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嘲諷的書生張大嘴巴，用手摸了摸宣紙，薑停立刻還了一句：“沒錢可別摸啊，我可聽說，許多書生實際上都是窮酸樣，口袋裏就沒幾個錢。”
這書生一臉尷尬的退到了一邊，隻能對薑停訕訕一笑。
院長滿臉喜色：“不知道小兄弟你手上有多少張？我全部都要了。”
薑停回答：“我竹筐裏就有十二刀，咱就按照一刀多少銀兩來賣吧，我也不坑你們，你們也別想從我身上占便宜。”
院長立刻伸出五根手指：“你竹筐裏所有，我五兩買了，如何？”
薑停撇了撇嘴。
院長身邊，一位書生嗬嗬一笑：“龍院長，你這可真是夠會做生意的，算下來一刀也不過四錢銀子。”
院長撓撓頭，又加了價：“十兩銀子如何，這已經是明州縣宣紙單價最貴了，若你再往上提，明州縣可沒有書院敢接。”
書生也不說話了。
薑停大概的了解過，民間宣紙最貴也隻能貴到這種程度，若再加價，隻能自己跑去大周國都了。
“成交。”
薑停將一筐宣紙都卸下來：“不過竹筐你要給錢，一共十兩又三文。”
連三文錢都算，這倒是讓龍院長沒有想到的，隻能讓小二去賬房取了十兩一錢過來，交到薑停手上。
“錢多了。”薑停在龍院長麵前晃了晃手上的一錢銀子。
龍院長笑了笑：“就當作你那麽辛苦跑過來的跑腿費。”
薑停並不拒絕，道了一聲謝，然後匆匆離開書院。
等走到了鬧市，薑停將蒙著臉的麻布丟掉，又在鬧市街道繞了好幾圈，確定沒有人跟著，才鬆了一口氣，離開縣城。
回到村裏，看到大家都安安分分的待在家裏，薑停非常滿意地跑去薑有福家裏。
薑有福家裏也有一些村民正在造紙，一板一板的濕紙被放在太陽下曬幹，所有村民都極為有序。
曬幹製好的宣紙被薑有福整齊切割之後，開始放入竹筐之中。
再由年輕且腦子嘴巴都極為靈活的村民背著竹筐往外麵走去。
他們會到各個縣鎮的書院售賣。
薑停和他們定下了價格之後，他們就開始結伴離去，等到了村口才分散到每一條路。
薑停讓大家繼續，轉身打算回去補個漂亮覺，薑大狗從外麵跑進來了。
他停在薑停麵前，露出興奮表情：“小叔公，李金福已經跑去山上了。”
“果真？”薑停臉上一喜。
“我盯著他們好久，他們在山上尋了許久都尋不到我們，才下的山。”薑大狗嘿嘿一笑。
“好，繼續盯著，等兩天之後，你回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去做。”
薑大狗頻繁點頭，被薑停拍了拍肩膀之後，又往外跑去了。
……
僅僅是一天時間的發酵，明州縣各地都出現了潔白光滑的宣紙，而這宣紙又不是從官府售出。
一時間所有有購紙需求的人都開始尋找這種白紙的根源。
更是在道上有人開出了五百兩尋求潔白宣紙來源。
隻可惜他們一無所獲。
那些賣紙的村民可不傻，進城先蒙麵，拿了錢就往鬧市裏鑽，還會躲起來一陣子，就為了避開那些想要跟蹤的人。
而且才第一天，也不會有人那麽快就得到消息。
但就是一天時間，連明州縣縣衙裏的縣吏都有人在使用這種宣紙。
童昱經過一個縣吏的書桌前，見到白色的宣紙，立刻引起注意，讓縣吏拿過來看了看，發現並非官府印製的宣紙，立刻詢問來源。
當聽說是書院裏購買的，立刻讓衙役前往書院。
一些願意配合的院長會施舍一張宣紙給衙役帶回去，更多的書院院長可不鳥衙役，讓他們空手而回。
至於想要讓他們來縣衙，更是不可能。
書院院長，哪一個在國都沒有熟人的，說不定有一些狀元還是經常與這些書院來往的。
童昱也不好強硬。
左護衛拿著宣紙，眉頭擰起：“主簿大人，需要我去調查嗎？”
童昱思索片刻，擺擺手：“算了，明日再看，若這些白宣紙猖獗再去看看怎麽回事？”
左護衛拱手：“卑職明白。”
童昱以為這些白宣紙數量並不多，屬於稀有物，沒想到第二天讓衙役去問，所有書院都有售賣了。
童昱立刻讓左護衛帶人去查。
第三日，童昱找到了線索，但跟著一個售賣白宣紙的青年，卻被張大昌半路攔下來，說是正好遇到，邀請他上去喝兩杯。
也就是這麽耽擱一會的功夫，人跟丟了。
左護衛甚至扇了張大昌一巴掌，一臉氣憤地指著張大昌的鼻子：“狗東西是不是沒看到我在跟蹤疑犯？如今疑犯跟丟了，你給我去主簿大人那裏解釋吧！”
說著扯開已經懵了的張大昌，趕緊去找，可人海茫茫，哪裏還會有？
左護衛氣不過，隻能等第四日再蹲守在書院。
可第四日，那些售賣白宣紙的人，卻消失不見了一般。
……
另外一邊，薑大狗連續看著李金福在山上尋找薑停三天，等李金福從山上下來，他趕緊背著竹筐，竹筐裏還存著一兩張白宣紙，吹著口哨慢悠悠往下河村走去。
李金福此時正在疑惑：“難道薑停他們已經被我嚇到了，不敢再來上河村撒野？若真如此，這山頭上的竹子樹木，我看他們還怎麽砍，哈哈哈。”
正說著，就見到薑大狗遠遠走來。
他可記得薑大狗是下河村的人，見到薑大狗如此輕鬆愉快，立刻產生好奇，於是讓幾個手下去將薑大狗帶過來。
薑大狗一臉慌張，被帶到了李金福麵前之後，大聲呼喊：“我告訴你，我可是下河村的人，你要敢對我動手，我小叔公可不會放過你們！”
李金福露出一副好人笑容，湊上前去：“放心吧，我不會殺你的，不過你要告訴我，你小叔公最近在做什麽？為何都不來上河村砍竹子了？”
薑大狗眼睛一轉，有些猶豫，然後又語氣堅定：“小叔公找到其他竹子了，所以不來你們這裏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