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茱蒂:

昨天晚上11點,辛哥波、珍妮和我一行三人,在暴風雪中終於抵達目的地。按照慣例,孤兒院院長是不能帶女仆和中國種的寵物狗的。那些等了我們一整晚的警衛和管家,這一下子可**起來了。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見到過像辛哥波這樣的狗,還以為我把一頭野狼帶到小羊圈來了呢。我對他們說這是一條狗,那個警衛看著它的黑舌頭,然後,十分風趣地問我是不是給它喂了黑餡餅了?

要把我們這一家子安頓好,可真不容易。可憐的辛哥波嗚嗚地叫著,一路生拖硬拽,被拉到一間馬車房,隻得和一條粗麻繩相伴。珍妮的境況也不見得好。這棟房子並沒有多餘的床位,隻有病房裏有張l50厘米的小床,想來你也知道,珍妮的身高差不多有180厘米。雖然大夥兒幫她鋪好了床被,但這樣一來,她整個晚上都得像一把折疊小刀似的蜷曲著。結果她今天走起路來就不太自然了,整個身體變得好像S字母一樣。她埋怨我這個女主人所做的好事,希望我們能放棄滿腦子的奇怪念頭,變得聰明點,回伍斯特市那個有壁爐的家去。

帶她到這裏來是我所做的最愚蠢的決定。我知道她會成為我工作的阻礙,使我和工作人員難以建立良好關係。但是,你是了解我家情況的。我隻能一步步地化解他們反對的意見。倘使我帶著珍妮,那麽我確定會吃得好、睡得好,這樣我就可以來這裏,當然也隻是暫時停留。但要是我不帶珍妮來的話,我的天呀!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跨出大門呢!所以我就這個樣子來到了這裏。不過,這恐怕不是受歡迎的樣子。

今天早上,才6點鍾我就被鍾聲吵醒了,我靜靜地躺在**,聽著樓上那25個小女孩在盥洗室發出的嘈雜聲。顯然,她們不是在洗澡,隻不過是在洗臉而已,就這已經把池子裏的水濺出來不少,像是25條小狗在裏麵玩耍一樣。我起來略微梳洗,便四處察看了一下。還是你聰明,在我答應後,才讓我來看這裏的情況。

這時,我要照顧的那些孩子們正在吃早餐,我往餐廳走去,因為我想這是做自我介紹的最佳時機。於是,那一幕接著一幕的慘景呈現了:餐座上鋪著厚重的油布,桌上擺滿鐵杯、鐵盤,還有木頭板凳,土黃色的牆壁光禿禿的,還有那張做裝飾用的標語:“感謝主賜給我食物!”貼這標語的那位評議員先生,確實有非常“可怕”的幽默感。

茱蒂,老實說,我從沒想到世界上會有這麽醜陋的地方,當這一列列懶洋洋、臉色蒼白、穿著藍色製服的孩子突然出現在我麵前時,我心中是多麽震驚,多麽沮喪,這一切使我幾乎要崩潰了。因為,這100個孩子裏的每一個都需要一個母親,靠我一個人的能力帶給他們陽光,這個任務簡直是不可能實現的。

我接受這份工作,看來是這麽輕率,這當然是因為你極力勸說,不過話說回來,最主要的原因是那個沒有禮貌的家夥,那個高登·哈洛克,當他一聽說我要當孤兒院院長就哈哈大笑。你們這夥人肯定對我施了什麽催眠術。當然啦,從那以後我便開始閱讀與之相關的書籍,隨後又到17所孤兒院去參觀,於是我對孤兒開始產生興趣,而且想要將理想付諸實現。我居然要這麽做,現在自己也很驚異,這是一項多麽艱巨的工作呀!想想吧,我的手上掌握著這100個孩子的未來和幸福,更別說他們三四百甚至上千個的子子孫孫了。這種增長是呈幾何倍數的呢!太可怕了,我有何德何能竟然擔當這樣的重擔。拜托你另請高明吧!老天爺!

珍妮對我說就要開始用餐了。享用了孤兒院的一頓餐點之後,我已經完全不想再吃什麽東西了。

(再次提筆)

孤兒院工作人員吃的是碎羊肉和菠菜,飯後是木薯布丁做的點心,至於可憐的孩子們都吃什麽,我實在沒法去想象。

我告訴過你今天早餐時的演說。我這樣告訴他們,由於理事長傑維·平萊頓先生,以及每位小朋友心目中親愛的“茱蒂阿姨”平萊頓夫人的慷慨捐助,孤兒院將會產生一些美妙的變化。

請原諒我特別強調了平萊頓家族。我這樣做的目的是當著所有工作人員的麵,強調這些新措施是直接來自上級的命令,而不是我一時興起隨興而生的主張。

孩子們都停了下來,瞪大眼睛看著我,顯然他們還沒見過我這樣的孤兒院院長——有著一頭紅色的頭發,還有翹翹的鼻子。同事們也不隱瞞他們的看法,在他們看來我擔任這項職務太年輕了,而且又沒有任何經驗。我還沒見到傑維稱讚不已的那位蘇格蘭醫生。不過,我真希望這個醫生的優秀,能夠抵消這些人的惡劣態度,尤其是幼稚班的那位史密斯小姐。她和我早就為了清新空氣爭執起來。我下定決心就算把這些孩子都凍成冰棒,我也要消除這裏那股難聞的怪味。

我下了一道命令,關閉那間地牢似的遊戲室,把孩子們全都帶到戶外去。這時正是午後,外麵剛下了雪,陽光明媚,金光閃閃。

“她要把我們趕出去了!”我聽到一個淘氣小男生喃喃地抱怨起來,他正使勁擠穿一件過小的外套。

而其他孩子就這樣個個縮在大衣裏,在院子中間站著,耐心地等待著。你想想,這些小孩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麽玩耍。既沒有人叫喊奔跑,也沒有人爬上斜坡滑雪,更沒有人玩丟雪球的遊戲。

現在,我開始進行一件快樂的事情,就是花你的錢。今天下午,我把村子裏所有藥房的熱水瓶都買了來,總共11個。還買了一些羊毛毯和棉被。我命令打開所有睡覺房間的窗戶,這樣,孩子們在夜裏就可以享受清新的空氣了。

使我煩心的事還多著呢!不過已經是晚上10點半了,珍妮堅決要求我馬上就寢。

指揮全局的莎莉·麥克白

在有50個可愛小男生50個可愛小女生的

約翰·格利爾 孤兒院

2月15日

又及:

上床睡覺之前,我悄悄地跑到走廊巡視。你猜怎麽著?史密斯小姐正輕手輕腳地將嬰兒房的窗戶關起來!我一定要解雇她,隻要找到了可以安置她的養老院。

……珍妮從我手中抽走了筆,我隻能——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