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天『色』就是浸在水裏的白紙,吐『露』出隨時都會潰爛的灰『色』。

墨簡在看,靜靜的看著上方那夾雜著絕望的灰『色』,或許除了微弱呼吸之外,此刻的他已與一具屍體沒有任何的區別。

刺痛,手臂,被分隔的血『液』仿似隨時都會破體而出般的躁動。

然而他卻似已失去了知覺般,非但動也不動的看著空無一物的上方,甚至連那雙薄弱的眼簾也仿似凝固一般。

手臂自然不會無緣無故的痛起來,血『液』也自然不會毫無緣由的被阻斷,而墨簡會感到這針紮般的痛苦,也隻因南佳佳,一臉悲傷的枕在他手臂上的南佳佳。

她此刻正蜷縮著嬌嬈的身軀依偎在他的身畔,帶著那些令人心碎的無助與柔弱沉沉的睡去。

她斷斷續續的哭了一整夜,直至淚幹,直至聲嘶,而他所能做的卻隻有如同一具屍體般任由她在懷中無助的慟哭。

他沒有動,並不是因為他喜歡痛苦,更不是因為絕望已讓他麻木,而僅僅是為了讓她暫離那份絕望的悲傷,哪怕隻有一分一秒。

然而在命運之前,他卻如同一隻木偶般可笑,盡管拚盡全力卻依舊無法擺脫那無形的枷鎖。

當那一陣陣漣漪般微弱的顫抖從麻木的手臂傳來的同時,墨簡那雙深邃的瞳孔中頓時也再次為那濃鬱的絕望所充滿,而最終他還是生硬扭過了頭去,滿目痛苦的看向了那張令人憐惜的絕美麵容。

不論是多麽漂亮的女孩,若是哭的太多,勢必都會變得不能算作好看,然而南佳佳卻是個例外。

看著那泛著淚光楚楚動人的睫『毛』,看著她那即便紅腫卻令人心生愛憐的眼角,看著她那似因心力交瘁而泛紅的麵容,墨簡再一次為那份無力的痛苦所吞沒。

但即便如此,墨簡卻還是在下一瞬間便發現到了南佳佳的異樣,她抖的很厲害,她的臉也紅的有些異常,而當墨簡有些吃力的探手在南佳佳腦門上時,他那蒼白的麵『色』也陡然閃過一抹恐慌之『色』。

溫度,滾燙的溫度如同一團火焰般至他的手背傳來。

然而就當他吃力的抽手準備起身時,南佳佳也緊緊地抱住了他的手臂,如置身噩夢中般顫抖的說道:“不要走……不要留下我……”

究竟什麽是夢?什麽是現實?墨簡已分不清,他此刻渾噩的就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軀殼。

然而即便是這樣的他,然而即便是分不清南佳佳的這句話究竟是對誰所說,他依然柔聲道:“我不會走,我會陪著你,永遠。”

墨簡在說完這句話的同時便弓著腰站了起來,而後便將南佳佳攔腰一把抱了起來。

南佳佳並不重,相反以她的身高而言,她到可以算作很輕,然而對於一日未眠滴水未進的墨簡來說,僅僅隻是抱起了她便用費盡了全身的氣力。

樓道,回旋式的樓道,墨簡原本十分喜歡這樣的樓道,隻因它的大氣且美觀,然而此刻在他的眼中這短短的幾十階台階去仿佛永無止盡般的漫長。

“葉哥……”

當墨簡用盡最後的氣力吐出這兩個字時,他方才發現,葉子就在他的眼前,仿佛一尊石像般無聲的坐在無人的大廳中。

……………………

縣醫院,某病室內,墨簡麵『色』慘白的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躺在病**正在輸『液』的南佳佳。

葉子就在他的身邊,他一如既往沉默的如同一座無法撼動的山巒般動也不動的站著,但他此刻所看的卻並非是輸『液』中的南佳佳,床前靜坐一臉煞白的墨簡。

“你的臉『色』很難看。”

墨簡並沒有回頭,他彷佛完全一尊沒有什麽的石像般沒有聽見葉子的話,隻是靜靜的看著**的南佳佳。

“你該去休息,這裏有我。”

“我沒事。”墨簡最終還是張啟了那雙緊閉心智的堅毅雙唇,然而卻僅僅隻是在吐出這三個字的下一瞬間便又歸於沉默。

葉子目光閃爍的看著墨簡那堅毅且消沉的臉龐,許久方才重重的吐了口氣,道:“那佳佳就交給你了。”

墨簡並沒有回答,而葉子也並沒有去等,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同一時間,他也挺著那如同標槍般筆直的身影大步的向門的方向走去。

“不要太勉強,我待會再過來。”葉子走了,在留下這句話之後,他那高大而魁梧的身影也變完全的為那扇漸漸合起的木門所吞沒。

墨簡依舊緘默的像尊石像,他像是沒有察覺到葉子的離去,像是沒有聽到葉子的話,甚至在他那雙如同死水般暗淡的眼眸中,已令人難以尋得一絲與生命相關聯的韻律。

“我不會倒下。”無聲之中,微弱的語聲至那雙冷酷的雙唇間溢出,然而卻令人無法知曉他的這句話究竟是對誰說的。

時間流逝,眨眼之間便已至午後時分,然而倘若有人抬起頭去,定會發現,那片使人悲傷的陰霾天『色』與時間中並沒有絲毫的變動。

沒有絲毫變化的並不是隻有這片一望無盡的陰霾,還有那個如同雕像般動也不動靜坐的少年。

葉子再次見到墨簡已是幾個小時之後的事,然而他卻仿佛在這漫長的幾小時中動也未曾動過般依舊靜靜的坐在床前。

然而墨簡終究不是雕像也不是石頭,他終究隻是個人,所以葉子十分輕易的便看出了他那慘白的麵『色』比清晨時更為的憔悴。

“你看來很不好。”

在葉子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墨簡也像生硬的扭頭看去,但當他看清在他身後的是小山般的葉子時,他那緊縮瞳孔中閃爍的光芒也在瞬間散去,而下一瞬間他便再一次無聲的扭過頭去,將空洞的目光再次投往了**的身影。

“你該好好的睡上一覺,忘掉那些使你壓抑的事,當然若是無法忘掉,便該麵對,不論是哭亦或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