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實在太過突然,葉從伊簡直懷疑自己的聽覺出了問題,她眼睛死死的盯著曹雲俊,重複的問:“你說什麽?!”

曹雲俊對她迫切而焦急的神情似乎很滿意,好整以暇的往沙發上一靠,右手懶懶在空中虛敲了兩下,輕歎道:“你的心反正也不在我這裏,就算我使盡一切手段將你留在身邊,我們的婚姻還是名存實亡,一切又有什麽意義呢?”

葉從伊極力控製著內心的激動,過了好一會兒,才徐徐道:“條件呢?”

曹雲俊笑了一笑:“從伊,這口氣可真不像你。”

葉從伊淡然一笑,轉身從容坐下:“曹雲俊,我認為我比你想象中的要更了解你,隻是有些事,還是超出了我自己想象的極限

。”

“好吧,我也不廢話了,從伊,我可以跟你離婚,但我要你跟我再做半年的夫妻。”

“曹雲俊,你在消遣我麽?”葉從伊俏臉一下子變了顏色。

“從伊,別激動,你先聽我說完,我說的夫妻,隻是名義上的。”曹雲俊正了正臉色,表情無比認真:“當然,我們要表現得很恩愛,你得搬回家來住,我們可以不同房,總之,不管心裏怎麽想,我們的相處要回到過去那種模式。”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聽上去很難接受,恩愛?你是要我陪你演戲麽?演給誰看?”

“拜托,從伊,你聽我說完。”曹雲俊不安的挪了挪身子,壓低聲音道:“姨父之前許了我一些事情,一是出資金資源助我擴大我律師事務所,二是幫我進高院,然後慢慢幫我謀求一官半職。這兩條路,我要擇其一而走,他讓我自己選擇,他會在半年內助我達成目標。”

葉從伊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哦,這下我明白了,如果我們離了婚,你變成了外人,他勢必不會幫你了,而如果我們感情不好,鬧離婚這麽鬧下去,你隨時有可能變成外人,而他也不會在外人身上浪費自己的精力和金錢。”

“哪怕他再喜歡我,他始終是個商人,不是嗎?”曹雲俊反問道。

“對不起,這條件我不能答應,我寧肯跟你多耗些時間。”

這個回答顯然出乎曹雲俊的意料,他愣了一下,臉上慢慢綻開一絲笑容:“從伊,你不答應?這個離婚案,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會跟你一直耗下去,一年,兩年。。。總之能不能離婚,隻在我的一念之間。”

葉從伊冷冷的看著他:“雖然我現在拒絕跟我的任何家人親戚接觸,但姨父一向待我視如己出,我絕對不會幫人去騙他,何況,跟你同處一室對我來說本就是種折磨,還要扮恩愛,我完全做不到。”

“好吧,難道你就不想早點跟沈寒笙在一起嗎?”

葉從伊表情一滯,不由自主的輕輕咬了咬牙齒,曹雲俊又喝了口咖啡,微笑著看著她:“據說沈寒笙是個不大合時宜的人,她能忍受你長時間不離婚?她看到你時,難道不會去想,這個人還是別人的妻子,她能忍受自己一直頂著個第三者的名號?從伊,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從法律上來說,她就是第三者

。”

葉從伊氣得手指都在微微發抖,過了好半晌,才勉強平靜下來:“她能夠理解,她會等我,你也不用得意,我絕不會讓她等太久。”

“是嗎?這隻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吧?難道她心裏有根刺在刺著,還要天天跟你說,這根刺紮她紮得多痛麽?”曹雲俊看著她雪白的臉色,知道戳中了她的痛處,臉上的笑容更愉悅:“從伊,如果你助我達成事業上的目標,我願意放棄雪兒的撫養權,難道這個也不足以讓你答應我的條件麽?”

葉從伊怔怔的看著他:“放棄雪兒的撫養權?”

“是的,媽媽照顧孩子,總是會照顧得更好些,把她交給你,我很放心。”曹雲俊按了按鈴,叫來服務員買了單,他斜靠著沙發,盯著葉從伊看了一會兒,又補充了一句:“反正姨父為我做那些,對他來說又沒損失什麽,從伊,你再考慮考慮,嗯?”

“這段時間這裏花就沒斷過,寒笙那幾個領導,又是花籃又是食物的,堆滿了一屋子,那個張南更是一天換一種花兒,現在又添上你了,喲,這花可真鮮豔!”沈巧貞滿麵笑容,接過小方遞過來的一大捧劍蘭,從中取出了一束,插在床頭的花瓶裏。

小方臉色沉重,卻是笑不出來,還來不及坐下,便問**躺著的沈寒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聽從伊說你媽病重,你跟姐姐回老家照顧她去了,我當時隻覺得哪兒有點不對勁,也沒細細去追究,誰想到你竟躺在這裏!”

“我也想知道這事怎麽回事。”沈寒笙苦笑道。

小方激動的道:“被人用刀捅了,怎麽會無緣無故發生這樣的事情!這分明就是。。。”

沈寒笙不等他說完,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悄悄指了指旁邊忙活的沈巧貞,這才故意道:“真是莫名其妙,誰會想到好好的會飛來橫禍。”

小方會意,勉強按捺下心中的氣憤,直到沈巧貞出去買飯菜,才有機會再度開口繼續之前的那個話題:“我打一百個賭,這絕對是曹雲俊那畜生做的,除了他不會有別人!”

沈寒笙看著他,淡淡的道:“證據呢?”

“這

。。。”小方語塞,頓了頓才道:“你給點提示,警察可以找證據啊!他們又不是吃幹飯的!”

“小方,你是氣傻了嗎?我能給他們什麽提示?”沈寒笙微微搖頭:“不,我什麽也不能說,這件事情太過複雜,我不想我跟從伊,還有曹雲俊之間的關係被警察挖掘出來,然後放大進入到公眾的視線裏去,這簡直就是個大新聞,可以淪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甚至可以編出無數個故事來,那樣對誰都沒好處。何況,我姐姐現在已知道從伊的境況,她本來就不讚成我跟她在一起,如果知道我是被她法律上的丈夫刺傷,你說她會怎麽想?她會怪到從伊頭上去的,並且,她更會擔心我的安全,更會極力反對我們。我姐姐是我最親的親人,她在我的生命中同時扮演了母親和姐姐兩個角色,我必須顧及她的想法,我希望她可以像從前一樣喜歡從伊。”

小方聽她這麽一說,不由得有些泄氣:“照你這麽說?那就沒有辦法啦?就算是差點死掉,也隻好忍氣吞聲,當這事沒發生嗎?”

沈寒笙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叮囑:“你暫時別把這事告訴從伊,我怕她難過,也怕她衝動之下做出什麽事情來,等我好了,再慢慢讓她知道吧。反正現在也沒什麽事,算是運氣好。”

“哼,有了一次,難保不會有第二次。”

“到那時再說。”沈寒笙頭靠在枕頭上,神情倦怠:“他有本事就把我殺了,經曆了幾年那樣的日子,我現在連生死也看淡了,死又何嚐不是一種解脫。”

“你這麽能有這樣的想法?”小方驚愕的看著她:“你跟從伊才剛剛要重新開始!你這麽想,要置她於何地?”

沈寒笙抿緊嘴唇,眼裏掠過一絲痛苦的神色,半晌,才開口道:“小方,說真的,我對我和從伊的未來不樂觀,曹雲俊那個人,我以前了解有限,但通過最近的一兩次接觸,加上這次發生的事,我心中的預感很不好,那個人絕對不是什麽善類,我覺得他不會輕易放過我跟從伊。”

“他能怎樣?他沒辦法拖從伊一輩子的,我看他這次也隻是為了給你一個教訓,難道他真的還殺了你不成?”小方眼珠子一轉,忽然道:“寒笙,要不,我也去找上幾個人,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再威脅威脅他,說不定他一怕,很多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沈寒笙斬釘截鐵的道:“不,小方,千萬不要

!這種犯法的事我們絕對不可以做!”

小方道:“可我們總得找個什麽方法對付他呀!”

“目前隻防著他就可以了。”沈寒笙看著他不甘的神色,想了想,轉移了話題:“從伊最近這麽樣?”

“不怎麽樣,我和荷娜怕她寂寞,總叫她來我們家,可是她老是說著說著話,就開始發呆,要不就是習慣性的去看手機。不過,曹雲俊最近不知道是怎麽了,竟然主動把雪兒送回來了。”

“難道是因為找人弄傷了我,所以對從伊愧疚,拿雪兒來補償麽?”

小方沒好氣的道:“我真是佩服你,虧你這時還開得出玩笑!”

沈寒笙微微一笑,語氣忽然變得認真起來:“小方,幫我好好照顧從伊和雪兒,別讓她起了疑心。”

“我照顧她有什麽用,她天天想著你,狀態能好麽?而且啊,我瞧她對你的忽然離開,一直是有著疑心的,問了我好幾次呢,不過問我也白問,我也是一頭霧水。”

“不會,畢竟她看到了我姐姐,她會信她的話,而且,我每天都有打電話給她。”

“好吧。”小方歎氣道:“你在這裏好好養著,我和荷娜會替你照顧她,安撫她。”

“謝了。”

“先別忙著謝,我們為你們做的,以後可都是要討回來的。”小方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看表,跟著站起身來:“我該去接荷娜了,不然等下電話就打過來了,我明兒再過來看你,你爭氣點,給我快點好起來。”

沈寒笙笑著答應了,兩人又互相叮囑了幾句,直到看著小方出去,門被帶上,這才躺回到**,疲倦的閉上了眼睛。

時間一天天過去,天氣也一天比一天冷了起來,轉眼已臨近春節,各大禮品店擺放著耀眼生輝的新年飾品,街上人流如織,到處都洋溢著一種節日的喜慶氣氛,

除夕這晚,小方和荷娜兩人上來又拉又勸,葉從伊無奈之下,隻得答應和女兒一起去樓下他們家吃年夜飯

電視裏正放著關於幾個小時後開演的春節聯歡晚會的介紹,曹幼雪沒半點興趣,趴在沙發上,專心致誌的打扮著荷娜新買給她的芭比娃娃,荷娜坐在一旁,不無鄙夷的看著旁邊被她冷落的玩具汽車和遙控飛機,嘖嘖有聲:“所以說,男人就是粗心,你看小方買的這些,雪兒哪會有什麽興趣,我真是服了他,女娃和男娃怎麽能一般對待?”

葉從伊似乎沒注意到她在講什麽,看了看廚房的方向,忍不住道:“荷娜,你確信我們不用去幫小方忙嗎?”

“幫什麽幫,放心吧,他一個人能搞定的,再說了,你能幫什麽呀?”荷娜笑著看她,不無得意的道:“你以為我當初看中了他什麽,還不是他的賢惠,做我的男人嘛,一定要下得廚房,出得廳堂,一會兒一定會有一桌子美味佳肴等著我們,你放心吧。”

葉從伊蹙起秀眉:“我還是覺得今天你們應該兩個人過除夕,你們雖然還沒辦結婚酒,但是已經領證了呀,就算是正式夫妻了,這是你們一起過的第一個年啊。”

“哎呀,你真是婆婆媽媽!大家在一起過年才熱鬧有趣,你要再說這樣的話我可要怒了!”荷娜翻了翻眼睛,道:“再說了,我可還要新年大禮送你呢。”

葉從伊一怔:“什麽大禮?”

荷娜神秘兮兮的笑著,正要回答,“叮鈴,叮鈴”,門外這時候突然響起了幾聲門鈴聲,她立刻縮住話頭,眼睛帶著笑意看著葉從伊:“去開門吧,今晚還有客人來呢。”

葉從伊看著她的表情,聯想到她剛才的話,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不由得又驚又喜,她站起來,緩緩的走向大門,走了兩步,又不敢相信的回過頭來看荷娜,荷娜嘴角微彎,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葉從伊再不遲疑,飛快的走到門邊,一把拉開了大門,借著門口的燈光,她可以清楚的看見,一個身穿白色羽絨衣,麵容精致幹淨的女孩站在門外,嘴角含著一絲微笑,正一眨不眨的望著她。

“寒笙!”葉從伊輕輕喊了一聲,眼睛裏瞬間湧上一絲淚意,幾乎不顧一切的撲上去,緊緊的抱住了她:“寒笙,寒笙。。。”

“從伊,我回來了。”沈寒笙一手抱住她,輕輕撫摸著她絲質般柔軟的長發,一手下意識護住了自己的腹部,口裏溫柔的輕哄著:“我在這兒呢,在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