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決定把人阿瑪做掉了,自然不可能把人兒子放了。

賈六讓德布派一隊人將以舒倫為首的八旗碰瓷團夥押到小寨,交由佐領新達蘇看管。

然後帶人逛成都,買東西。

先是給好賭的明亮買了一付用象牙製成的麻將牌,又去金店買了足金打造的佛像、觀音像各一尊,分別是送給富升阿同博靈阿二位副都統的。

然後同金店老板簽了一份長期供貨協議,就是專門為賈六精心打造的小寨會館提供玉製、金製、銀製禮品盒。

東西不貴,就是賈六對各位領導、同事的一份小心意。

特別要求,不論是玉製還是金製,亦或銀製,都要刻上“賈佳世凱敬獻”六個小字。

又逛了逛這年頭的裝修行業,看了幾家店鋪聽了夥計介紹後,賈六又陸續下了四份大單,主要是室內裝潢、陳設方麵的。

總造價一萬多兩。

看到賈佳大人直接交出一半貨款的訂金後,這幾家鋪子的掌櫃都樂開了花,也把心放進了肚子。

再去木匠鋪子訂床,縫紉鋪子、成衣鋪子定製專門的衣服,雜七雜八,事無巨細,賈六不厭其煩,反複給人講解他的意圖,忙活了大半天,總算把會館的軟硬件全部搞定。

這一下又開銷了七千多兩。

沒辦法,賈佳大人如今錢多,有麵,樣樣隻要貴的。

忙完之後去滿城睡覺。

成都滿城有他賈佳大人的一套院子,是老丈人博副會長安排外甥德爾惠購買送給女兒女婿的新婚禮物。

宅子就是前世成都有名的寬窄巷子,隻如今這巷子進出盡旗人,看不到漢人的。

院子不錯,前後兩進,雖不及紫禁城,但小兩口子住著絕對夠了。

工作人員也有,一個管事、一個車夫、一個跑腿,外帶兩個丫鬟、一個廚娘,總共六人,都是簽了奴契,被博副會長辦成家生子的。

一進院,就見大紅雙喜貼的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讓賈六再次感受到做新郎官的快樂。

博副會長的安排很好,一方麵是不想女兒春花在小寨受罪,畢竟那地方都是大老爺們,多有不便。

另外則是不想女兒跟個伺候丫頭似的給賈鬼子忙前忙後,再怎麽沒有名份,總是親閨女不是。

還有那個反賊的女兒也在小寨,副會長擔心女兒敵不過這個賊女,日子過得委屈。

當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同工作人員簡單說了幾句後,賈六便讓二楊安排眾親兵入住睡覺。

由於白天賈佳大人請客,眾索倫親兵身心得到了極大滿足,跟著賈佳大人跑了一天也都是累了,不一會便呼聲大起。

賈六也睡得香甜,夢中一會在漠北高原,一會在江南水鄉,一會在紫禁城中,耳邊回**的永遠是那首BGM——“山川載不動太多悲哀,歲月經不起太長的等待,春花最愛向風中搖擺,黃沙偏要將癡和怨掩埋……”

夢醒,細一回味。

春花?

好兆頭!

……

春花要來了,昨天德爾惠說表妹已經到簡州了,今天就能到成都。

尋思最快也得下午才到,賈六便讓栓柱去請巡撫大人過來喝喜酒,並叮囑栓柱務必讓巡撫大人帶幅四川輿圖過來。

輿圖就是地圖。

昨夜同陳姑娘讀了一宿《春秋》的會長一聽是喝喜酒,自是放下公務欣然前來。

丫鬟奉茶奉點心後,賈六便將會長帶來的四川地圖攤開,趴在上麵同會長研究打撈張獻忠沉銀的可能性。

沉銀在岷江河道,此地屬眉州彭山縣。

“你想撈張賊的寶藏?”

李會長被賈六大膽想法刺激到,略一琢磨,讓隨員速回巡撫衙門取來自康熙年間到如今,彭山地方關於獻忠沉銀的相關記載,以及百姓發現沉銀事例,以便驗證。

撫台大人急用的資料,自是很快就搬了過來。

賈、李二人不停翻閱相關記載,最終確認確有其事,雙雙露出賊兮兮的眼神。

“可撈!”

李會長拍板,可以疏浚岷江河道為借口,組織民夫開撈。

又說等他抽空去彭山實地查看一下,如果有可能,可在上遊狹窄處堆壩截斷岷江水,這樣就不是打撈,而是直接往岸上抬了。

既然幹了,就幹個狠的。

要攔壩的話,工程量顯然比組織打撈船打撈更狠,但賈六不懷疑這時代有沒有能力搞河道攔壩工程,畢竟兩千年前李冰父子就搞出了都江堰。

何況,又不是攔長江黃河,這岷江乃是長江支流嘉陵江的支流白龍江的支流,說是江,其實也不過是條稍寬的河道而矣,眉州段全長也不過一百多裏。

隻要人力物力跟得上,組織度也跟得上,絕對有搞頭。

當真是億萬金銀這麽大的回報,便是花上一年時間開搞這個大工程都值。

不過這麽大的工程肯定要掩人耳目,不然叫朝廷知道了這錢可就成別人的了。

李會長給出一個計劃,就是先將眉州知州同彭山知縣換成會裏人,彭山縣衙門從上到下全部更換掉,然後以鬧賊為由調撫標接管沉船兩岸,設置禁區不使任何閑雜人等靠近。

這樣可以確保消息不會走漏。

賈六點頭同意,表示必要時他也可以派人手前來幫忙。哪怕消息真走漏,隻要從江中取出的金銀可觀,拿一些打點下也不是不行。

正議著,栓柱急匆匆跑了過來,一臉喜色叫道:“少爺,二少奶奶到城門了!”

“噢?”

賈六嗬嗬一笑,讓栓柱再去報。

栓柱哎了一聲就要過去,賈六又叫住他,因會長在不好意思,便委婉說要栓柱看看二少奶奶長什麽模樣,是胖啊還是瘦啊。反正就是讓栓柱看過之後趕緊回來給他吃個定心丸,要不然小心髒受不了。

會長人老成精,哪裏不曉得賈六心思,笑著安慰道:“老博的女兒能醜到哪裏去?放心吧。”

話到這就行,可會長偏好心補了一句,“真醜得很,吹了蠟燭還不都一樣,老博對咱們共進會很重要,你可不能嫌人家閨女醜。”

賈六望望會長,沒吭聲。

根據老丈人的鬼樣子,他實際已經做好最壞的準備。

但人嘛,總想要驚喜不是?

萬一,春花很來絲呢?

小半個時辰,栓柱急衝衝的又來了,臉上卻不是喜色,而是一臉驚色。

“怎麽?醜得不能見人?”

賈六心拔涼。

“不是,少爺,二少奶奶長得倒是怪好看的,就是,就是,”

栓柱也不知道怎麽說,讓少爺自個去看,說二少奶奶的車馬上就到巷口了。

嗯?

難道是瘸子不成?

賈六顧不得多想,趕緊去巷子口接親。

老丈人的外甥,也算是賈六表大舅子的德爾惠也在巷子侯著,見到妹夫笑著點了點頭。

賈六也回笑點頭,就是笑容有點僵硬。

街上車來車往。

終於,一輛馬車停在了巷子口,趕車的車夫從車上跳下,朝著車廂喊了聲:“小姐,到地了。”

“嗯。”

馬車裏傳來女子的聲音,雖隻嗯了下,但聽著卻是動人。

賈六目不轉睛,大眼不敢眨小眼,直勾勾的看著車簾被掀起,一個模樣可愛的女子探出頭來。

賈六一瞧,噯:漂亮,辦了,辦了!

未想不是正主,隻是跟著來的丫鬟。

“小姐,下車吧。”

車內又是嗯了一聲,然後一女子盈盈探出身來,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走下車,來到正發呆的賈佳大人麵前,捏起裙擺,弓腰略彎右腿,兩手同時扶住右膝,以標準的滿洲禮,低聲道:“未亡人陳馬氏見過大人。”

女子長得很熟,就是一身白衣。

喪夫的白衣。

什麽叫驚喜?

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