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昆故意沒把劉彪算進去。但劉彪聽了,還是如同被雷劈了似的,雙目圓睜瞪視前方,身子也開始顫抖起來。

端著粥碗從廚房出來的秦牧和鬆韻見狀問道:“這是怎麽了?”

何昆正要解釋,忽聽劉彪哈哈大笑。

在場三人均被他嚇了一跳。

那劉彪笑的渾身亂顫,身下的躺椅也吱呀呀的,似乎在應和他的笑聲。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知道張謝大人是怎麽死的了!”

“啪”的一聲,是何昆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身後的凳子被他屁股一頂,摔倒在地。

就連秦牧和鬆韻也驚詫的互望了一眼。

“這是冤魂索命!”笑聲在劉彪的話語中消退,漸漸變成帶著顫抖的驚懼,“冤魂索命。”再接著又透出些許釋然之意。

“是陳宣 良的冤魂在索命啊!”隨後一口咬定似的,“是索命!”

眼珠子一轉,滿麵的驚恐震怖立時全被隱藏在扭曲的眉眼之下,顫抖的嘴角笑出一聲輕蔑,“那娘們兒在索命!”

何昆按著胸口:“劉頭兒,您可不敢亂說啊!”

“怎麽了?反正找不到我頭上!”劉彪奮力從喉頭裏擠出一句話。

秦牧問:“你方才說,你知道張謝大人是怎麽死的了?”

劉彪臉上扭出一個僵硬的笑來:“嘿嘿,他是被土囊壓死的。”

何昆急忙說道:“劉頭兒,您……”

秦牧扯了何昆一把,對劉彪說:“你為什麽這樣認為?”

劉彪的笑裏夾雜著些許慶幸:“因為陳 宣良就是被土囊壓死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是被土囊壓死的!”

鬆韻皺眉看著秦牧:“人怎麽會被土囊壓死?”

何昆顫聲說道:“這是牢房中瘐死犯人常用的手法,用土囊壓在人身上,起初並無大礙。”

“但是時間一久,體內五髒六腑承受不住重力開始破裂,髒腑盡碎,神仙難救啊!”

“五髒六腑被壓碎?”秦牧思忖道,“這不正是張謝的死因嗎?”

“被土囊壓死者,渾身看不到一點兒傷痕,也沒有中毒的跡象,多好的仵作也驗不出端倪。”

“所以如果牢獄外麵有人希望陳 宣良死,便可以賄賂獄卒,用這種方法瘐死她。”秦牧問劉彪。“是誰讓你殺的陳 宣良?”

劉彪哈哈一笑:“陳 宣良?她是個婊 子,最無恥的婊 子。”

鬆韻忍不住道:“人已經死了,你說話給我放尊重點兒!”

劉彪仿佛對陳 宣良有種即輕蔑又懼怕的感情,聽了鬆韻的話他非但沒發作,反而收斂幾分:

“她就是!你們知道,牢獄之中大多是男犯,他們被關在牢裏,不見女色,一個個憋得跟什麽似的。”

“這個時候要是關進去一個女人,那不就等於把一隻肥羊,放進一群餓狼裏頭嗎?”

鬆韻問何昆:“洛陽沒有專門的女囚室嗎?”

何昆還未說話,便聽秦牧苦笑道:“有便如何?男犯有的是機會。”

鬆韻繼續質問何昆:“你們就不管嗎?”

“你以為會少得了他們的份?”秦牧看看何昆,又看看劉彪,“做獄卒,能像劉彪這樣娶到媳婦的,寥寥無幾。”

何昆臉漲的通紅,緊緊攥著拳頭:“我,我沒這做過……可,可我也沒法阻止別人……”

劉彪卻似乎沒聽到他們說話似的:“那個陳 宣良可是個厲害的女人。女犯雖然少見,可也不是沒有!”

“她們有的寧願自殺也不願入獄,因為入獄就等於生不如死,就算有那麽幾個膽大的進了牢房,看到那麽多如狼似虎的男人,也會嚇暈過去。”

“可陳 宣良卻不是,她搔首弄姿,主動**我,那姿態,就好像不是在牢房,是在青 樓的炮房裏,對,她不該呆在牢房,就該呆在青 樓裏……哈哈……”

他仿佛想起什麽yin邪的回憶,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當然我也沒虧待了她,我把她當成我的女人一樣看待,不許別的男人碰她,給她最好的飯食。”

說著,劉彪激動的神色轉為怨毒:“可惜,她到底是個賤人!兩個月後,我發現她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原本還以為是她養胖了,沒想到,她竟是懷孕了。”

秦牧身子一震:“後來呢?”

“後來?”劉彪想了想。

“我狠狠的教訓了她,我也曾想過把她肚子裏的孩子活活打掉。但王成元那混蛋說這樣上官會追責,就算要她死,也不能在她體內發現死嬰。”

“我就跟他討了幾服打胎藥,摻進她的飯食裏,沒想到她發現後,居然絕起食來。”

“當然也不能讓犯人餓死,我就讓王成元開了一副湯藥,硬給她灌下去,沒想到這娘兒們還真硬,湯藥灌了好幾副,她肚裏的孩子就是不死!”

鬆韻看他咬牙切齒的樣子,那不想是一個暴虐的人在陳述自己的罪過,反而像是一個正義的人在陳述別人的暴行。

她不覺心頭火起:“你怎麽下得去手?”

“那我能怎麽樣?讓孩子生出來?你替我養嗎?”

“你!”鬆韻抬腳就往他身上踢去。

秦牧拉住鬆韻,問:“那個孩子,你們怎麽處置的?”

“我見實在無法拿掉孩子,就隻好等孩子生下來再處理。就單獨把她養在班房裏,嚴謹那些知情的獄卒和犯人說出去。”

“等了好久,那孩子終於生下來了。我把他交給王成元大夫,讓他把孩子藏在藥箱裏,帶出去給埋了!那孩子哭的震天響,隻好用藥瓶把他嘴巴給塞住。”

“埋在哪兒了?”

“王成元告訴我,他把孩子,埋在了監獄後麵那片楓樹林中。他挖了個三丈深的坑,把孩子埋好了,又蓋上一層落葉。”

“也算老天幫我,那時候正是楓葉飄落的時節,隻要蓋上一層楓葉,就連王成元自己,都找不到那個地方!”

鬆韻甩開秦牧的手,手按著劍柄:“我真想一劍殺了你!”

她又擔心自己真殺了他,一把將劍甩開,舉拳朝劉彪打去。秦牧又拉住她:“那你們接下來怎麽對付陳 宣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