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柱不是很理解,為何少爺在少奶奶房中呆了一個時辰,原本的烏雲密布就成晴空萬裏了,甚至還有彩虹。

少奶奶出來後還紅光滿麵的跟他打了招呼:“回來了,栓柱。”

“哎,少奶奶,我回來了。”

栓柱硬著頭皮答應一聲,總覺怪得很。

“回來了就歇著吧,你那屋我一直讓人收拾著呢,晚上你陪老爺喝點酒,好些日子不見你了,老爺怪想你的。”

說完,如秀竟拉著那個主動上門的女人有說有笑的出門了。

栓柱看的有點呆,再瞧少爺站在院子裏壓腿,臉上一點抓痕都沒有,不由掃興,訕訕的將手中的狗皮膏藥悄悄又塞進兜裏。

當年老爺和太太打架的時候,膏藥可沒少用。

“少爺,這就好了?”

“少爺我不是吹牛,隻要是女人,就沒有少爺擺不平的,沒辦法,誰讓少爺能幹咧。”

賈六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腿,對栓柱他沒必要吹牛,就是這種事還是挺費身子和精力的。

尤其剛才如秀拚了命的要養兒子,夾得他欲仙欲死同時,也不得不成全如秀的願望。

虧空,很大。

晚上,怕是不能去卿憐屋中了。

除了一堆肉麻的話,一句男人都會犯的錯,一句在我心中你最大(美),讓如秀接受了吳卿憐的存在,也接受了媛媛母子。

可能是被動,但總歸是接受了。

站在如秀的立場,丈夫納再多的小妾也不會影響到她這個正妻的地位,因為她是世襲罔替的郡王府格格!

隻要大清一天不亡,格格這個身份就不是漢人女子可以越過去的。

因此,即便那個姓顧的女子為丈夫生下長子,宗法上這個孩子也不可能繼承朝廷賜給丈夫的爵位,更不可能繼承賈家的家業,因為,這個家業隻能由她這正妻生下的兒子繼承。

所以,既然丈夫承認錯誤,也沒必要死揪著不放。

男人在外,褲腰帶哪個不鬆?

非要死盯著不讓解,除了夫妻間鬧將起來嚇壞孩子,驚著父母,還有什麽好處?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了。

又不會叫別的女人用壞了。

要不是明兒要進宮送太後最後一程,如秀早就讓人備馬車去景陵,她不會跟個潑婦似的刁難那個媛媛,主要是想盡自己大婦的業務,就是接娘兒倆回來,省叫公公和姑子們說話。

不管是哪個肚子出來的,總歸是賈家的種。

家裏孩子多,對如秀這個大婦而言,也是一種福份。

說破天,姓顧的那個漢人女子生的兒子也得管她叫額娘。

賈六沒跟如秀說過完年自己工作要調動的事,但不管是媛媛娘兒倆還是如秀娘兒倆,包括他爹大全,他都打算帶到保定去。

這叫小心駛得萬年船。

妻兒老小留在京中,無事則罷,有事那就是人質啊。

萬一老富不地道拿大全跟他說事,難道要他這個做兒子的也嚷一句分我一塊肉麽。

吳三桂為了京中的兒孫,硬是把起事時間不斷往後推,結果人沒弄回來,還耽擱了起兵,給清廷一定的準備時間,間接造成後麵戰略被動,最終導致三藩兵敗。

這個錯誤,他賈六是不會犯的。

栓柱眼珠子轉了轉:“少爺,成都那位你也招了麽?”

“一邊玩去,”

賈六眉頭一挑,哪壺不開你提哪壺是吧。

凡事要慢慢來,如秀已經接受兩個了,還怕接受不了最後一個。

不過一想到春花在成都住個空房守活寡,賈六心也怪難受的。

尋思到了保定安頓好,得派人把春花還有大林都接過來,一家人聚在一塊才叫熱鬧。

太後梓宮明日從暢春園出靈,今天還是近宗王公、大臣輪流過去供奠,賈六偷偷回來的不打算過去,便讓栓柱叫來梵偉通知在京共進會成員開會,部署一下他離京後共進會京師分會明年的工作安排,以及會員發展工作。

會長老李前不久來信,特意指出共進會在京師的會員招募工作要重點放在對上三旗護軍、侍衛的拉攏。

也就是要撬色大爺的牆角。

賈六增加了一個重點發展對象,這個對象就是宮中的太監和宮女。

這是從八卦教輕鬆潛入滿城,攻入皇宮得到的經驗。

一個民間秘密社團組織都能把手伸進皇宮,並在實際行動時得到了宮中教徒的內應,還攻占了乾清宮,這個現象值得賈六重視。

八卦教、紅花會這兩個民間社團在官方宣傳上,就是宮亂和陰謀集團的背鍋者。

簡親王豐訥亨、康親王永恩等人私下組織八卦教;兵部漢尚書蔡新、禮部漢尚書曹秀先等人則組織紅花會反清,是賈六同老富、色大爺達成的共識。

不這麽辦,沒辦法向全國軍民解釋近來京師發生的一係列人事巨變。

至於王爺和大臣們為什麽要謀反,這就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需要研究的問題。

老富已通過乾隆名義下旨各地緝捕境內八卦、紅花會分子。

官方層麵上,這兩個組織一定是存在的。

栓柱走後,賈六抱著女兒東屋親到西屋的,眼看天色將晚,便要讓人把他爹大全叫回來,再叫大姐、二姐兩家子過來吃飯,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好生熱鬧一下。

第一個來的就是大姐夫王誌安。

王誌安又升官了。

賈六二次前往金川時,走禮部侍郎奎尼的路子想給大姐夫弄個舉人身份,結果大姐夫在考場發揮失利交了個白卷,一度對人生感到絕望,每日把自己關在家中渾渾噩噩,走不出陰影。

眼看著人就要廢掉,再看著大姐賈娟抱著兩個外甥哭哭啼啼的樣子,身為小舅子的賈六能不管?

便讓奎尼給大姐夫在禮部謀了個精膳司主事的工作,七品官,相當於處級幹部。

名義上是捐,實際上就是直接安排。

奎尼那會雖不是賈六心腹,但也絕不敢收他賈佳額駙的錢。

精膳司是幹啥的,賈六不知道,反正一向清高的大姐夫這次終於看清了現實,低下了高貴的頭顱,再也不死心眼走科舉出仕的道路,高高興興的去上班了。

等賈六從金川回來,老富當上禮部尚書後,聽說賈六的大姐夫在自己單位上班,肯定予以照顧。

於是,大姐夫又升了,從精膳司主司提拔為典製司員外郎。

從五品,相當於副廳。

品級不高,但員外郎已然是禮部的中級幹部,還是典製司的一把手,有不少實權,所以,大姐夫很自然的就抖了起來。

幾天前,人還在泰陵沒回的奎尼聽說自己升任禮部滿尚書,頭一件事不是上表謝恩,而是趕緊派人回京提拔額駙大人的大姐夫,擔任禮部堂務漢本房漢軍主事官。

這是個正四品官,廳級。

負責組織關係的吏部尚書阿思哈親自給辦的手續,又親自到禮部宣讀的任命,把個大姐夫弄得跟他是禮部新尚書一樣。

那真是眾星捧月啊。

禮部堂務漢本房相當於禮部這個衙門的常務辦公室,通常由漢尚書負責,因此大姐夫王誌安就是漢尚書、侍郎辦公室的秘書長,或者說是辦公室主任。

莫看隻是四品官,卻是真正的禮部大領導了。

外放出去知府不在話下,道台也是足夠資格的,後台關係夠硬,直接一個高官(布政使)都沒話。

滿打滿算,大姐夫到禮部任職也就一年半,結果卻是接連三遷,從正七品主事一躍而為正四品秘書長,真正是官升六級。

這一切,就因為自個有個好舅子啊!

大姐夫心裏能沒數?

“六子!”

一進門,王誌安拉著小舅子是左看右看,左誇右誇,左感慨右唏噓的,把個賈六弄得以為大姐夫這是又被誰奪舍了一般。

這完全不像從前的大姐夫,真是萬惡的官場,誰進誰知道。

漸漸的,賈六覺得不對,大姐夫未免熱情過度了,於是將王誌安拉著坐下,笑問道:“大姐夫,你是不是有啥事要我辦?”

“啊?”

王誌安一怔,“你看出來了?”

賈六點了點頭:“嗯,看出來了。”

王誌安臉不由為之一紅,猶豫著不太好意思開口。

“大姐夫,我是你小舅子,你打小看著長大的,我們是至親一家人,你有什麽話直接跟我說就是,能辦的我肯定給你辦了,不能辦的我去想辦法。”

賈六琢磨大姐夫是不是不想幹京官,想到外地任職。

有這想法正常,畢竟京官那是真苦。

天沒亮就要上班,俸祿養廉銀也不及地方官,而且還是在禮部這個清水衙門,這班上的是沒啥意思。

左右自己過完年就要去保定上任,大姐夫要是有當地方官的想法,直接給安排當保定知府就是。

四品以下文官任免,他可是有話語權的。

“那個……”

小舅子都這樣說了,王誌安再吞吞吐吐的也是有些見外,於是輕咳一聲,道:“六子,左副都禦史蔣檙大人送了我一千兩銀子,說是想跟你見上一麵,你看還方便?”

說完,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天地良心,要不是蔣大人把銀票一丟就跑了,他是說什麽也不可能拿人家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