在草地上瑟瑟發抖:“可……可是那裏已經……已經沒有人能靠近了啊……”

皇甫千影仿佛受了什麽刺激似的,瞳孔頓時縮成了錐子,銳利得有些嚇人:“沒有人能靠近?為什麽?”

“因為燭龍國的太極之輪在11年前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燭龍居住的龍魘虛境已經成為雪花紛飛、無人能靠近的極寒地帶。”

太極之輪?那是什麽東西?

我一頭霧水地看著抖得不成樣子的中年大叔。

“這都無妨,你隻要告訴我們怎麽去就成。”

中年大叔怯生生地看了阿P一眼,朝東麵的一座小山伸出食指:“順、順著那條路上去,走大概半個小時就到了。”

我順著大漢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座錐形的小山,奇怪的是,山頂被一層白皚皚的雪給覆蓋了:“咦?那裏就是龍魘虛境嗎?”

“嗯……嗯!”

“騙……人!”坐在地上的秦品熙嘴裏含著野果,說話含糊不清:“燭龍……大哥住的地方……可漂亮了!”

噢!這白癡,他沒看到那座山已經被白雪給覆蓋了嗎?還在那裏睜著眼說瞎話!

我忍不住抬高腳想踹他,但看到他那張迷糊可愛的臉,竟狠不下心,伸出去的腳又緩緩地收了回來……

皇甫千影看到這種情況,清秀的眉頭糾結在一起,聲音如從冰窖中傳出來一般涼涼的:“你在做什麽?”

皇甫千影為什麽突然這麽生氣?難道說他看不慣我的行為,為秦品熙打抱不平嗎?可是,他明明是惡魔般的人物啊,而且看起來也不怎麽喜歡秦品熙的樣子。

不過平果果,不管怎麽樣,這個時候,認錯準沒錯啊!

“沒……沒有……”

“別做多餘的事。”

“是。”皇甫千影殿下,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04

還沒來得及細問龍魘虛境為什麽會變成那樣,五大三粗的大漢就連滾帶爬地逃走了,好像我們是青麵獠牙的惡鬼一樣!

真是的,我們有那麽可怕嗎?

我翻了個白眼,低聲“嘰裏咕嚕”地抱怨了一番,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朝那座被雪覆蓋的山走去。

走了幾步後,沒有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跟上,我又倒退著折了回去,朝愣在原地的他們小聲道:“那個……你們還不走嗎?”

皇甫千影冷淡地看了我一眼,領著阿P朝山的方向走去。

我瞪了一臉茫然的秦品熙一眼,抓起他的手,跟了上去。

一個小時後,我們終於來到了半山腰的一個小亭子裏。一到山頂,我立刻被眼前的壯觀景象吸引了,一株株迎著寒風傲然挺立的鬆樹上,密密匝匝地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白雪,在陽光的映照下,鬆樹挺拔筆直,散發著朦朧晶瑩的光芒……

好漂亮啊!可惜的是,我完全沒有心情欣賞!

我揉著篩糠似的抖個不停的雙腿,看著後方彎彎曲曲,仿佛通向天宮的小路,總算明白過來了——該死的臭大叔,他竟敢騙我們!半小時,半小時才隻到半山腰!最重要的是,上山的路已經完全被大雪覆蓋了,根本無法再往上行走!

幸好大布包丟掉了,不然我非累死在路上不可!不過話又說回來,在這樣的冰天雪地裏,為什麽感覺不到冷呢?

我偷偷地瞄了正抬頭仰望天空的皇甫千影一眼,想走過去問他,可是一想到剛才摔倒的畫麵,我的臉色立刻暴紅,火燒屁股般地跳到亭子的另一個角落,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摳起了柱子。

見到我這個樣子,秦品熙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棕色的眸子裏縈繞著水流般的光彩:“果果?這個可以吃嗎?”說著,他興衝衝地學著我的樣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摳起柱子,一邊摳還一邊時不時地湊上前去舔舔。

瘋了!這小子的糨糊腦子就不能想點兒別的事嗎?整天就知道吃吃吃!

我一把拍掉秦品熙摳柱子的手,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到柱子裏去:“吃你的頭啦!”

秦品熙抱著頭躥開五步,縮在角落裏,一臉無辜地看著我,仿佛一隻可憐的小白兔:“我的頭,不……不能吃……”

這個腦袋被驢踢過的傻小子,居然以為我真的會吃他,真是無奈到想撞牆自殺了,啊啊啊!

正想罵他,阿P一個飛踢過來,厚厚的積雪上立刻多了一個花形的腳印。

我驚恐地撫著臉頰,像個木偶一樣,僵硬地站在原地。

如果……如果那記飛踢踹在我的臉上,那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啊!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阿P便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狂吼:“都什麽時候了,你們兩個居然還有心情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快點兒給我出去找燭龍!”

“找……找燭龍?”都還沒到山頂,上哪找燭龍啊!再說了,我連燭龍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我偷瞄了皇甫千影一眼,發現他依舊仰望著天空,不知道在看些什麽,線條奔放、剛毅的鼻梁和下巴,在熠熠的陽光下格外地棱角分明。

他……他在看什麽啊,這麽入神?

我在原地躊躇了片刻,終於忍不住挪動腳步靠了過去,順著他的目光,隻看到彎彎曲曲的小路蜿蜒著朝山頂延伸。

沒什麽奇怪的東西啊?

就在我發愣的當兒,一個青衣少年走進了亭子,他朝掌心嗬了一口白氣,縮著身子搓了搓手臂:“呼,都十幾年了,還是這麽冷……咦?”

大概是沒想到亭子裏會有人,青衣少年看到我們後瞬間呆若木雞,綠色的眸子瞪得比銅鈴還大:“你們?你們是怎麽上來的?”

被冷落很久的秦品熙從角落裏跳了出來,笑嘻嘻地指著雙腿:“青青,我們當然是走上來的啦!”

青青?秦品熙認識這個青衣少年嗎?不過這名字,還真有點兒女性化……

青衣少年看著秦品熙,慢慢地,他的眼睛越睜越大:“秦敖晉?你不是Q掉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Q……Q掉?什麽意思?難道說Q掉就等於死掉嗎?這裏的人說話好奇怪啊。

秦品熙不停地搖頭擺手,墨藍色的柔亮短發在空中形成優美的弧線:“不是!不是!青青,我是品熙啦,就是那年不小心把你褲腰帶扯掉,害你很丟臉的那個品熙啊……”

“品熙?你是品熙?!”青衣少年嘴巴張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著秦品熙,手放在腰處比畫了一下,“我記得那個時候,你隻有這麽高,才幾年不見,就已經長成帥氣的小夥子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青青,你知道燭龍大哥現在在哪嗎?”

“燭龍?你找他做什麽?”

秦品熙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玉似的牙齒:“其實是我的朋友要找燭龍大哥啦……”

“你朋友?”青衣少年看了我們一眼,防備的神色在臉上一閃而過,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情緒,“他們為什麽要找燭龍?”

“這個……我也不知道耶!”秦品熙看了我們一眼,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他們想找燭龍大哥,所以我就帶他們來了。”

暈……這小子真是越來越笨了,簡直就跟個二愣子一樣,傻乎乎的。

皇甫千影怔了怔,推著輪椅來到我們麵前,白淨的臉龐如月光一樣光滑動人:“呃……你好,我是皇甫千影,找燭龍是希望他能幫個忙,醫好我的腿疾。”

我的眼珠子骨碌碌地向下15度,朝皇甫千影毫無生氣的腿瞄去。要是治好了這腿,這小子絕對有傾國傾城的本事啊!

“腿疾?”青衣少年緊緊地盯著皇甫千影,綠色眸子射出的光芒好像要把他整個人看穿似的:“抱歉,如果你們要找燭龍,可能會失望了。”

“為什麽?”我們四個異口同聲地問。

青衣少年笑了笑:“品熙,你沒發現這裏和你小時候來時完全不一樣了嗎?”

不一樣?哪裏不一樣?

我愣住,不明白青衣少年的話是什麽意思。

秦品熙環視了四周一圈,慎重地點點頭:“對啊,那時候這裏四季常青,並沒有下雪。”

青衣少年眼神複雜地盯著皇甫千影看了好幾秒,才悠悠地說:“燭龍在11年前那場浩劫裏受傷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那我們要怎樣才能見到燭龍呢?”

青衣少年悠悠地歎了一口氣,說:“你們若想見到燭龍,就必須找到能讓燭龍使用九天神雷之力的青木,否則,我是不會帶你們去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