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薑梅的分析,侍劍顯得十分懊惱,當薑梅隨意挑了一間小店在裏麵捧著海碗津津有味地吃著三鮮麵的時候,她表現得十分沉默。

其實此行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獲,至少排除了一個懷疑對象,把凶手的範圍更牢固地鎖定在了王府之內。

薑梅祭完了五髒廟,長了幾分精神,正打算好心安慰她一翻的時候,一隻手已從身後搭上了她的肩膀。

這隻手幹淨修長,明顯是雙沒有吃過苦的男人手。

古人保守,男女之妨尤其如此。陌生男子隨便搭女人的肩,可說是驚世駭俗了,搞不好可以一狀告到衙門,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薑梅愕然回頭。

眼前站著一個年輕男子,身材修長,相貌清俊,那身素色繡竹枝的杭錦長衫說明他並非一般的市井登徒子。

嗯,如果誠實點說,該男子應該算得上一名英俊小生。

不過,她在警界混著,精英見了不少,來到古代,認識的男人也一個賽過一個俊美,這位姿色尚佳,到底比李煜宸還差了一截,因此不再驚豔。

此刻,該英俊小生正雙目圓睜,又驚又喜地望著她:“湄兒,真的是你!”

慢著,這又是哪一位?

“對不起~”薑梅抬手阻止他撩起長衫要落坐的動作:“我既不打算請你吃,也不打算被你請。( )”

“湄兒~”英俊小生尷尬地瞅了一眼侍劍:“怎麽不見如意?”

薑梅何等機靈,一聽他這話已知他必是與江家有關。

“侍劍,我還有事些要辦,你先回去吧。”當機立斷,先把侍劍打發走。

侍劍倒也識趣,雖有滿腹疑惑,倒也不敢胡亂打聽,乖乖地先行離開。

“湄兒,我是照影啊~”英俊小生見侍劍離開,立刻再次捉住她的肩,表明身份。

好死不死,那隻手正好落在她受傷的部位。

“我管你照影還是照鏡……”薑梅吸了口涼氣,不悅地拂開他的手。

慢著,照影,這名字似曾相識。

薑梅凝神細思:對了,據說她那位未曾謀麵的哥哥,如意私心戀幕的對象,名字就叫江照影,莫非就是眼前這廝?

“你是江照影?”薑梅狐疑地打量了他一遍,確實,細看之下眉眼之間與她依稀有幾分相似。[ ]

“是,我是大哥~”見她知道他的名字,江照影明顯鬆了一口氣:“走,這裏不方便說話,我們另找個清靜的地方。”

“慢著~”薑梅側身避開他的手:“你怎麽證明自己是江照影?”

江照影一呆:“這個還有假冒的嗎?”

“哼~”薑梅冷然一笑,不客氣地反唇相譏:“那可說不好,十幾年無父無母的孤兒,突然冒出一堆家人,真假的確還待商榷。”

就算他真是江照影,但她替江絮代嫁,至今已近二個月,如果他真的關心她,為什麽這麽長的時間都不來王府找她?

現在跑來半路認親戚,晚了!

“湄兒,”江照影俊顏一紅,狼狽地垂頭,囁囁低聲:“你受委屈了!”

“委屈?”薑梅輕笑,驀地紅了眼眶:“嫁進王府錦衣玉食,比在寺廟裏長伴青燈古佛好了太多,我哪裏敢有委屈?”

“原諒我,大哥來晚了。”江照影猝然低頭,臉上浮起一抹暗紅。

“原諒?”薑梅尖聲道:“不,你不需要原諒,我也不需要親人。”

說罷,她猝然起身。

“湄兒~”江照影忙伸手握住她,低聲而急切地道:“關於你的事,大哥也是最近才知道!相信我,我受到的衝擊和痛苦不會比你小!”

是嗎?就算事實真如他所說的那樣,也不能成為她被人拋棄的理由吧?

如果真的有心,如果真的有歉意,在知道真相的第一時間,不是就應該趕過來見她並尋求她的原諒嗎?

怎麽能把一個自小長在寺廟,完全不懂人情事故的懵懂少女,扔進狼群裏自生自滅?

兩個都是女兒,兩個都是妹妹,一樣的骨肉至親,為什麽厚此薄彼一至如廝?

而既然在十七年前已決定了拋棄她,在二個月前又再次選擇了犧牲她,就應該橋歸橋,路歸路,老死不再往來。

“湄兒,你別走!”見她要走,江照影急了,一把拽住她的手。

“放開!”薑梅皺眉。

“你聽我說,大哥這半年來帶著商隊一直在啖星做買賣,事先根本不知情!”江照影快速地表明立場:“如果我在家,絕不會同意爹做出如此荒唐的決定!”

“是嗎?”薑梅並不肯信。

“走,大哥帶你離開這裏!”江照影咬了咬牙,拉著她做勢欲走:“咱們去啖星,去君墨染找不到的地方。”

薑梅不動,望著他輕輕地笑了起來:“你以為我是三歲奶娃嗎?”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江府連拒絕君墨染都不敢,又怎會為了她,頂一個拐帶王府小妾私逃的罪名?

“你不信我?以為大哥不敢?”江照影死瞪著她,薑梅並不答話,隻憐憫地看著這個外強中幹的男人。

薑梅以為他會暴跳,哪知三秒後,江照影忽地軟了,頹然地跌坐到凳子上,以手掩臉,聲音疲軟懦弱,透著無力和淒涼:“大哥沒用,大哥不能拿江家上上下下幾百人的命去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