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王府一員,妾身又怎會希望王府成為別人的笑柄?”薑梅不卑不亢,據理力爭:“但我既與佩琴姐妹一場,眼見她含冤莫白,要我袖手旁觀,卻是做不到。”
“娘,”君墨染蹙眉,淡淡地道:“若是一味不許,知道的是不願意家醜外揚,不知的卻說我靖王府草菅人命。她既然堅持佩琴是冤死的,那便讓她去查!若是確有蹊蹺,也好還佩琴一個公道。”
“若是查不出來呢?”老夫人冷笑著睨著薑梅。
“小姐~”如意急得冷汗直流,又不敢聲張,隻在她身後拚命扯她的衣角。
小姐真是拎不清,沒有落井下石就算不錯了,你管四夫人是該死還是冤死?總之死一個便少一個對手,何必強出頭,憑白惹得老夫人不高興?
薑梅隻當不知,眼望老夫人,目光清明,神色坦蕩地道:“江湄若錯了,願受家法處置!”
“好!”老夫人等的就是這句話,扶著梅雪的手在劉管事送來的太師椅上坐了,冷然一笑:“老身就要看看,江秋寒的女兒究竟有何本事,這板上訂釘的案子,竟要把它翻轉來?”
“請王爺速去報官,請杵作來驗屍。 ”薑梅並不畏懼,淡定地轉身望向君墨染,再次提出請求。
“藍一”
“慢著,”老夫人抬手叫住藍一,望著薑梅的眼神忽地變得極冷,象藏著一把鋼針,逸出陰森詭異的微笑:“這jin人再不濟,總是墨染的妾,怎能讓陌生男子瞧了身子去?如果一定要驗,那麽就由小九親自操刀吧。”
“噝~”這話一出,抽氣聲此起彼落,偌大的一間祠堂靜得連落針都聽得清。
君墨染微微蹙眉,亦覺老夫人此舉太過為難江湄。
不過,他對江湄的興趣日濃,也想乘此機會看看她的底限在哪裏,看她究竟如何應付眼前的難關?所以,靜觀其變,兩不相幫。
藍衣營的侍衛更是憂心衝衝地望著薑梅,不知她要如何逃過這一劫。
“這~”薑梅咬唇,心中委決不下。
驗屍當然不難,那是她的老本行。
關鍵是,這樣一來,她要如何向君墨染解釋?
之前一直狡辯說這些知識都是從書上看來的,這一動起手來,可就露餡了,她要如何自圓其說?
“怎樣?”老夫人森森地笑了起來:“不能嗎?那還談什麽替姐妹申冤?乘早領了家法吧!田嫂~”
事有輕重緩急,君墨染的疑惑可以慢慢再解釋,若為了自己脫嫌,眼見有人冤死也不管,那可不是她的風格。( )
下定了決心,薑梅反而淡然了。
她環顧眾人,微微一笑,道:“即如此,請王爺安排合適的地點,並且將不相幹的人請出去,隻餘若幹證人即可。另外,這祠堂也請派人守著,裏麵物件不可再移動分毫,待驗屍過後,再行勘驗。”
她相信,再周密的犯罪,一定會留下蛛絲螞跡。
從已掌握的情況分析,祠堂是第一現場確定無疑。現場雖已破壞殆盡,但有勘總比沒勘好。
另外,她隻想要真相,不願意做個動物園的猴子任眾人觀賞。
不過,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一則,這是祠堂,老夫人也絕不會允許在這裏開膛驗屍,擾了祖宗;
二則,男女有別,既然連杵作都不肯染指,自然不會許男仆圍觀。
隻這二條,到了薑梅進入劉管事準備好的房間時,屋子裏已隻有五個人了。
君墨染,老夫人,梅雪以及宛兒,另外為保公正,還把張媽也挑了進來,冷卉因為是未嫁之身,反而沒有被老夫人選中。
薑梅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默默地瞧了一會,暗歎:當初蕭佩琴送她這把匕首時,恐怕萬萬沒有想到這把刀最後會被用來切開她的身體吧?
屍體解剖很順利,剖開屍身後,可以清楚地看到內髒器官充血,點狀出血極為明顯,心血不凝,顏色深紅,小腸內容物為米湯樣**。
而更令人吃驚的是,她在蕭佩琴的左心房上找到了一枚長約二寸許的鋼針。
看到這根鋼針,不必她再多說一句,在場的人就算不懂醫也該明白,這才是蕭佩琴死亡的真正原因。
君墨染冷著臉把鋼針拿出去,交給藍一:“去查一下這鋼針的來曆。”
老夫人一言未發,扶著梅雪的手起身離去。見她走人,其餘人也魚貫而出。
宛兒離開時,望著薑梅的眼睛裏滿是恐懼。
薑梅垂著頭並未瞧見,繼續取她胃部殘留物以銀針做試驗,證實無毒,說明毒物確實如她所推測的那樣並不是從口腔進入胃部。
相反,在鼻腔,呼吸道及肺部都檢測到了毒物。
君墨染去而複返,倚著門,默默地看著她以嫻熟的動作分解著麵前的屍身,並且全神貫注於檢驗之中。
她神色肅穆,莊嚴,冷靜,沉著,大氣而又從容不迫。
就好象,她原本就屬於這裏,她天生就應該站在這個位置。
是的,她站在屍體前,仿佛手裏拿著的不是一把普通的匕首,而是執著正義之劍,散發著不可逼視的光輝,聖潔得猶如一個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