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推門出來:“都別吵了,夫人還沒用飯呢!”
薑梅放下剪刀,跟著她進了屋。
桌上一碗小米紅棗粥,一碗碧梗米飯,再加幾碟鹵味拚盤,外加幾碟小菜,色香味俱全。
薑梅望著桌上的醬肘子直皺眉:“把這些都撤了吧,我以後吃素。”
夏至怔了一下,忽地若有所悟,忙不迭地把桌上的葷菜都撤了下去。
薑梅這才落坐,連小菜也不用,先呼嚕呼嚕喝了一碗粥。
冬至在一旁瞧得直瞪眼:“慢點慢點,也沒人跟你搶,小心噎著了!”
薑梅放下粥碗,衝她俏皮一笑,複又端起米飯,開始向那幾碟小菜進攻。
如意恰好掌了燈進來,見了她的模樣,不禁笑道:“不知情的人瞧了,還以為咱們王府鬧饑荒呢!”
冬至低頭,抿唇淺笑。
薑梅也不以為意,挾著一塊涼拌筍絲回道:“嘿嘿,總算是活過來了。”
“以後那種髒事可別再做了,吐成這樣,連肉都不敢吃,何苦來哉?”如意一邊念叨一邊把燭台擱到窗邊。
忽地一陣風吹來,燭火晃了晃,滅了,隻餘一絲青煙淡淡地散在空中。
薑梅心中一動,端著碗瞅著燭台發呆。
窗紙,燭台,燃燒,風雨,毒煙……
“呀,你們幾個手腳快點,王爺來之前得弄完,不然,仔細你們的皮。”如意掐著腰衝廊下兩個糊窗紙的小廝嚷。
“我明白了!”薑梅忽地放下碗,興奮地往外衝,起來得太急,差點把麵前的小方桌都帶翻。
冬至手快,趕緊扶住了桌子。
“小姐,天都黑了你這是去哪啊?”如意唬了一跳,回過頭時,薑梅已跑到了院子裏,忙隔著窗子大嚷。
“你別管,要是王爺問起,就說我去祠堂了!”薑梅一邊回頭交待,一邊風風火火往外跑,結果一頭撞進剛好進門的君墨染懷中。
他伸手撈住她,斥道:“白天還沒呆夠,黑燈瞎火地跑去做什麽?”
“墨染!”薑梅回過頭看見是他,嫣然一笑,喜悅地低嚷:“我大概猜到他是用什麽辦法下毒的了!”
她目光晶亮,盈盈而笑,浴著天邊最後一絲霞光,整個人象顆璀璨的寶石,晶瑩剔透,散發著奪目的光輝。{ }
君墨染心中一窒,緊緊地盯著她水色紅潤的唇,心不在焉地道:“是嗎?”
“走,我們去驗證一下!”薑梅緊緊地拽著他的手,急不可待地往前跑。
君墨染低頭,望著掌心裏那隻主動握住自己的小手。
細膩,柔滑,纖美秀巧充滿了活力。
細小的顫粟感從指尖流向胸口,一言未發,奇異而馴服地被她一路牽著走。
他聽到自己在問:“哦,是什麽方法?”
聲音低沉柔和,語氣溫柔親切,仿佛發自另一個人,絕不是自己的嘴巴。
薑梅勿自未覺,眼裏閃著興奮地光芒:“蠟燭啊!”
其實,他已明白了她的意思,可不知為何,就喜歡看她這副解開迷題後興奮的模樣,忍不住道:“蠟燭?”
薑梅微仰著頭望著他,眉眼彎彎,笑得滿眼都是星光。
“是啊!”她神情生動地揮著手,繪影繪形地道:“他把毒混藏在蠟燭裏,上麵那一部份肯定是沒毒的,所以侍衛進去察看也沒事,等到夜深人靜,祠堂裏隻有佩琴一個人,毒也隨著蠟燭的燃燒揮發出來,到天亮時,蠟燭燒完,佩琴死亡,證據毀滅,多麽完美的計劃!”
“隻可惜,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幾枝有毒的蠟燭剛好被放到靠近窗戶的位置,當晚大風又吹破了窗紙,蠟燭中途熄滅,致使他的計劃出現了漏洞。”
“所以,他不得不兵行險著,再補上那一枚鋼針,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吧!”
薑梅一口氣解說完畢,籲出一口長氣,末了補充一句:“如果猜得沒錯的話,白天藍二點的那半枝蠟燭,肯定就是沒有完全燃燒完的有毒蠟燭!所以,我才會忍不住吐了!”
結果,大家都以為她害喜,連她自己都沒想到這是身體對外來毒素的排異反應!害她成為大家的笑柄!
君墨染當然知道她未盡的語意,心中忽地升起悵然。
他可以欺騙別人,卻瞞不過自己——當以為她有可能懷上他的孩子的一瞬間,最直接的反應居然不是厭惡而是欣喜!
那意味著什麽?他不敢往下再想。
“藍二怎麽沒事?”搖了搖頭,趕走腦中浮想聯翩的雜念,把注意力拉回到佩琴中毒一事上來。
“每個人對毒物的耐受力都不一樣的!通常情況下,女人和孩子的體質要低於男人,因此胃腸反應最先出現。”薑梅耐心地解釋,臉上露出愧疚之感。
她真笨,這麽簡單的道理,居然現在才想明白!
但願現在還不晚,凶手沒有來得及毀滅證據。
君墨染瞥她一眼,很奇怪的居然知道她的心思,淡淡地道:“一枝有毒的蠟燭不能說明什麽問題,他不會笨到輕舉妄動,曝露自己的身份。”
話雖如此,她的推理雖然嚴密,聽起來合情合理,但若沒有證據佐證,依然隻能是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