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這個問題一問出來,裴延和阿楠心裏便有了答案。

這個賬本為什麽會藏在王姨家裏,還牽涉多位朝廷命官?

要說王姨經營著一家藝館,迎來送往也能結交不少朝廷命官,但能獲得她的信任,將這麽重要的賬本交給王姨保管的,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

當即裴延和阿楠便要脫口而出。

卻聽秦牧道:“不要說出來。”一邊說,秦牧還一邊指指窗口。

縣令裴延和師爺阿楠都是聰明人,怎麽會不明白他的意思。

昨天他們剛要去查賬本,就有個黑衣人把賬本搶走了,這說明那人手眼通天,連這天子腳下。國都長安的縣衙中都有他的眼線。

而秦牧指著窗口,就是在提醒兩人堤防隔牆有耳,說出來的話,被眼線聽了去。

秦牧從桌上取了一隻毛筆,蘸飽墨水,說道:“咱們把自己心中懷疑的人寫在手心,我數一二三,咱們三人同時亮出來。”

裴延和阿楠十分佩服,眼下隻有他們三人,三人都不會是那人的眼線,而寫在手心的字,眼線不進書房是看不見的。

所以,裴延和阿楠便上前都取了一支毛筆。

三人很快便寫完了。

“一、二、三!”

隨著秦牧話音一落地,三人立刻將手掌攤開。

卻見三人的手掌上寫的都是一個大大的“潘”字。

當然,除了王姨被關押前口中呼喊的那位潘丞相,還能有誰呢?

他是王姨的情人,又身居高位。

此時隻聽裴延說道:“大人,您覺得那人,還有王姨,為什麽會將種種惡行,記錄在冊呢?”

秦牧之前也覺得奇怪,為什麽會有人傻到把自己做的壞事記錄下來呢?

原本要做壞事生怕別人瞧見,拚命的也要抹除壞事存在的痕跡呀。

這人卻要把他記錄下來,秦牧真想當麵罵他一句“下賤”!

不過看了賬本的內容之後,秦牧便想通了,賬本之中有王姨的罪行、有其他官員的罪行。唯獨沒有潘丞相的罪行。

說明潘丞相利用這個賬本,要挾其他官員,為他做事。

潘丞相不是真的丞相,大唐官職,由於李世民曾任尚書令的職位。後世官員不敢超過他,不但尚書令沒人封,連與尚書令平級的中書令都是少之又少的。

能夠官居三品就已經是很大的官了。

而唐時代的尚書令,中書令地位就相當於丞相。

眼下就連房玄齡都隻是尚書左仆射,這個老潘怎麽可能大過房玄齡?

之所以又潘丞相之名,是因為在長安一城,很多五品下的官員都以這個老潘馬首是瞻。不是丞相勝似丞相。

但也正因如此,要扳倒這個老潘也絕非容易的事,需要從長計議。

這個道理裴延和阿楠心裏也明白,三人一時想不出什麽好主意。

看看天色將晚,隻好各自回家。

秦牧回到宮裏,見公主不在就問當值的幾名宮女:“公主去哪裏了?”

原本正在灑掃的宮女立刻停住了手中的活計,回答道:“回稟駙馬,公主聽說太上皇胃口不好,一連兩天都沒好好吃飯,就跑去關心去了。”

秦牧“哦”了一聲,心裏不自覺暗想:“幾天不見,這老頭兒又鬧哪出?”

不過這幾天忙著開酒樓的事兒,很久沒跟家裏人說說話,也確實應該去探望老爺子一番了。

便吩咐下人,不必準備晚膳,今天他要去太上皇那裏吃。

到了太上皇的寢宮,秦牧便看到太上皇愁眉苦臉的麵對著一桌子菜,唉聲歎氣:“唉,一看就沒胃口。”

公主和皇後在一旁陪著。

秦牧輕咳了一聲:“孫女婿向太上皇請安,女婿向母後請安。”

長孫無垢拉他起來“不是說了,後宮不用這些禮數。”

秦牧去公主身邊坐下。

李淵白了他一眼:“臭小子,這麽多天都在幹什麽,也不說來看看我。”

不等秦牧說話,公主先開口笑道:“爺爺,秦牧如今正費勁心思張羅酒樓開張呢。”

李淵哼道:“還酒樓呢,你能拿出什麽好吃的來?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沒有能讓我開胃吃飯的東西,這酒樓就不要開了。”

太上皇吃不下飯心情很不好,拿秦牧出起氣來了。

秦牧心裏委屈,卻又不好說什麽。

李淵喋喋不休道:“我一向對吃的要求不高,你要是連我都滿足不了,怎麽可能滿足那些挑剔的食客呢?”

秦牧心裏暗歎,乖乖,您還對吃的要求不高呢!瞧瞧您麵前擺著的,羊羔肉、駝峰、熊掌……

樣樣都是珍饈美味,您別說嚐了,連看一眼都覺得反胃,就這,還說您要求不高?

忽然秦牧瞥見李淵桌上擺設這一根向日葵。

不覺靈光一現,西方的向日葵子大飽滿有仁兒可以吃,但知道十四世紀才傳入神州。

在那之前,神州雖然也有野生的向日葵,但子小裏麵沒有果仁兒,不能吃,隻能用來觀賞。

“爺爺,這株葵花是?”

長孫無垢笑道:“是西域進貢來的,你父皇讓我給你爺爺送來觀賞的。”

秦牧把葵花從花瓶裏抽出來,挫去上麵的花蕊,取了一枚葵花籽放在口中一磕,很好子大飽滿。

秦牧隨手便把那朵葵花掰成了四五瓣,把上麵的葵花籽都搓了下來。

李淵靜靜的看他昨晚這一切,才拿起筷子假裝去敲打他的手背:“臭小子,不來看我就算了,還弄壞我的葵花,該當何罪?”

秦牧跟公主討了一張手絹,將那些葵花籽兜了,笑著說:“爺爺放心,我明天肯定給你送好吃的過來。”

說完秦牧便拿著葵花籽離開了。

秦牧沒有直接回駙馬宮,他先去廚房見廚房沒有現成的鹵水便用一鍋雞湯把瓜子煮的入味兒。

隨後,又用鐵鍋把瓜子炒幹。取了幾個一嚐,嗯,雞肉味兒嘎嘣脆,真他娘的好吃。

仔細想想,長安如此繁華,大街上還沒有嗑瓜子的。正好借這個機會把這玩意兒推出,肯定能賺大錢。

當晚秦牧吩咐好禦廚,看好他晾曬的那些瓜子,便回宮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