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雪再次去看虎鯨骨架,潔白堅硬,前肢的骨節就像人的手指,他們也具有靈性。仲雪原以為獵鯨是一件容易的蠢事,事實打消了他輕取的念頭。換上絲綿夾衣,吃霜打的微甜菜芯,又一季過去了。

“越國多年來沒捕過鯨,把鯨骨抬到海邊撫摸,就表示祓除不詳,可以勝任護法了,會稽山塞滿了馬虎而貪吃的護法。”神巫從一群打稻穀的年輕人中走出來,向仲雪吐露真情。

“因此您認為我可以獻祭一頭真的鯨魚,一掃會稽山的虛假?”仲雪問。

“三十年前,你母親還是一個小女孩,她能做到,你也能做到。”神巫簡短地說。

對母親的追思,使仲雪奮發,“她的捕鯨隊還有人活著嗎?”

“劊子手平水。”

“我無法繞開平水。”仲雪苦笑。

“人們為各種各樣理由而來,名譽、利益、好奇、冒險!他們也因各種理由離去……最後留下來的,就是億萬粗砂中礫出的黃金。能與他們並肩擊槳,將是你最寶貴的經曆。”

透過神巫威嚴的肩線,仲雪看到快樂的年輕人坐在金色稻穀中,搓一口又粗又沉的稻繩——拔河用的長繩,不由問神巫:您冬天也拔河嗎?

不,春天才開始,不過我希望你現在就開始練習。

駕車、射箭、渡舟、拔河,都是簡單的技能,隻要聽從師傅的教導,專心致誌,就有所得;但捕鯨比這些全加起來還要複雜得多……冬天的陰雨臨近,宛如懸浮山頂的黑色波濤,仲雪微笑著離去,神巫又叫住他,“你們有人在戀愛嗎?”

“哎?”

“捕鯨隊員必須禁欲,因為海神是女神,如果她發現出海的男人在戀愛,就會妒忌得攪動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