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二個男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究竟這王府裏,哪裏才是最底層?”薑梅望著他,慢慢地笑:“何必一次一次地降這麽麻煩?直接告訴我,我卷鋪蓋搬過去得了。”
呃,看來淡定隻是表象,內心還是耿耿於懷的。
“如果你想,”君墨染遲疑了片刻,道:“今晚可以先搬回忘月苑,幹娘那邊,我再去跟她解釋。”
薑梅是個聰明人,如何聽不出他話中的勉強?別說她並不想回那個忘月苑,就算想回,也絕不會如此低聲下氣地回去。
“不必了,那裏蠻好。”薑梅淡淡地搖了搖頭:“隻希望你管好你的女人,不要沒事總來找碴,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什麽叫管好你的女人?難道她一直認為她不是他的女人之一?
君墨染忍不住皺眉。
“哦?”李煜宸在一旁聽了,忽地眼裏冒出精光:“我倒想瞧瞧你被惹急了,會做什麽事?”
這家夥明顯唯恐天下不亂,薑梅懶得跟他歪纏:“不打擾你們二人說話,我走了。”
“這麽快就走?”李煜宸詫異地道:“酒都沒開始喝呢。 ”
“大少爺~”薑梅冷然斜覷著他:“你吃飽喝足了睡到日上三竿起,我那可還有一大堆等著洗熨的衣服呢!”
所以,想玩,找別人,恕不奉陪了。
“等等~”君墨染叫住她。
“還有事?”薑梅態度冷淡。
“不是說你有話對我說?”君墨染詫異地瞥了一眼李煜宸。
搞什麽,她似乎完全不知情?
“我?”薑梅挑起一邊眉毛,見他望向李煜宸,也把探詢的目光投過去。
李煜宸也是個機智百出的精怪,瞧了薑梅的神色,已知她暫時不願意跟君墨染談話,璀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嗬嗬,其實是我嘴饞了,怎麽,不行啊?”
“真的?”君墨染半信半疑。
“那我走了。”薑梅悄然吐出一口氣,轉身離開涼亭。
“煜宸,”這次君墨染並未攔她,隻用探究的目光在他臉上掃了一圈:“你有事瞞我?”
李煜宸沉吟片刻,笑:“什麽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
“關於江湄的?”君墨染再問。
“嗯。”李煜宸點頭,見他望著自己期待下文,搔了搔頭:“可是,我暫時不能告訴你。”
君墨染皺眉,心裏已有些不是滋味,望向李煜宸的眼神裏便有了幾分揶揄和幾分失望,更有一絲他自己也不知的隱隱約約的妒忌:“煜宸,我以為我們無話不談。”
“不是我要瞞你,”李煜宸的表情也有一絲落寞:“隻是我考慮再三,覺得還是讓她親口告訴你好些。”
薑梅的意思,是想借他的口來轉達,可要不要原諒,要不要放她走,這都不是他能代墨染做的決定。
至今為止,他投了太多關注的目光在江湄身上。這在過去的二十幾年中,是絕無僅有的,令他暗暗心驚的同時,又暗自警惕。
他不想把跟墨染在血雨腥風的戰場上一路拚殺走過來,好不容易建立的兄弟感情,毀在一個女人的手裏。
然,做出這樣的決定,並不容易。話出口的那一瞬,感覺到他與江湄之間那道鴻溝越發深遠,傷口開始隱隱作痛。
“哦?”君墨染被他挑起好奇心:“究竟是何事?”
李煜宸偏頭想了想,道:“我隻能告訴你,江秋寒遠比你我二人想的更冷酷絕情,這很可能是一場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精心設計的局,連江湄都是他局中的一顆棋子。”
“哼,那咱們就捏著這顆棋子,順藤摸瓜掀掉他的底!”君墨染黑眸一眯,迸出一點寒光。
就怕江秋寒老奸巨滑,到時丟車保帥,將江湄棄之不顧。
“唉~”李煜宸輕歎一聲,飲了一大口酒,沒再吭聲。
夜色幽冥,湖光水色,荷香夾著蛙鳴,再有流螢在身邊飛舞,薑梅一個人乘著月色往浣衣房而去,倒也並不寂寞。
月亮時隱時現,好在她常帶著史酷比出來溜達,碧波亭這邊幾乎閉著眼睛都不會走錯。
很快沿著碎石小路摸到了浣衣房外,推開側門悄然閃了進去,反手拴上門栓。
忽聽到院外有腳步聲傳過來——這麽晚了,還有人在外麵走?
薑梅一時好奇,貼在門縫處向外張望。
隻見腳步聲由遠及近慢慢地過來,兩個雜役打扮的中年男子高一腳低一腳地相攜相扶地過來了。
那兩個人在門邊停下,其中一個稍高些的,就著門廊下的昏暗的燈光,從懷裏摸了一把錢出來,數了一半塞到另一個人手裏:“今天贏得真爽,明兒吃過晚飯,再到這裏碰頭,咱們還宰林富一刀去!”
“呀,”另一個人驚得忙捂住他的嘴巴:“好哥哥,你可別嚷,這要傳出去,林富要知道咱們聯手坑他的錢,還不得找咱們拚命?”
“怕什麽?”高個的雜役掰開他的手,聲音卻低了下來:“依我看,他的錢也來得不明不白,誰找誰拚命還不一定呢~”
“瞎說什麽呢?回去睡了,養足精神,明兒個再好好贏他一把……”
聲音漸行漸遠,終於消失不見。
原來兩個人商量著在賭桌上詐別人的錢財!薑梅淡然一笑,也懶得管這閑事,自回房睡去了。