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在老鼠和陳興之間遊離了一會兒,齊聲說:“簡直一模一樣!”

“可見陳興的感染,是因為有人給他塗上了這種膿液,那麽誰有這種膿液呢?軍營的丁總旗告訴我,隻有王成元取了一些回家‘研究’。”

“而王成元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陳興,而陳興在不允山亭中與王成元喝酒之後又被人劫走!誰是凶手,豈非顯而易見?”

“確實顯而易見,”孫曉說道,“可,動機何在?王成元為什麽處心積慮的殺害張大人、陳大人和劉彪呢?”

秦牧抬頭望天:“或許是擔心自己與這些人為惡下去會造天譴吧!”

王成元的屍體,被抬了出去。

張謝已死,剩下的陳興和劉彪已然病入膏肓,無可救藥。秦牧令人將他們抬回家中,任其生滅。

孫曉等說了幾句恭維的話,便被秦牧打發走了。

院中隻剩鬆韻,與望著那隻黃金藥箱發呆的秦牧。

等了半晌,鬆韻忽聞:“你準不準備告訴我?”

“告訴你什麽?”

鬆韻指著那口箱子:“王成元的動機。”

王成元是張謝、陳興和劉彪的幫凶,當年瘐死陳 宣良的時候,就是他動的手。

如今要說他改過自新了也不太可能,因為他還在研究那些酷刑呢。還寫了一大本的研究酷刑的心得,怎麽看都像個變態呀。

秦牧微微一笑:“他人已死,到底為什麽殺人,已經無從知曉。不過細想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卻頗能看出一些端倪。”

“你就快告訴我吧。”

秦牧哈哈笑道:“最明顯的便是丁磊。”

“丁磊?”

“從陳 宣良產子,到陳 宣良死,再到丁佑安撿到孩子,離開洛陽。這麽多事情,唯有陳 宣良之死,是記錄在案有確切時間的。”

“其他都由人轉述,全然不知發生在何年何月。我們能確定的也就是,陳 宣良的死,發生在她生下孩子之後不久。”

“而據劉彪所言,孩子幾乎是一出生就被王成元帶出去埋了。不要忘了,陳 宣良是被瘐死的,瘐死需要時間,少則數天,多則幾個月。”

劉彪說,張謝在孩子未出生之前便已下令瘐死陳 宣良,劉彪有心拖延,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可以想見,他們在陳 宣良身懷六甲尚未分娩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對她的虐殺。可見陳 宣良之死,就算是在孩子出生之後,也不會太久。

而丁佑安是在聽到陳 宣良的死訊之後,才想到去大獄之外緬懷陳宣 良,巧遇了那個孩子的。

秦牧給鬆韻理了理整個案子的關係,鬆韻摸著腦袋:“這夠亂的。”

秦牧道:“我們不妨按時間順序,將事情做一下排列:陳 宣良產子、陳宣 良被殺、丁佑安找到孩子、帶孩子離開洛陽。這就是前後順序。”

鬆韻點點頭,又搖搖頭:“可這又能說明什麽?”

“你曾認定丁磊,就是劉彪口中,那被王成元埋了的孩子。但你看看這先後順序,就可以發現這說不過去。

“陳 宣良死前王成元已經把孩子埋了,陳 宣良死後丁佑安才來到楓樹林中,這期間隔了至少四五天。

“你想想一個孩子被遺棄在楓林中這麽長時間,還活的成嗎?”

鬆韻倒吸一口冷氣:“可是除了那個孩子,丁磊還能是誰?難道獄中還有別的女犯在產子?”

秦牧笑道:“獄中產子,匪夷所思,隻一件便駭人聽聞,哪裏還有第二件?”

“可是而尋常的人家,誰會把孩子送到一座林子裏呢?還是牢獄旁邊的林子。”

“所以說,丁磊隻能是那個孩子,不可能是別人。”

“可,可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秦牧道:“那個孩子本來必死,但卻未死,說明此事出了變數。而這個變數,隻能發生在王成元身上。是誰,去處理這個孩子的?”

“又是誰,在丁佑安聽聞陳 宣良的死訊昏厥之後,前去問診的?”

“王成元!”

秦牧說道:“對,他沒有殺那個孩子。而是將孩子藏了起來,見到丁佑安之後,又將此事告訴丁佑安。丁佑安離開洛陽,必然也是為了保護這個孩子。”

鬆韻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盡管秦牧的說法並無任何證據,但似乎這才是整件事唯一的解釋。

半晌,她猶疑的問:“這麽說,王成元是個好人?不對,他那間密室裏頭,堆滿了酷刑的研究心得呢!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好人?”

秦牧道:“這就是動機。一個好人卻不得不做惡!有時候,這樣的人比惡人更容易動殺人的心思!”

“一個好人為什麽不得不作惡?”鬆韻想不明白。

“你想想,此案牽涉張謝、陳興和劉彪。其中張、陳二人身居高位,自不必說,那劉彪雖是個牢頭卻也作威作福。”

“唯獨王成元,隻是個充任仵作的普通大夫而已,即無高位,又無後台。當一件惡事,沒他不行,他不想做,卻受到上麵那三位逼迫的時候,他能怎麽辦?”

鬆韻隻覺脊背發冷:“不想魚死網破的話,隻能虛與委蛇。”

“對,虛與委蛇一次,就等於上了賊船,從此與這些人綁在一起,再也無法自拔!”

正說到這裏,忽有一衙役走進,對秦牧道:“啟稟大人,我們在王成元密室的筆記之中發現書信一封,請大人過目。”

鬆韻將那封信接過,見信上沒有封口,順手將信紙抽了出來。

秦牧對那衙役揮一揮手:“你下去吧。”

衙役轉身退下,秦牧走到鬆韻身邊,伸長脖子去看那封信,卻見寫道:

“若此信僥幸為人得見,則必有開明上官,偵破此案。請恕王成元已伏罪自誅,無從全禮。前任東都令張謝、通判陳興與牢頭劉彪三人想來業已身死。

此三人皆死於我手,在此向上官告罪:

“小人王成元,自小跟隨名醫學習歧黃之術,一心懸壺濟世。幾十年打拚,蒙上天垂憐,拚著一身醫術,救治無數病痛,還搏了個好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